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嫪这家伙是糊涂了吧,我真是被他气得不行,明明和玉衡这个儿子相聚没多久,怎么就会让他一个人去外面了!
“我说丫头,我这个亲爹都不着急,你急个什么劲,再说了那小子没那么弱。”
这里唯一能找野味的地方也就是后山了,后山虽然不大,但是想找野兔野鸡什么的还是有的,我顾不得和老嫪再争论了,直接便往后山那边去了。
其实我知道以玉衡的武功是不可能出事的,但是心里就是不安宁,仿佛是因为对他愧疚的关系所以这心里面就会对他记挂多一些。
我不敢走得太快,等到到了后山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这后山有许多小且密的灌木林,我行走在这些灌木林当中,腿上就难免被扎到一些。
找了一会儿也不见玉衡的踪迹,我也走得有些累了,便依附在一棵老树上休息,这棵老树算得上是后山上最粗壮的一根了吧,见其树皮粗糙,纹路深凿树身暴筋虬结,俨然是根百年老树。
“南鸢,你怎么过来了?”想不到最后还是玉衡发现的我,此时他那座驾上已经有了不少猎物,看来他收获还是不错的。
我拍了拍身子便走了过去,“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后山了,也不知危险,万一遇上什么财狼猛兽那可如何是好!”
“你忘了,我可是会制毒的人,哪个野兽敢靠近我,不想活了。”
真是难得玉衡这家伙还会同我开玩笑,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还是不错的。
“好了,我看这天好像要变了,我们赶紧下山吧,否则这野味吃不成,咱两都得变成落汤鸡。”
大概是要下秋雨了吧,这天空一直灰蒙蒙的,压抑着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好,那我们走吧,只是这路不平稳你自己可得小心点。”这人还担心起我来了。
都说这山上容易下山难,玉衡的轮椅到了下坡的时候明显有些控制不住了,我将他后面的把手稳稳的拉住,试图让他这轮椅往下冲的惯性小一些。
“还好你来了,不然我怕是下不去了。”
现在知道难了,这玉衡平常做事挺周全的人,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点,正当我想逗逗他的时候,他这轮椅碰到了一块石头,随即一颠簸整个人便刹不住似的往下冲了下去,这往下冲的人不是玉衡而是我,我居然没把好把手,直直的往下坠了下去,而玉衡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我的手,但是重力加惯性的双重力量之下,玉衡也被我拽了下来。
好在这后山的坡度不是很高,我俩抱成团滚了几圈之后便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
“你还好吗!”
我俩几乎是异口同声,随即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沾了一些泥土,这想不发笑都难了。
“好了,别笑了,看看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玉衡出言后我便撑着泥地站了起来,上下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地方觉得疼,倒是这轮椅卡在上面了,这可难办了。
我想了一想,这天说不定马上就要下雨了,可是我现在力气不如从前,若是这轮椅不取下来,玉衡是没办法走动的,我也不可能扶着他走多久。
蹲下身子我想去拉玉衡,想说让他往旁边挪一下位置,玉衡却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辛苦你去取一下,我可以自己挪位置的。”
说完他便自己手掌撑地往旁边挪动起来,我也不再和他在这件事上拉扯了,我抓住旁边的枯藤和野草,借助它们的力量往上走,过了五六分钟总算是到了。
我将这轮椅慢慢的推着往下走,这里的坡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全靠自己力量的掌控。
可惜的是天公不做美,这轮椅好不容易弄下来了,天也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要是我和玉衡冒着雨往下走,就怕这泥土松动不好弄了。
“那边有棵大树,我们先过去避避雨吧。”我好不容易将玉衡给扶到了轮椅上,然后又带着他去了那棵老树下,好在这老树枝叶繁茂,就算是入冬了也能抵挡一些雨水。
也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我和玉衡各有心思,躲在这树下之后我俩便再也没有谁开口说话过了。
突然我这脚下一疼,低头看去竟有一条蛇快速的游走了,这眼看都入冬了,怎么还会有蛇出没!
“玉衡,我,我被蛇咬了,也不知是不是毒蛇啊!”我从小最怕的两种动物便是蛇和老鼠啊,这蛇咬我这一口还是蛮用力的,我都觉得手脚发冷起来了。
“快把袜子脱了,给我看看你的脚!”玉衡一听我被蛇咬了,这神情也紧张了起来,我立马坐下,也不管这地上脏不脏了,脱下袜子一看,这脚倒是没肿起来,只觉得麻得很。
玉衡看了一眼,随即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瓶子,“我不知道咬你的蛇有没有毒,你先把这药粉涂在伤患处,我去给你找别的药!”
“你疯了,在下着雨呢,等雨停了再说吧!”既然已经有药粉了,那么我就不大可能会出事了。
但是显然我的话玉衡没有听进去,他推着轮椅又到了外面,他在这些树木草堆处详细的找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便找到了那药,然后摘了一些又推着轮椅回来了。
雨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他这身上大半的衣服全都湿了,这让我心里堵了起来。
玉衡将这药递给我,“放嘴里嚼嚼,然后吃下去。”
“我能不吃吗,我觉着我好像没什么事。”我是真没什么事,我现在身上觉着哪里都好,就是脚有一些疼,我都觉得刚才咬我那蛇说不定是没毒的。
“不行!”玉衡此时脸色有些差,我知道他是生气了,我只好接过这药,然后放在嘴里嚼吧嚼吧给吞下去了,像极了那种嚼生的青菜的感觉,就是这里面还混着一些泥土味,估计我刚才清理的并不赶紧吧。
“丫头!玉衡!你们在这呢,害我们一通好找!”从前面不远处撑伞走来的正是老嫪以及今天留在这里的何大哥。
“哎呦喂,你这是怎么了,被蛇咬了!”老嫪眼睛亮的很,一下就看到了。
我赶忙搭腔,“没事了,玉衡给了我一些药粉也找了解毒的新鲜草药,这毒怕是已经解了。”
“不不不,我看啊,这毒根本没解。”老嫪的话让我心里一紧,难不成这伤了我的蛇还是条高手蛇不成!
玉衡比我先开口,“什么意思!”
老嫪笑了,“因为啊这咬人的蛇根本没毒,你没发现这丫头的脚丫子半点红肿没有吗?”
其实我自己也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玉衡好像就看了我这脚一下,后面便再也没往我这看了,我想起来了,古人好像有女子脚丫子不能被男子看到的规矩,我这个现代人倒是全然没觉得有什么。
最后是老嫪带着玉衡,何大哥带着我下了这后山,等回去之后才发现阿惢和何大姐已经回来了,而且她们俩带回来了两大车食物,有米粮有大肉还有一些平日里吃不到的糕点,总之这次采购足够我们这些人在山里面生活上几个月。
阿惢见我身上湿了一大半便拉着我进了屋,不想这屋里面有一个大木桶,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
“小姐,平日里我们都用何大姐的那个浴桶,想想也是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我这次就做主买了好些浴桶,咱这的人一人一个,你觉得好不好。”
“当然好,何大姐那也送了新的了吧,说实话我这三个月来好像就没正经洗过一次,阿惢你这次想得可很是周到。”
阿惢见我夸我,这脸上的神情就别提有多臭屁了,“那是,也不看看我跟的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主子,那小姐我先帮你宽衣沐浴吧。”
我点了点头,便让阿惢帮我了。
整个人置身于暖水中的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就好像冰冷的心一下子被热流包裹起来,整个人都瞬间欢愉起来了。
“对了,那信寄出去了吗?”这件事情我还是没有忘记的。
阿惢此时帮我浇了一瓢水,“嗯,寄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到那秦家了,何大姐说了两天后她要趁着冬雪还没下下来去镇上卖小鱼干,到时候我就跟着何大姐一块去。”
“阿惢,谢谢你了,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小姐吩咐过的事情,阿惢记得牢牢的,之前老爷说了,我来照顾你,便事事都要听小姐的。”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该做什么回复。
沐浴没多久我便出来了,然后换上了何大姐亲手做的保暖衣裤,又穿上了阿惢从莫城带出来的一套粉色嫩袄,其实我现在的心境已经完全不适合穿这种少女颜色的新衣了,只是阿惢非说这颜色衬我,让我非得穿这身。
等我俩出去的时候才闻到空中飘来的肉香,老嫪和何大姐已经在烤肉了,今天玉衡抓到的这些野味全烤了,而何大姐今日还买了一些酒水回来,虽然比不上自家酿制的桃子酒,但是这味道还是可以的。
“来,妹子喝上一杯,这酒啊是米酒,甜的很,适合你和阿惢这种小姑娘喝。”说着何大姐便往碗里倒了这米酒,然后递给了我们。
阿惢是个贪嘴的,这酒刚到她手上,她便快速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这小脸蛋马上就红扑扑的了。
我也准备喝上一点,却不想玉衡伸手阻止了我,“你这身子没全好,先不要喝酒了,吃点小米粥吧,今天淋了雨别冻到了。”
在一旁的何大姐见此情景便立即笑得合不拢嘴,“哎呦,这小玉对小南还是真好啊,真叫人羡慕,再看看你就知道吃吃吃,也不给我留点!”说着何大姐便推了一把在她身侧啃肉骨的何大哥。
我和玉衡都没把真实身份告诉他俩,只是老嫪有时候会说漏嘴,何大姐他们也就用我俩名字中的一个字来称呼了。
“我们同人家好比吧,这小南姑娘和小玉先生啊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这站在一起就是两个字般配!”何大哥大概是喝酒吃肉高兴大发了,说出口的话便有些不经大脑思考了,何大姐赶忙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朝着玉衡致歉。
玉衡这个当事人倒是看得开,完全没在意何大哥说什么,只是把刚盛好的小米粥递给了我。
我施施然的接过,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这心里面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怕日子长了我会伤到玉衡,毕竟我不能给他想要的那种结果。
接下去的三天我都以身体不舒服留在屋子里面,玉衡想进来查探我都让阿惢挡了出去,阿惢不理解便问我为什么要拒绝她家老爷的关心。
“阿惢,等你大一些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就知道了,喜欢过一个人之后便很难再喜欢另一个人了。”我这三天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燕北凊的事情,一方面想着他肯定没有病,但另一方面又实在是担心他,想着他万一真的生病了那可怎么办!
“小姐,阿惢没有喜欢过男子,可是也看的出来老爷对你很好,你是不是嫌弃老爷是个不良于行的。”
“当然不是!你家老爷是世间少见的男子,他懂医术且会武功,别说是正常男子同他相比,就是再尊贵的人同他也是不好相提并论的,只是我心尖已经有人了,那个人不管对我如何,我都只会喜欢他,你家老爷很好,只是不是他。”
阿惢被我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不过她还是在第三天帮我去镇上取信了,只要周柳将燕北凊的消息传递给了我,我便可以走下一步路了。
同玉衡和老嫪这样一直生活在一处总是不行的,若是玉衡对我没有心意,那倒是相伴到老很好,可是他对我是有情的,我不能这么残忍一边生活在他的周遭,一边让他无止境的等下去。
我一直知道我是一个对感情很霸道的人,也知道我并不会因为感动而对别人产生爱情,感动和感情是不一样的,我可以为了玉衡做任何事情,唯独不能做的便是欺骗他,我若是骗他我爱他,那我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玉衡对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