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我就得再去一趟那相爷府,所以我得找人帮忙让我能进得去相府才对,思来想去我还是得借着嫁衣的名义进去才行。
这一晚,我是在一处已经荒废的地方睡了一晚,这里面睡得全是乞讨的人,他们看到我进去之后,一个两个全像我来要银子,但是我身上半分值钱的东西没有了。
“对不起啊,我这身上的确是没钱了,我是被夫君从家里赶出来了,这才不得不先找一个地方睡一晚。”
凡事要有求于人,我必须将自己弄得可怜一点,否则别人哪里会同情我,不过我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倒也不是干坏事。
其中一个大娘可怜我,将她自己睡的地方分了一半给我,“姑娘,你要是不嫌弃这儿脏,那你就睡我这里好了,明天一早回家同夫君说说好话,他肯定会让你回家的。”
这大娘是真心实意在替我着想,此时随意的一点温暖都足以让我内心觉得甜。
我这刚握住大娘的手,大娘却连连喊疼,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大娘的手上全是伤痕,这么热的天气,她这手居然长满了脓疮。
见我盯着她的手看,大娘一瞬间觉得羞愧和不好意思,连连将这手往身后藏。
我突然想起冷泗之前给了我不少百花丸和止疼的药物,我立刻从腰间的锦囊里面取了出来,先前他给了我好多瓶,我嫌带着麻烦便只留了一个瓶子,其他的全放在这锦囊里面了。
“大娘,这药是可以治百病的,而这些是可以止疼的,我帮你上点药,天气现在这么热,怕是再烂下去这手就保不住了。”
说着我朝着四周望了望,发现有一个破缸,我走过去用里面的木勺舀了一勺水,然后走到了大娘身旁。
“姑娘,你这药真能治我的手,老婆子之前看了很多的郎中,把这些年攒的钱全花光了,可是这手却是越来越烂,我都想着实在不行让人拿把刀把这手爪子给剁了呢!”
我瞧大娘说话的时候眼中还含着泪水,我让她先把这百花丸以水服用,然后又把这些止疼的药丸用石头磨成白粉,一点一点的洒在这大娘的手上,等药粉撒好之后,便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料来,把比较严重的地方给包扎了一下。
此时屋内大部分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们手中举着残破的蜡烛,看着我将大娘的伤给处理妥当。
“姐姐,你真厉害,给我妹妹也治治伤吧,她这头上被野狗给咬伤了,已经两日了,但是我们没钱看大夫。”说话的是个小女孩,看样子最多也才七八岁而已,而她那睡在稻草堆上的妹妹才三四岁般大。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大夫,身上唯一的药也就是冷泗给我的这些百花丸和止疼药,我看了看这孩子的头,被咬伤的地方已然发炎了,而且这孩子的额头烫得很。
“你妹妹起热多久了?”
“从傍晚开始的,我用了很多法子妹妹的烧都退不了,姐姐我妹妹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啊!”说着说着这孩子就哭了起来。
我一直知道在这世上可怜的人很多,但是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这小妹妹的伤势一看就是没法耽搁的,要是再拖下去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死掉,要么变成傻子。
我将这孩子抱了起来,然后就往冷泗的医馆跑去,我如今顾不得其他,只想着如何救活这孩子。
等我到了冷泗的医馆后,冷泗居然不在,好在赟晖在这,这孩子医术虽不及冷泗高明,倒是对付这种伤应该是没问题的。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祖师爷昨天知道你拿走了毒药,这正急得满城找你呢!”
“赟晖,快给这孩子看看,她被野狗咬伤了,发烧差不多半天了,你快看看!”
医者父母心这句话用在赟晖身上是合适的,他快速的给这孩子看了伤势,随后从一旁的药罐子里面取出了一些药粉,他给这孩子头上被咬伤的地方上了药。
“姐姐,你说这孩子发热已经半天了,那普通的退烧法子肯定是来不及了,你帮我把这孩子衣服脱下来,我去王府里面借冰块,你先用师傅的酒给这孩子涂抹全身,等我回来后再用冰块包布退热。”
说着赟晖就准备走,我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赟晖,你绝对不能说我在你这的事情,记住绝对不能说,否则后果很严重!”
赟晖心急救人也就立刻应允了我。
我将这孩子的衣服脱了,然后把酒瓶里的酒全倒在一旁的药碗里面,又让那个跟着一起来的小孩给我把一旁桌子上的茶壶拿了过来,这酒是大人喝的烈酒,若是直接涂擦在小孩身上怕是会灼伤了她的皮肤,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若是身上留了这种灼伤的疤痕,长大之后还怎么嫁人!
我让那孩子把茶壶里的水倒了将近一半在药碗中,随后才拿了干净的帕子将其浸泡,最后才给这孩子一处一处的擦拭着。
这酒挥发的很快,可是这孩子的体温却好像半分退下来的感觉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我又用酒给这孩子身上全擦了一遍,可是效果好像也并没有很明显。
这赟晖也没那么快能赶得回来,而且这大晚上的说不定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呢。
突然我想到一个可能性,如今天气这般炎热,而且这孩子这两天一直都是闷在那破屋里面,炎热的天气加上潮热的环境,这孩子会不会是中暑加发烧啊。
这样想着我便把帕子丢在一旁,手指在那药碗中沾了一些水,然后对着这孩子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掐着肉。
我刚掐了两三下,这孩子的后背俨然就起了一个紫泡,这中暑是相当严重了啊!
“姐姐,你不要掐我妹妹,姐姐,你不要掐她,她最怕疼了!”在一旁的那个小孩开始动手来拉扯我的手。
“我在救她的命,再耽误下去,你妹妹怕是马上就要见阎王了!”我因为顾着救人,说话的语气便重了一些,随后我不管那还在哭的孩子,双手一起上,不管是掐还是挤推,总之能用上的手法都用上了。
就这样大概掐了五六分钟后,这原本一直不做声的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着,“啊,痛,痛!”
总算没浪费了我的力气,会哭说明这孩子能活了,之前酒擦在她身上还太慢了,根本没把她的暑气给快速逼出来。
我又给她掐了两三分钟,到最后这孩子的背上已经全是紫色的痕迹,到最后在她的身上已经完全掐不出来颜色了,我才敢确定她所有的暑气都已经出来了。
这孩子现在哭得满脸泪痕,一个劲的喊着‘姐姐’。
“谢谢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妹妹,谢谢仙女姐姐!”原先还是喊我姐姐来着,这到最后居然喊我仙女姐姐了,这孩子嘴巴会不会太甜了一点啊!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仙女姐姐可不敢,你还是喊我姐姐就可以,不过我掐你这妹妹用了十分力气,她这两天估计得疼了。”
说话间,赟晖回来了,他看到这原本昏迷着的小孩竟然醒了,随后立刻上前给这小孩看了看身子,随后满脸惊奇的问我,“姐姐,你用了什么方法啊,这孩子居然好了许多,我还以为这孩子可能没法熬过去了呢。”
“是我之前没想到,我一直以为她是起热,后来才觉得也有可能是中暑来着,对了,你不是说去借冰块,怎么两手空空回来了?”
赟晖此时上了梯子,他给这孩子抓了一些中药,听到我的这样问,便回,“这王府一片漆黑,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我回来的时候路上还和人撞到了,这才耽误了时辰回来。”
他不提我都没注意到,他这裤子上还沾了一些灰尘呢。
只是,现在这个时辰王府怎么会一片漆黑,甚至连看门的人都没有,燕北凊不是回王府了吗?
在我走神的时候,赟晖已经从这上面下来了,他熟练的将这些药给包扎了起来,随即道,“小孩,这黄纸包的药你回去一副煮三碗水,然后熬成一碗水的时候就可以给你妹妹喝了,还有这红纸包的是给你妹妹头上用的药粉,每天涂抹两次,大概十天就可以了。”
这孩子颤巍巍的接过这药,然后突然跪了下去,“大夫,我们没有钱,可是我可以留在您这做丫鬟做奴婢,不管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干,我给您干一年,您看能抵这药钱吗?”
我连忙将这孩子给扶了起来,“你这孩子,别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女儿膝下一样有黄金。”
这孩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赟晖一眼,“可是那奶奶告诉我,没钱就给人下跪,这样别人就会心软帮我们了。”
真不知道这些孩子都经历了什么,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这么多的生存法则了,可我却半点也不觉得好,反而觉得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
“不用了,既然你们是姐姐带来的,那就给你们免费了,另外如果以后你妹妹还生病了,你可以来这里找我,我随时都在。”
想不到赟晖这小子还真是同他那祖师爷不一样,冷泗这家伙就知道张口闭口要钱,可是赟晖却有着一颗火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