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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丹鱼下篇

朱雀街十六号。

目光之处有些狼藉,地面上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许久未曾有人住了。

院子里还有一些机关的痕迹,一些被破坏了,一些还保存得完整。

院子里有棵大梨树,此时光秃秃的,叶子已经落下铺满了整个院子,特别是树根处,铺了厚厚的一层,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这里,他来过,有一回他莫名其妙醒来发现自己就是在这棵树下睡觉。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这一年,经常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有时在别人家的房梁、屋顶,有时在悬崖边,上一次在这棵树下醒过来。

这里是那个程青与无生的家,是巧合吗?

“你从前和他便是住在此处吗?”小院子很普通,不大,一棵大梨树,一口井,一张石桌加四个石凳,三间房间,除去厨房,另外两间便是卧房。

见有两间卧房,程青的心里莫名舒服了些。

一间卧房布置十分简洁,屋内除了简单的家具什么都没有。衣柜里倒是还有两件衣物,全是黑色,凑近了,似乎还有淡淡的香味。

走进另一间房间,这间房间生活痕迹多了许多,房间里多了些小玩意儿,这当是无生的房间罢。

程青注意到,这间房间的床铺与另一间的床铺是紧靠的,只是隔了一墙。

程青突然心情烦躁,不悦地踢了踢床铺一脚,声音不太对劲,程青蹲下来检查床铺,在枕头位置的床板下发现了一个暗格。

这般藏着的暗格藏着她的什么秘密呢?武器?宝贝?连那个程青都防着?她不是最信他最爱他?

“咔嚓!”程青打开了暗格。

暗格里没有什么武器宝贝之类的,放的全是画,约有十幅。

程青伸手去拿,可指尖在触碰到画的那一刻停住,片刻之后,他终是拿起了一幅画,慢慢打开。

画里画着一棵大树,还有树下石桌上坐着的一人,一身黑衣,面冠如玉,这人正在看书,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落款年月是阳历九十九年。

画技没有多高超,但是见画能感受到画者之心。

程青又打开了几幅画,无一例外,全是同样的场景和人,只是稍许细节和落款年月不同。传言程青做了无生十年的保镖,这是每年给他画一幅画?最近的一幅画正是去年。

程青拿起最后一幅画,正要打开,清浅的脚步声靠近院外,在门口停下,片刻之后,走进了院子。

程青回头,警觉地看向来人。

来人头发雪白,面容绝美,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

“你是何人?”程青问道。

冰老没理他,径直走到大梨树下,拿起锄头就开始挖。

“你是这院子现在的主人?”程青想起来了,那日他在梨树下醒来,就见到了这人,他是这院子现在的主人?

“不是。”冰老继续挖。

“那这院子的主人何在?”程青不知他在挖什么。

“院子的主人有事外出了。”冰老扒开泥土,将土中埋着的木盒取出。

“你在挖什么?”程青疑惑。

冰老没有回答他,而是打开了木盒,木盒里静静躺着一把紫檀琵琶,琴身上刻着两个字——无生。

无生…

程青看着那两个字,是无生的琵琶。

冰老检查了下琵琶,并未受到损坏后,抱起琵琶就要离开。

“等等,琵琶留下。”程青道。

冰老看着他,道:“传言多年前阎殿七鬼将之一孟婆有一独门武功,名为忘川术,可令人忘却过去,重塑记忆。”

“你什么意思?”程青瞪着这人,手放上镰刀上轻轻摩挲。

冰老一笑,后退一步,而后将手中的琵琶往一侧丢去,程青一见,连忙去接琵琶。

待他接住琵琶,转头一看,那白发人已不见踪影。

这人到底是何人?他意欲何为。

程青转而打量着手中的琵琶,上好的紫檀木琵琶,有些旧,看起来修补过很多次,手指摸了摸琴身上刻着的字,字迹也有多年了。

无生,你的过去,和那人的过去到底是何般呢?

“高阳师兄,依你之见,三师兄可会胜?”群龙会,比武台下,安善门一众人正在观战,三师兄赵昭正在台上与人比试。

高阳摇摇头:“三十招内,对方便会落败。”

“胡说,最多二十招,赵昭这小子就输。这小子平日里不好好练武,这下吃苦头了。”一旁的高云胡子翘了翘,“让他别整日看那些书,多花时间在习武上,不好好习武,如何对敌,如何惩恶扬善…”

高云说着,古留一哭笑不得,高阳和其余弟子也纷纷无奈。

不过最后高云与高阳两父子谁也没猜对,赵昭与对手打了个平手,最后以平手结束比武。

“师父。”赵昭下了比武台,回到安善众人身边。

“不错,起码没输。”高云正色道。

赵昭无奈一笑,能和对方打个平手已尽了他最大的力了。

“小四,你去。”高云道。

“师父,我不行。”四弟子高月见自己被师父大人点到,连忙往高阳身后躲。他才十二岁,和街头孩子打架还行,和这些大人打架那不是去挨揍吗?

“爹,小月还小。”高阳道。

“小五上,小五呢?”高云又叫白银满,这才发现白银满不见踪影。

“小五去见六师妹了。”高阳道。

“那还有谁?小七,你在,那你上去比武。”最终高云的目光在古留一这里停下。

“额…”古留一愣了愣。

“七师妹,不碍事,你不想去就不去。”高阳偏头低声对古留一道,“不用将爹的话放在心上。”

“小七啊,昨日教给你的招式学会了吗?”高云问道。

“师父,学会了。”古留一看着高云,笑着答道,虽然昨日高云并未教她什么招式。

“那你要好好表现,依靠那几招绝招,定能将恶人击退。这些恶人欺压良民,罪大恶极,今日我们安善门就要惩恶扬善。”高云大笑。

“爹,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家吧,娘在等你吃饭。”高阳见此,连忙将高云拉走,赵昭也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拉着高云。

“你娘做好饭了?哈哈,好,今日晨时出来时我记得她说要给我做红烧肉。走,回家吃饭。”高云心思又到别的地方去了。

“七师妹,我们先回客栈。”高阳对古留一道。

“好的,师兄,我再观看一会儿。”古留一道。

“小月,你呢?”高阳问高月。

“大师兄,我跟七师妹一起,再玩会儿。”高月拉着古留一的手。

“行,那你跟着七师妹,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高云又在看这边了,赵昭要拉不住了,高阳便赶紧离开了。

“好的,师兄。”

“七师妹我告诉你,师娘早就死了,大师兄说,师父可能就是因师娘死了,承受不住才疯了。”高月悄咪咪地道。

“师娘没有死,她活在师父心里呢。”古留一淡淡一笑。

“什么意思?”高月不懂。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古留一摸摸高月的头。

“七师妹,你才小,我已经十二岁了,是大人了。”高月不悦地拂开古留一的手,正色道。

“小屁孩。”古留一见高月生气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就调笑他。

“你才小屁孩,七师妹。”高月加重了七字,朝古留一做了个得意的鬼脸,挑衅她,“快叫四师兄。”

古留一捏捏高月的小脸,坏笑:“四师弟。”

高月后退,想要摆脱古留一的魔爪,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做什么?”被撞的人望向高月。

对方人高马大,络腮胡,看起来很凶,手里还拿着一把剑,一身蓝白衣衫,且身边还跟着同样衣装的几个高大的男人,皆佩戴着剑。

高月一见,被吓得不敢说话。

“实在不好意思,小弟实属无心,您可有大碍?”古留一见此,连忙将高月拉到身后,而后向这人道歉。

“无碍。”对方道。

“多谢。”古留一说完,便拉着高月便赶紧离开了。

“苏前辈,您到了。”这时,另一行人走向蓝白衣衫络腮胡,正是柳京墨,木双宿带着凰音、古灯情几个弟子也跟在他身后。

“柳先生。”名为苏大侠的人向柳京墨一笑。

“苏前辈,你客气了,叫我京墨便好。”按辈分来说,这苏前辈与他父亲是一辈人,且苏信前辈在江湖成名已久,是他的前辈。

“几年不见,京墨如今也这么大了,还去揽月台做了先生,不错不错,后生可畏。”苏信夸赞柳京墨。

“苏前辈谬赞了。”柳京墨笑道。

“听闻此次十盟会约揽月台来的是轩辕,月见可还好?”苏信问道。

“自从一年前的事情后,月见院长在闭关。”柳京墨答道。

苏信与柳京墨在寒暄。

古留一打量揽月台众人,很快发现了跟在揽月台众人身后的古灯情和柳烟儿。

她想过去找灯情姐姐,可又心虚,她是擅自跑出来的,这要是被灯情姐姐发现她在这里,肯定要训她,训几句倒没什么,就怕灯情姐姐把她送回家。

想了想,古留一还是拉着高月避开了揽月台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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