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同燕北凊一大早便去了太子府,太子府的人说太子的伤已经大好了,现下正和新侧妃在一处,然后这太子府的下人便领着我们去了侧妃的居所知语轩。
等进到这个知语轩的时候,我便瞧见这园中竟有一个小水潭,潭中竟然盛放着大片的金色花朵,就像一棵棵金色的星星躺在碧绿的叶片之间,如今这么寒天冻地的时节居然还会有这种类似莲花的植物盛放,实在是一个奇景啊。
“那下面有常年温热的温泉,看来他对这新侧妃的到来倒是花了蛮大的一番功夫。”
燕北凊的话说的让我面色一滞,太子原先一直以为我是顾筱筱,那这园中的奇景就是为了我才特意设计的,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尴尬,想来我也不是什么美女啊,这太子怎么就对我有了心思,莫不是他俩兄弟爱好一致,先是都爱上了龙施烟那样的绝美佳人,然后觉得佳人难训,转而喜欢上了我这种类型的。
容不得我多想,此时太子府的下人已经在屋外请安示意了,“太子殿下,青王殿下同他的夫人一起前来探望了。”
“让他们进来吧。”
太子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慵懒的意味在里面,下人推开了门然后弯腰示意我俩进去,等我们进去之后,我才发现顾筱筱居然跪在地上,身上只着一件单衣,而太子却仍旧坐在床上。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啊,这个太子是要冻死顾筱筱吗?
“盼了这么多天,你总算想起本太子救过你的事情。”
他这话一出,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他,而且顾筱筱此时已经看向了我,眼睛里全是血丝,这一看便是一夜没合眼的样子,她这一眼看得我有些心虚,总觉得她这个样子是我害的,要是我当时就同太子说我不是顾筱筱就好了,可是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定宸就是太子啊,而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没法说了。
“上次太子遇刺的时候南鸢也受了惊吓,她这身子本来就不好,原先就被屈打过,所以这刚一好便央着我来看望太子了。”
还是燕北凊会说话,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帮着我解释好了,而太子此时也起来了,屋外站着伺候的丫鬟也都进来伺候了,燕北凊带着我正欲出去,可我还是没狠下心来,“太子殿下,我想同侧妃说两句话可好。”
我不能直接说让太子宽恕了顾筱筱,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没有置喙的权力,可是我瞧着顾筱筱好像马上要倒下去的样子,虽然她以前对我不好,但她如今这样同我脱不了干系,我并不是圣母,我只是觉得我有责任而已。
瞧我替顾筱筱说话,太子便让一旁伺候的丫鬟去搀扶,而顾筱筱根本冻得起都起不来了,直流鼻涕。
随后太子穿戴整齐便同燕北凊一块出去了,而出去前燕北凊握了握我的手,我知道他的意思,便拍了拍他的手示意安心。
伺候顾筱筱的丫鬟我是认识的,就是顾筱筱原先府里的丫鬟小云,她同顾筱筱一样同仇敌忾的瞪着我,若不是我身后有个孔武有力的琨曳在,怕是要冲上来了。
“你有什么要羞辱我的话快点说!”
她以为我要羞辱她,“其实我没话对你说,我待一会儿就可以。”
顾筱筱突然推开小云给她盖外套的手,怒气冲冲的朝着我走过来,她的手脚完全被冻的发紫了,可她这个瞬间却能走过来,看来是有很大的怨气要对我发泄。
身后的琨曳拦在我的前面,被我阻止了,我虽然打不过男的,可现在这么孱弱的顾筱筱我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这样的她也根本不可能动得了我。
见她还没走到我跟前就差点要绊倒了,好在她身后的小云很快将她给扶住了。
“南鸢,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会这么有心计!”
我等着她接下去的话,所以没有开口反驳。
“你是怎么勾引太子殿下的,你还告诉他你是顾筱筱,你让太子以为你才是要嫁给他的人,结果当他发现我不是你的时候,便是我被凌辱的时候,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已经抢走了顾烬白,还要来抢我的太子殿下吗?”
“燕北凊不是顾烬白,他俩只是长得像,不代表是同一个人!”
她冷笑了一下,说道,“你当我那么好骗,燕北凊就是顾烬白,我当初爱上的根本不是我的三弟,而是昔年羌国最意气风发的少年,要不是你的出现,我现在就是青王妃了,可你不仅仅抢走了他,还来抢我的太子殿下,你今日加诸在我身上的痛楚,来日我一定千倍万倍的奉还于你!”
她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些话,我本来也没打算同她解释,所以便同琨曳出去了,同顾筱筱的梁子怕是越结越深了,可不想我刚踏出房门迎面便又碰到了龙施烟。
今日的她穿得倒是很淡雅,不想浓妆艳抹的她和略施胭粉的她都这般美,果然美人怎样都是美的,依着规矩我得给她行礼才是,等她走进了,我便施施然的依手准备行礼,不料她却迅速上前制止了我。
“妹妹这是做什么,又没外人,我俩不用这么生分。”她的这句妹妹我还真是承受不起,让我有种错觉仿佛她是燕北凊的大房,而我是后来的小妾似的。
“太子妃说笑了,南鸢哪有这么好的福分。”唉,我真是越来越虚伪了,明明想说的是谁是你妹妹,可到了喉头却成了这么一番话。
她见我一副鹌鹑听话的样子,很是满意,便自顾自的拉过我的手放入她的手掌之内,“侧妃前些天惹怒了太子殿下,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太子中意的是你,其实青王如今只是空有其表,实则已经大不如前,不然也不会这么久礼部都没正下官衔来。”
“这不干活还能拿钱,不是更好吗?”
大概她没料到我会说这话,握着我的手有点松,但很快便又往下说,“其实如果妹妹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同燕北凊说说,要是为了一个女子得罪了太子,怕是得不偿失了,我想妹妹也不愿如此吧。”
这个龙施烟,嘴上的功夫还真是厉害啊,轻轻松松的几句话就把难题推到了我面前,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太子才打压燕北凊,不让他在朝堂有一席之位吗,我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好吗,想诓我,想都别想。
“太子妃,南鸢虽然是个下人出身,可也明白一女不事二夫,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还希望太子妃不要再说笑了。”这种事情立场当然要立马表明,若模棱两可,那可要惹大祸的。
见我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太子妃只好作罢,说太子和青王正在前面不远处的亭子里用膳,便拉着我一道去了,此时的我完全没看到身后那道怨恨的眼神。
等我和龙施烟到的时候,燕北凊和太子都各立一方,两人因为站得不愿,而且又都是差不多八尺左右的身高,身材也都相似,所以从后面看还真容易看错。
虽然两个人长得都各有特色,但是我还是中意燕北凊这款的,毕竟这么妖孽的真的不多了,等我转头去看龙施烟的时候,发现她此刻居然也用花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人,用我的脚指头想也知道她看的肯定是燕北凊,好气啊!
“太子妃,我们快走吧。”我出声示意了她,她也自知失礼了,便尴尬得笑了笑,随后又嘱咐一旁的丫鬟不用跟着伺候了,那我自然也只好让琨曳留下了。
等我和龙施烟靠近了,他们也没转过头来,而龙施烟此时却做了一件我怎么也不敢想的事情,她居然上前从身后抱住了燕北凊,这是赤裸裸的红杏出墙吗,还是在我和太子面前,这也太大胆了,不不不,这根本就是撑破了胆子才敢做的事情啊!
“施烟,是我。”燕北凊转过了身子,而龙施烟一副认错人的尴尬样子,连连道歉,而我身旁的这个太子倒像是半分不介意的样子,只有我是一头雾水的吗?
“还请太子赎罪,臣妾一时眼拙认错了人。”说着便朝着太子殿下跪了下去,而燕北凊倒是清者自清的姿态,站得可笔直了。
见这太子饶有兴致的在燕北凊和龙施烟身上来回看了一眼,然后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即才道,“本太子同青王本就长得相似,只不过太子妃认错了人,可你却没认错。”
最后这半句是对着我说的,他这意思我要是不表示一下,都过不去了,只好连忙说了一句,“南鸢也认错了,若不是青王及时转身,怕是南鸢也要出丑了。”
这下总行了吧,阿西吧,非得让在场的人都尴尬一番才作罢,这个太子殿下看来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既然错了,不如将错就错,青王你觉得呢?”
太子的话一出,我都蒙了,我看了看龙施烟和燕北凊,见他俩倒像是无半分惊讶之意,果然他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
燕北凊总算开口了,“太子所说的将错就错,是为何意?”
“既然太子妃抱了青王一把,那同理相对,本太子也该得到相同待遇不是。”
这个太子,死抓着这茬是过不去了,我瞧着燕北凊要上来拉我,我只好上前一把抱住了太子殿下,然后在他后背大力的拍打了一下,“哈哈,太子殿下看来很缺爱啊。”
抱完了太子殿下,便快速离开了,而我瞧着燕北凊快要杀人了,赶忙又上前抱了抱太子妃,“大家都抱抱,都抱抱啊。”
最后,我自然也要抱一抱燕北凊这个男人,只不过他很不配合我抱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抱我,最后我只能尴尬的摆摆手站在原地。
“没想到,青王的夫人这么有趣啊。”龙施烟给本就很尴尬的我适时的说了句话,我也只好冲着她笑了一下。
太子这时候脸上荡漾着春天的微笑,看来真的是很缺爱啊,而我此时已经不敢去看燕北凊了。
“青王,既然你已经应允同本太子站在同一阵线,那往后可让南鸢多来太子府,也好同太子妃做个伴,毕竟她俩可以有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能闲聊。”
他的话像一把匕首插入我、燕北凊和龙施烟的心口,这个太子表面上看去是个人畜无害,正人君子的模样,却能一句话同时伤到三个人,真是不得了了,我看龙施烟一副吃瘪的样子,又看燕北凊没有打算回话的态度,我便自告奋勇的回了话。
“太子殿下,有句话,叫做话不可言尽,事不可做全。青王的好南鸢自会慢慢发现,若是一日便全知晓了,怕是往后会少了很多乐趣。”
不料,我这解围的还有人不领情,龙施烟立刻接话道,“太子所想正是臣妾所想,你们男人谈国事,我们女人便只好谈家常了。”
“南鸢,既然太子和太子妃如此伉俪情深,我们遵命就是。”
燕北凊的话像是话里有话,好像是在吃味,吃太子和龙施烟的醋,好在他昨天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不然我现在怕是要郁闷死了。
太子这时候突然开口,“青王说到伉俪情深,本太子倒是想起之前做的一个梦境来。”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
这时候我们四个人都已经坐在了亭子里的石凳上,我一副要听故事的样子聚精会神的看着太子,而燕北凊却在下面暗暗掐了一把我的手,我吃痛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却发现龙施烟的手正堪堪放在燕北凊的大腿上,而燕北凊避重就轻的躲了过去。
“已经西去的闫大师上月来到了本太子的梦中,他说此生能与我白头到老的是一个带着方位的女子,还是近日才识得的,这左右一思虑,本太子从未认识一个同方位有关的女子,直到不久前,才终于醒悟过来,青王,你说这是不是启示?”
想不到太子说的梦境居然是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梦呢,非要说什么大师,又说什么启示,这摆明就是要让燕北凊把我让给他的意思,而他却不说明,非得让燕北凊自己挑破这个窗户纸,这太子定宸同太子妃龙施烟还真是天生一对,都喜欢让别人来挑明,等挑明了,他们又会说自己并无此意,但是对方可就要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