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忘记一个人,是会先忘记名字,还是会先忘记她曾经在你的时光里留下的影子?
其实,认真想想,应该是会先忘记名字的,如果你连她的名字都忘不掉,那就更无法抹去脑海里关于她的影子。
不管时初遗忘了什么,遗忘了多少,好在他重新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这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头了。
许诺没有过分的强求他一定要现在什么都记得,但是他如果执意要结婚,她一定要让他的心先乱起来。
她边走边说:“既然犹豫不决,不如先放放,等想好了之后再做决定。”然后她挂掉了电话,他现在思绪混乱,毕竟都是成年人,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
欧阳野站在病房外面,拿着手机,许诺的行踪一目了然,他想给她足够的空间,但又担心她会出事。
就像那年,他转了一个身,再回头时,她已经跑得没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的那种无助感,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看着手机地图上的那个点,他笑了笑,觉得安心了不少。收起了手机,敲了门,进了蓝之栀的病房。
蓝之栀似乎在看手机,看到他进来之后,马上就放下了手机。
“怎么样,还好吧?”
他一贯清冷,明明是带点关心的问话,在蓝之栀听起来就觉得有点压抑。
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完全猜不出他这次来是想干什么,要是说审问,她不是已经都告诉许诺了吗?
没等到她的回答,欧阳野继续问:“你有没有后悔过?”
蓝之栀沉了沉眸,心里的鼓打了起来,他们,难道发觉了什么?
“我这一生,好像做过很多事,已经不能后悔了,只能昂着头,继续往前走。”
欧阳野冷着脸,看来蓝之栀是不会老实交代事情的经过了。
即使以前作为一个警察,但是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回不了头了,任凭你怎么努力,错一步,已是万丈深渊,灵魂早已摔得支离破碎,只徒留个外壳,还垂死挣扎的活下去。
那蓝之栀这种,就完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只要能活着,她不介意用任何一种方法支撑。
“曾建荣和覃聪已经全部交代了,你如果还念及以前的同事情分,就自首吧。”
蓝之栀望进他的眼睛,丝毫没有和她开玩笑的意思,但是,她知道,欧阳野在骗她,因为覃聪和曾建荣是不可能把事情说出来的,毕竟,有一个替罪羔羊了,不是吗?
在这个事件中,他们三人,扮演的可全部都是受害者的角色,她还准备等着看,他们和他的扼杀游戏呢。
她沉下心来,慢慢的说:“我不懂你的意思,作为你以前的同事,我已经尽全力在配合了,你们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细节,可以直接问我,我都会一一交代的。”
欧阳野合起了自己的本子,眼神直挺挺的盯着她,但她完全不畏惧。
电话铃声响了,他拿起电话,走到外面,才接起了电话。
“老大,曾建荣不招,拿他女儿威胁也没有用,他好像完全知道我们没有证据似的。”
欧阳野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看来只希望赵大哥那边有所突破了,毕竟上官馨兰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人员,不过,一想到覃聪不阻止同伴谋害上官馨兰,他觉得也应该没多大的戏。
他让人把蓝之栀的病房守好,有任何异动都必须通知他,然后先覃聪的病房走去。
老远,就看到赵大哥站在门外,耳朵贴着门,静静的听着,他想到了什么,快速的走过去。果然,里面是许诺的声音。
“你可以告诉我,你其实是有苦衷的,但是,我想说的是,你不是一个好男人,你口口声声的说,你非常爱上官馨兰,那你知不知道,上官馨兰为什么突然要和你结婚,你知不知道,上官馨兰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不可能。”
覃聪怒瞪着她,许诺完全不受影响,继续刺激:“你可能不知道,一个爱你时刻关注你的女人,对你会有一种天生的觉察力,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始终不同意你的求婚,你难道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她可能在黑夜里哭泣,去极力唤醒你的良知,她可能紧紧的拽着你的手,让你为了你们的以后浪子回头,她可能无数个日夜,都是胆战心惊的睡在你的身边,只是为了不那么快的失去你,你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爱,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全部用实际行动做了出来,你应该庆幸,你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女人。”
“你别说了,我不会上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等你们找到证据,再来也不迟。”
覃聪挥了挥手,示意许诺出去,许诺站着不动,他刚才的神态,她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了,不管他相不相信,他的心里都已经在意她说的话了。
她继续加着火,说:“上官馨兰知道自己有了你的孩子那天,她去自然公园种了一棵树,旁边的标牌上,刻了你们和孩子三个人的名字,孩子的名字是她早就想好的,叫覃回,是浪子回头,还是知错能悔,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什么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你应该相信,就算案子过了追诉期,我也有办法让你下半生蹲在牢里,我现在是看在上官馨兰和她孩子的面子上,给你个机会而已。”说完,许诺转身就走。
欧阳野和赵大哥悄悄的走到后门,赵大哥递了根烟给他,然后盯着他望。
“我怎么不知道上官馨兰怀孕了,法医的鉴定结果上也没写啊,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了?”
欧阳野笑笑:“狡猾的小家伙。”
“你这么说我,我可就不高兴了,我哪里狡猾了?我这叫机智应对,如果觉得我不行,你来。”
欧阳野望着假装生气的许诺,越看越可爱,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能小看了,刀下得又快又准又狠,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还感情洋溢,要不是他们实实切切的看了鉴定报告,他们都要信以为真了。
“我问过严洛书,二十多年前的那件案子,并没有立案,早就过了追诉期,即使调查出来了,有证据证明是他们犯的罪,也定不了罪,只能从现在的破茧成蝶案抓,然后让他们当庭承认二十多年前犯的罪,好给受害者的家属一个交代。”
“这么说,你找到那个跳崖的孩子了?”
许诺点了点头,不愧是欧阳野,她就仅仅提了受害者家属这么几个字,他就明白自己的心里大致有底了。
“我想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己来。”许诺低着头,想着刚才风起的请求,还是开口对欧阳野说到:“我想,他那一枪,并不是对你开的,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对他有什么成见。”
欧阳野皱着眉:“许诺,我要很郑重的批评你,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今天,写五千字检讨发我邮箱。”然后欧阳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大哥拍拍她的肩:“别放在心上,他一向公事公办,事后,你再找他闹闹小脾气,晾他个十天半个月的不理他什么的都行。不过,下次,你再不要这样做了,现在,在我们的眼里,这个人可能还是个凶手,而你去劝一个凶手自首,还不跟我们打招呼,忽略团队意识,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作为一个刑警,你还质疑上司的公正态度,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许诺盯着欧阳野离去的方向,听着赵大哥的话,点点头,他说的没有错,这检讨,她该写。
以前,因为不信任,她总是一个人去摸索,找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解决,她没有人合作,也习惯了一个人揽着全局。
而那些人,只要看到案子破了,只要看到最后的真相大白就可以了,根本不会在意她会遇到什么,也不会在意她可能受到的伤害和危险。
现在,她在欧阳野的组里,她的确是应该先把推测信息共享,一起商量解决方案,一起讨论对策的,她知道,欧阳野其实不是真的生她的气,而是真的非常担心她的安危。
虽然要写检讨,但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风起把车停在大院门口,他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才按响了门铃,一个上身白衣,下身军裤的男人出来了。
风起望着男人,还不到四十岁的年龄,他的头发尽数被岁月染白,他那时候还天天嘲笑他,是想哪个女孩想白了头,这时候,他都会猛的抽烟,抬着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一看看好久。
“老公,是你的朋友吗?赶快请他进来坐坐吧。”
屋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风起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大腹便便的妇女,笑了一声,打着招呼:“嫂子,是我,不用客气,我找东哥说几句话就走。”
屋里的女人笑了笑。
陈煜东望了望风起,走回了屋里,和自己的妻子说了几句话,让她小心点,不要乱跑,自己一会儿就回来。
妻子含情脉脉的盯着他,边推着他走,边笑着说他啰嗦。
他慢慢的走出来,把门关好,站了一会儿,才坐进了风起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