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鸢,你不会死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老嫪说过每疼一次就会比上一次更痛,掐指来算我可能只有七八日了。”
这七八日我只想帮着燕北凊多做些事情,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也会心满意足的。
“我说了,你不会死的!”玉衡突然声音响了一些,随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你说我师傅曾给你断言,说你命不久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玉衡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我老实回道,“就是之前他还在莫城给百里七夜治眼睛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被几个山贼给弄伤了,燕北凊怕莫城的大夫不够好,便又另外找了你师父。”
“绝不可能!当初百里七夜的眼睛是片刻都不能离人的,所以师傅才会叫我同他轮流醒夜,在那段日子里师傅一直都是在驿站住着的,他绝不可能离开驿站半步,而燕北凊也不会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不是神医?那那天给我看病的人是谁?
我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整个人一慌差点摔倒,“是立信,他懂得换脸,一定是他强行给自己下手,然后再来加害于我,而他就是在替我检查的时候给我下了毒手,可是我记得他明明只是碰了我的肋下一下而已,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可以让我变成这样!”
“是金针,他手上一定当时藏了金针,然后埋进了你的体内,你现在之所以会常常腹痛如绞,都是因为这根金针的缘故!”
想不到立信居然恨我恨到这种地步,他为了他的心上人就要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如果说之前我完全认为是自己倒霉所以才会遭受这种罪,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是立信这混蛋干的好事,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在郦城的手就应该想方设法弄死他!
要是我的推测属实,那也就是说我可以不用死了!
“玉衡,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说我不会死,我真的可以不用死了?”
但凡有活着的机会我都会把握住的,这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有美好的未来。
玉衡看我激动不已的样子,便说道,“是,你能活,你会长命百岁的,不过今后你可要好好爱惜生命,不要动不动就为谁牺牲了,还有我要救你怕是得好好想个法子,这些天你就一直呆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了。”
“是!”我立马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去把外面那个人叫进来,我有话要对他说,还有你帮我回一趟府,告诉他们施漓的葬礼务必仔细再仔细。”
玉衡给的这个借口很拙劣,我觉着他是有事情要瞒着我单独和老嫪商量,不过我还是出去叫了老嫪,不想老嫪居然和老鸨聊得正欢,我也是醉了,这个老不正经的。
“老嫪,玉衡找你有事,让你过去一趟。”
我一提玉衡的名字,老嫪便立刻从老鸨那过来了。
我瞧那老鸨满脸春心的样子,这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想,“老嫪,你该不会喜欢这种半老徐娘吧,我说你之所以会在这是来找乐子的,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场高手呢。”
“胡说什么,什么找乐子,老嫪我是这种人吗,刚才那人是问我有没有什么治花柳病的方子,再说了我来这是干正事的,我说,我有必要和你这个丫头片子解释吗,我还没问你,干啥易容成这幅样子。”
最后这几个字老嫪是特意压低了声音问的,我没回答他,因为我俩已经到玉衡这了。
“你们聊吧,我得跑一趟侍郎府。”说完我便给他俩关上了门,然后蹭蹭蹭的往下走去,等到了楼下后,我又偷偷摸摸的走了回去,然后附耳到门口,直觉我认为玉衡和老嫪要谈的事情很重要。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老嫪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小心翼翼,但是他又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我有一事需要你帮忙,等事成后我会给你足够的银两,不过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南鸢。”
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想救那丫头?可是她的情况除非有药珠,否则根本没法救的。”
“我这儿有火珠,药性比药珠要好多了。”火珠,火珠不就是当日朱思给玉衡的吗?那东西居然能救人性命。
“你疯了吗!”老嫪突然发起火来,他这阵仗吓得我差点喊出声音来。
“这是我的事情,你若不肯帮忙,我找旁人便是!”
“你喜欢那丫头我看得出来,可是你不能为了她连自己的腿儿都不要了吧!”
玉衡的腿,玉衡的腿和救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腿不用你操心。”
“我不操心谁操心,我是你老子,你的腿我有责任,你既然有了火珠我就可以救你的腿了!”
这个转折让我猝不及防,老嫪居然是玉衡的老子,那这样说玉衡和冷泗并不是孤儿咯,他俩在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一个爹爹!
“老子!你配吗!我和冷泗被饿得快死过去的时候,你这老子在哪里!我的腿废了不就是拜你所赐吗!”
玉衡极少与人这般激烈的争吵,而从刚才他们的对话中我知道了一些讯息,我的命是可以保住,但是得用那颗火珠,可是火珠是可以拿来救玉衡的腿的,对玉衡来说这最重要的便是他的腿了吧,然后老嫪居然是玉衡的亲爹,怪不得我之前一直觉着这老嫪的言谈举止和冷泗很相似,看来玉衡的性子随娘亲,而冷泗的性子随他这个糊涂的爹。
这火珠我是万万不能用的,而且现在我对这火珠也存在一些疑虑,这玩意是朱思给的,但是朱思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这火珠会不会是一个圈套,退一万步讲即使这东西是真的,我也不能用这宝贝来救我的命,玉衡的命已经够苦了的,他要是能和真常人一样走路的话,那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这里面的陈年往事实在是有些太过混乱了,我意识到我不该这样听墙角下去,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这花楼。
刚走到花楼外面,我便瞧见朱思往这花楼里走来,他和我就这样擦肩而过走了过去,看来他记性不好,记不得我这张假脸。
他这个时间点来花楼肯定是来找姑娘的吧,但是老鸨不是说他是个断袖吗,那他来这花楼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知道了朱思是龙施烟那边的人,所以我对他的事情便上了心,这样想着我便扭头又回了这花楼。
见这朱思动作迅速的去了二楼的一个雅间,那房间和玉衡那边的刚好是隔壁,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此时正要给朱思送菜,然后我过去拦下了他。
“你这酒菜是给朱世子送的吗?”
“是啊,怎么了吗?”
“是这样,刚才朱世子说他还要另外加一壶烫过花雕。”
这个小厮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谁啊?朱世子一直以来最爱喝的都是竹叶青,怎么好端端的要喝花雕了?”
“瞎了你的狗眼了,我是今晚买下濛濛姑娘的人,这朱世子和我家老爷要把酒言欢,怎么他们下来才肯去拿花雕是不是!”
这人被我一吼有些吓到了,连忙致歉,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这菜再放就得凉了,给我吧!还有你的花雕赶快去弄好,记住要烫过的!”
随后我便端过这酒菜朝着朱思刚刚的房间去了,在进去之前我把这竹叶青的酒壶给放到了拐角处。
上去之后我敲了敲门。
“进来。”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这里面除了朱思之外还有一个人,是个男人,瞧他这身打扮就是攻受中的受。
我见这男人坐得离朱思有一丈远,而朱思只是显然自得的在饮茶,我把这酒菜放下后,朱思便伤了我一锭银子。
“朱公子,这竹叶青刚好没了,不如换成花雕如何?”
朱思明显心思全不在吃喝上,他挥了挥手,我便退了出去。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这说话的是那个受。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我怎么欺人太甚了,不过让你在这花楼里替我打探消息而已,难道不应该吗?”
“我宁愿你不要救我,你根本就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这朱思敢情是逼良为娼啊,这男的压根就没想过入花楼。
“是吗?那你大可以离开这里啊,反正我从不强人所难。”
接着我便再没听到什么对话的声音了,恰好刚才去拿花雕的人上来了,我把朱思赏我的银子给了他,他便把酒递给我了。
我将身上唯一一个有迷药作用的药粉倒入了这酒壶当中,然后摇晃均匀送了进去。
“公子,你的酒来了。”
等朱思喝完这酒之后我便可以在他身上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正想退出去,却不想朱思喊住了我。
“等等!”
该不是他觉察到了什么吧,虽然说玉衡就在对面,但是朱思要想害我可就是顷刻之间啊,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活下来的机会,我可不想在这节骨眼出了什么差错啊!
“公子怎么了?”
“这些菜凉了,拿下去让人重新做一份!”
“好的。”
妈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人发现我了呢。
我还没走出房门,就瞧见朱思已经开始饮酒了,等我刚走到房门口,朱思便一头栽了下去!
欧耶,这药效发挥的也太快了吧!
“怎么会这样?”在另外一旁坐着的人突然起了身,我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点,要是把人叫上来了,你也没好果子吃!”
因为这男的长得确实是有些阴柔了,所以我想当然的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不想他却一把将我按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连忙讨饶道,“大爷大爷,我只是个小女子,你可千万别杀我啊!”
这人放开了我,自嘲道,“什么大爷,我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男人,如今还困在这烟花柳巷之地。”
他和朱思到底是什么关系,听他之前和朱思的对话像是被胁迫了,“公子,这人不是什么好鸟,我是来找他寻仇的,我瞧着你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方,不如你我合作如何?”
“合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帮你离开这里,但是你得帮我把这人弄出去,我看你也不是有龙阳之癖之人,若是你再犹豫等他醒了,你的清白可就保不住了!”
他听我这样说,没考虑多久便同意了,为了方便做事,我便将脸上的假人皮面具撕掉了,然后让这人扶着朱思走了下去。
玉衡和老嫪还在房内没出来,想来他们意见还没达成统一,我正好可以先将朱思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给绑了,至少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我当日被他那般要挟,这个仇我是要抱回来的。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老鸨派人拦住了我们。
“呦,朱公子这是去哪儿,怎么临走还把念笙带走了。”
原来这个受叫念笙。
“我家公子醉酒了,他说了念笙他得带回去,等过一夜这念笙自然就回来了。”说着我把朱思腰间的银袋子给拿了下来,然后把这一袋子钱全给了老鸨。
“我认得你,你上次就是和朱公子一块来的,然后还和青王逍遥一夜,对不对。”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老鸨的嘴可真够欠的,不过我现在不能同她计较,要不然朱思醒了我就惨了。
“废话这么多,还能不能行了,这念笙我可以带走了吧!”
老鸨掂量了一下这银袋子,然后就做出了请的姿势,我和念笙便快速的把朱思给扶了出去。
等到了外面之后,我和念笙就把这朱思随意的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在他身上摸了一个遍,最后找到一封信和一个令牌,这令牌估计是他朱家的东西,我也没在意便扔到了一旁,倒是这信我拆开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才晓得这里面的秘密能彻底摧毁一个人。
“念笙,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