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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桃源篇

天工阁。

无生将写好的红尘卷卷起来,用黑色丝绳系好,放到一个青色木盒中,随后放到墙上一个格子里,格子外写着两个小字——洛族。

出了暗室,陆判刚送走一位客人,见无生与程青出来,点头示意。

“洛族众人快回到锦城了。”陆判报告洛族众人的去向。

“嗯。”无生算算日子,离六月六日还有两月,希望那两人能保住小命。

夜晚,凉风习习,河边,一车花灯下,无生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手捂着肚子,脸色白兮兮的。

看无生这幅样子,程青无奈,只得忘记自己的脸皮,面子、架子什么通通抛开,卖起花灯来。

花灯月已经开始好几天了,买花灯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卖出去好几个,无生这才神色缓和了点。

季花楹又来了,带着丫鬟菡萏,提着几包东西,路出花灯摊,照常又买了一个花灯,便离去,上了对面河边的花舫船,不过没过多久,两人又提着那些东西,原路返回,季花楹脸上还有一点失望。

无生蹲在地上,看着两人离开,微微皱眉,突然没头没脑说道:“我不明白,因为洛约的父亲六年前救了洛苦一命,她就愿意为洛约回到洛族,愿意为他去死,这是什么道理,一命还一命?值得吗?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报答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用这种,一点不划算,多亏。”

程青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写着情深不悔四个字的花灯,轻启唇:“或许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其他的原因也说不定,比如情深不悔,两个人,相识相伴,即使时间不长,多少总会有点感情的。”

“你是说,他们有情?”无生接过花灯,抬起头看着程青。

“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呢,有时候总是说不清的,特别是人心。”程青看着无生,目光看似十分温和,谁知他下一秒就一只手把无生提了起来,随后指了不远处走来的一对年轻男女,“去,把花灯卖给他们。”

“…”无生真想一脚踹到程青那张脸上,可那厮早已转过身去磨墨了,无生咬牙,提着花灯走向那对年轻男女。

一会儿后,无生兴高采烈地拿着一块小元宝回到花灯摊前,把银子在程青面前晃荡,颇为得意:“遇到个有钱的主,嘿嘿,当好几天的生意了。”

程青见此,一把夺过无生手中的小元宝,无生一急,连忙伸手去抢。

“还给我。”无生气急,她什么都能忍,抢她的钱不能忍。

“不卖了,回去。”因程青比无生高大半个头,所以他高举着元宝,无生够不着。

“再卖会儿,赚点小钱就满足了?那可不成,我们可是要做大生意的人,到时候买座大院落,穿金戴银,吃山珍海味。”无生跳起来,势要拿回她的银元宝,“这是我赚来的,还给我。”

“不给,不信你的说辞。”程青一脸不信。

“真的,青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无生睁大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试图打动程青,可程青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信了她才怪。

“你的真实想法。”无生几乎贴在了程青身上,程青低头,故作严肃地看着无生。

无生算是半个出家人,穿着素来清淡,饮食上更是不沾一点荤腥,这点稍微与她熟一点的人都知道。

“好吧,是因为我的琵琶弦需要换了,陶师傅那里来了一批上好的弦,可我没钱。”无生这回真诚了许多。

程青了然,无生真的很穷,他们平日卖东西和做点闲散任务赚的,衣食住行都花得差不多了。至于天工阁的钱,无生从不拿里面的一分钱来私用,天工阁的盈利,她另有它用。

“琵琶弦的事另说,今天就到这里,不卖了,你得回去了。”程青把小元宝还给无生,语气不容拒绝。

“好吧。”肚子传来的异样疼痛让无生妥协,好在拿着那块小元宝,她舒服了很多。

回去的时候,程青推着花灯车,无生揣着小元宝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面,活像一傻孩子。

四月一晃而过,无生卖完了花灯,又寻了些新鲜玩意来卖。

五月初,一日清晨,李木子未敲门就推开朱雀街十六号院门,扫视一圈,只看到程青一人,说道:“无生又晨练去了?”

“嗯。”程青正在大梨树下看书,此时梨花已落尽,树上绿叶青翠茂盛。

无生每日卯时就起床,出去晨练轻功,一个时辰能围绕南城跑个十圈,几年下来,南城大大小小街道房屋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李木子径直坐到程青对面,程青看了他一眼,这人太自来熟了吧。

“有事吗?”程青淡淡说道。

“嗯,楼里新来了几个人,你帮我去给他们练练手呗!”李木子怪笑,算计味十足。

“可以,但是。”剩下的话程青懒得说出口,李木子也懂他的意思,程青本一良好少年,跟无生这奸商待久了,也沾染了她的习性。

“没问题。”李木子明白。

因为无生、程青和李木子的关系(两人从前是护安楼的天字号保镖),天工阁和护安楼一直是处于合作友好的关系,两家不仅正对门,私下往来也多。

护安楼的人到天工阁买消息或者珍宝都是半价,护安楼则责天工阁的安全问题,天工阁为护安楼的新人提供试炼场地,天工阁差人了护安楼都会免费提供。

李木子为天工阁镇阁,无生与程青则为护安楼的新人当陪练。

这边,清晨,街上行人甚少,一个灰色人影飞快地在屋顶间闪现消失,因速度太快,即使有人看见了,也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客栈里,梨亭正在对着镜子给自己上妆,不过她的成果实在不敢恭维,突然窗户被推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随后窗户又快速被关上。

梨亭看了来人一眼,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无生笑盈盈地走过去,瞧了一眼梨亭的妆容,皱眉,而后把她的妆容卸掉,重新化了个淡妆,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就为梨亭梳发,不多会儿,一个流苏髻就梳好了,无生再看了看她的衣着,不是惯例的血红色男装,是素雅清新雅致的水蓝色纱裙,从首饰盒中挑了支玉簪和一只白色雕花发钗插在发间。

“怎么样?”无生问。

“还不错。”梨亭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清新脱俗,很美,与往日的自己别是一番模样。无生虽然自己的妆容乱糟糟的,可是手艺没的说。

“亭儿真美,真想把你娶回去,金屋藏娇,一生宠爱。”无生看起来一副可惜遗憾的表情说道。

“你要有那个本事再说这话,油嘴滑舌。”被无生调戏惯了,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怎地来此?”昨日收到消息,暗门门主来到了南城,无生知晓这消息时,没意外。

她知晓以梨亭的性子,断不会放过柯剑与七刀派,她劝也没用,所以梨亭再回南城,在她意料之中。

“无生你一定以为我是来报仇的,不过这回你猜错了。”梨亭一笑。

“哦?”留故拿起眉笔,给梨亭画眉。

“小台平安无事,当时我也是在气头上,回去细细想来,认为无生说得确实有道理,心中怒火便渐渐平息了。”梨亭从镜子里看无生画眉的手法,十分娴熟,无生素来不爱打扮自己,但是她梳妆的手法却如此娴熟,梨亭想,无生心中一定有个姑娘,一个愿意为她梳妆的姑娘。

“那便好。”无生放心了些,梨亭身为暗门门主,她不仅是梨台的姐姐,更代表了整个暗门,若是冲动对七刀派和昆仑派的人出手,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个人恩怨了。且暗门对上七刀派与昆仑派,胜算不大。

“上回离开南城时,遇见一位公子。”梨亭说道这里,羞涩一笑。

公子?难不成梨亭来南城是为了那什么公子?这倒是出乎无生意料之外。

“回去一直想着他,便想再来见他一面。”梨亭为人率真坦直,豪放不羁,很勇敢。

无生打量她的神情,试图想看出什么,可梨亭神情十分坦然,不像说谎。

从见梨亭的第一面的时候,无生就想过,什么样子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这姑娘。

后来梨亭一直忙于振兴梨家,任暗门门主后,又一直在处理暗门的事情,她都忘了她早已过了及筓之年,到了适婚年龄了。

“是位什么样的公子?”无生给梨亭抹口脂,嫣红的口脂衬得梨亭皮肤雪白。

“是位很好的公子。”梨亭回头看着无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吧,看来亭儿是真的喜欢那位公子了,好吧,亭儿开心便好。”无生以为梨亭是怕她做什么,故才不愿多透露那位公子的模样。

“不,必要时还指望无生能施以援手。”梨亭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挑不出任何瑕疵。

“需要我的时候直接开口。”无生一愣,梨亭这是多喜欢那位公子啊,她向来骄傲自尊,复兴家族除了开始的那一年,后来很少向自己开口。

梨亭忍不住嘴角扬起,眉眼一弯,当真是美人一笑倾城。

等无生晨练回到朱雀街十六号,李木子已经走了,程青已经熬好粥,做了两道小菜,等着她了。

吃进第一口小菜后,无生就想拍着程青的头质问他:青大爷,十年,我教你十年,你学了十年,菜还能做成这样的味道,您是何等本事?

不过也是心里偷偷想想,拍楼程的头这事,她没那个胆子,面无表情地把菜嚼都不嚼地吞下去,好在这事已经做惯了。

幸好粥是白粥,只要熟了,是稀的就能吃。

“李木子刚才来说护安楼来了几个新人,让我们去练练手。”程青想起这事儿,说道。

“成,正好无聊。”无生一听有新人玩,高兴地手都痒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两人去护安楼给新人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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