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又是几鞭子,堂上的阎君却突然捂着胸口,那里传来的疼竟如刀割一般,连脸色都变了,他无力的半依在椅子上,道:“别打了。……”
他眯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鲜血淋漓的女人,心里一阵揪痛,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也不该有这种感觉,心里开始恼怒起来,可又说不出个理由来,只好两怒气撒在她身上,指着她连声道:
“打……给我继续打。”
“阎君,看来阎王令不再她身上……”清润话还没说完,阎君一记眼刀看过去,他立刻垂首,抿唇不再言语。
挥鞭的小啰啰犹豫片刻,抬起手一咬牙又是两鞭子狠狠地抽下去,若云身子一抖,只觉骨肉尽碎,脑中嗡响,只余一片空白,她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在黑暗里,突然,她似乎想起什么,缓缓伸手捂住小腹,在这种极痛之中,她抚着小腹,爬起身,跪在地上拼命地喘气。
阎君斜靠在金椅上,打下去的每一鞭子都感觉心上被撕扯一寸,他用尽全力捂住心口,仿佛给鞭子抽了一下般,心口火辣辣地疼,他隐忍着痛楚,问道:“你究竟是谁?”
若云艰难的抬起头,目光却没有落在他身上,唇边勾起一抹寡淡的笑容,声音微弱地漾在地狱坊里。
“无关紧要的人。”
“抬起头来看我!”阎君被她的忽视忍怒,不由得声音也大了几分。
若云身子一颤,别过头不去看他。
不知道被什么情绪指使,阎君两步跨到她身旁,伸手掣住她的脸庞,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头凑近她。
“知道我为什么被成为阎君么?因为我够狠,更无情,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拿你没办法,我想折磨你,有的是办法。”
他的唇贴在她耳旁,声音低柔不带半分戾气,可字字如刀。
“我……知道。”她的目光仍放在远处,很平静又很木然,声音很淡,像是自言自语般的。
“看着我。”阎君扳过她的脸,逼迫她看着他,迎上她的眼,那里好像两窝清泉,他心头一颤,似乎要陷了进去,可他在这双眼中却看不出半分神采,好像是绝望……心死……他心底没由来的一阵焦躁和……害怕。
“我们以前认识么?”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问出这句话,可他很想问她,他们以前认识么?
若云眼睛震了一下,随即敛了下去,扯了扯唇,勾出一抹苦涩的花。
“阎君的话真好笑,我们以前认不认识,难道你不记得了么?”
阎君缓缓松开手,若云滑了下去,重新又趴在地上,原本就孱弱的身子不堪重负,噗的一口血从唇里源源涌出,然后,毫无神采的瞳仁渐渐无神,连呼吸也微弱下去,渐至低不可闻。
所有人都不在言语, 一时间,地狱坊里安静下来。
静谧的坊内,只有他沉重的呼吸。
良久,他终于抬起发颤手,抱起她,在她心口输入内息,持续之下,苍白如死的脸渐渐有了起色。他稍坐放下心来,仍将她拥在怀中,怀里人儿仍闭着眼,却恢复了一分意识,稍挣了一下,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他没有松手,看了一眼她的面色,确定她不会死后才止住了涌入她身体里的内息。
阎君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想了想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
“阎王令在哪儿?”
“我……不知道。”
他不想松开她,依然抱着她,又问了一遍:“阎王令在哪儿?”
她努力的睁开眼,眼中噙着绝望和悲凉,她苦笑一下,轻轻道:“我不知道……”
他被她绝望的眼神扎了一下,烦躁地起身,对属下小啰啰一挥手,“算了,带她们下去吧。”
他的话刚落,地狱坊大门忽然被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若云瑟缩了一下,然后,门口走过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浅浅盈笑,美的像江南小镇烟雨朦胧里走来的美人儿,她走到阎君身旁,习惯性的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擎苍,阎王令还没有找到么?”
阎擎苍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柔了下去,替她拢好领口,轻声道:“凝香,外面这么冷,你不该出来的。”
梅凝香笑了笑,扫了一眼地上的若云,贴在他手臂上道:“阎王令事关重大,实在不可小觑,一定得尽快找到才是。”
阎擎苍皱眉看着若云,一甩手道:“把她吊在外面。”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持鞭小啰啰低头想了想,抱拳道:“阎君,这女人受了重伤,外面酷寒她怕是受不了……”
阎君眼神突然缩了一下,身旁的凝香含笑的依在他怀里,他搂紧怀里的女人,轻蔑的笑了笑:“死了就死了。”
说罢,搂着凝香向金椅上走去,地上的若云轻轻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要笑,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
从门口走过来两个人,伸手拉起她,清润还想说什么,阎擎苍却已经不耐烦,道:“谁都不准求情,不然一律同罪处罚。”
若云被拖向门口,地上逶迤一道血线,凤倾心忍不住了,她趁着围住她的几个人目光都落在若云身上,一脚在几人掣肘下踢出一道口子来,身子滑了出来,两步跃到门口,两下将那两个人砸倒在地。
她抱起地上的若云,两眼窜起怒火,瞪着阎擎苍:“你究竟还是不是人,她都已经奄奄一息了,你竟然还要如此逼问她!”
阎擎苍黑目中杀机陡炽,一扬手一柄清剑已然在手,向前跨了一个大步,厉声道:“你说对了,我本来就不是人,而是地狱的阎王,我想让谁死,谁就别想活。”
凤倾心眼底射出怒光,从靴子里抽出骨刀横在胸前,冷声道:“我凤倾心也告诉你,今天只要我活着,谁都不准伤害她!”
“好,那你就陪她一起下地狱吧。”
说罢,长剑斜斜刺出,直取凤倾心咽喉,凤倾心眼中蓦的闪过了一道寒光,手中的的短刀连番而出,如流星一般直插阎擎苍的面门!
二人这一招都是致人死地的杀招。
就在两刃擦身而过时,地上的若云突然站起身,一把握住相接的刀剑,剑锋割开她掌心的皮肉,鲜血顺着刀剑汩汩而落。
二人皆是一惊齐齐看向她,而若云却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若云!”凤倾心扔了骨刀,连忙抱住她。
“你……”阎君看着剑上的殷红的血,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哈,还是这地狱坊里最热闹。”门口突然走进了一个人,那人脸庞粗犷冷硬,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
阎擎苍收了剑,对他勾唇道:“冷肃,你回来了。”
那个叫冷肃的男人点了点头,看着瘫倒在凤倾心怀里浑身是血的若云,突然惊了一跳,指着她骇道:“擎苍,这是咋了,若云给你戴绿帽子了?”
阎擎苍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眼睛如刀子一般瞥向他,凝声道:“你说什么?”
冷肃被他的眼神骇了一下,挠了挠头道:“你们究竟是什么?”
阎擎苍眉峰微微一蹙,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冷冷一笑:“我们?我们认识么?”
冷肃一愣,好半天才说道:“你,你再说什么,你们不是……”
“阎君说的不错,我们的确不认识。”风倾心怀里的若云挣扎的站起身,看着冷肃一字一句道:“我从来就不认识他。”
冷肃看着若云坚决的眼神,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你呀,也罢。”
阎君却突然问道:“我们以前认识么?”
凤倾心一惊,这句话,他已经问过两遍了,偷瞄了一眼垂目的若云,看来,她和阎擎苍一定有一段故事。
冷肃又抓了抓头,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梅凝香走了过来,握住阎擎苍的手,柔声道:“瞧你说的,你和这个女人认不认识,三哥又怎么知道,当务之急,还是阎王令比较重要。”
“什么?阎王令?”冷肃被这三个字抓住了心,问道:“阎王令丢了么?”
阎擎苍淡淡颔首,看着一旁的若云和凤倾心,冷哼道:“这两个女人都可疑,一个来了以后阎王令丢失,另一个来了以后,五弟死了。”
“什么,五弟死了?”冷肃心头一颤,看着凤倾心眼中竟嗪了杀机。
凤倾心心中一凛,冷声道:“我说过,我们只是偶然间来到此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的五弟,更可况,我们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人扛在棺材里了。”
阎擎苍此番却没有置喙,而是蹙紧眉头轻叹了一声:“我在五弟怀里发现了一块用冰做成的阎王令,不知道,他的死会不会和它有关?”
冷肃突然握紧拳头,抿紧唇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阎擎苍看了一眼,疑道:“这是什么?”
冷肃脸上一片肃杀之气,沉声道:“方才,我在包裹里发现的这个盒子,谁知打开之后里面竟是一块冰做的阎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