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不知道江逸寒是怎么拍到这些照片而没有引起她注意的,但是她现在,整个人都处于神经兮兮的崩溃边缘。
到底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是,她,身边有一个幽灵,而这个幽灵,刚好被江逸寒拍到了?她想不清楚,也记不起来,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而作为刑警教出来的后代,又怎么可能去相信幽灵,鬼啊那些传说?
在她们心中,证据能证明一切,他们的出现,就是为了挖出证据,然后去证明。
而现在,她手上的这些照片,就是证据,就在证明,去证明一个她认为绝对没有发生过的事,去证明一个她认为不存在的人。
她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疑问的抬头望着管家。管家似乎知她所想,回答说:“少爷说,所有的照片都是他亲手拍的,也是亲手打印的,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
一锤定音,敲灭了她最后的幻想。
她愣神在那里,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管家的果茶都加了三遍,她也没能恍过神。从前到后把脑中的所有记忆捋顺了一遍,很清晰,但是也完全没有和女孩在一起的记忆,就更不用说聊天的内容了。
或者从源头来说,江逸寒会不会骗她?
和江逸寒同学十多年,她很清楚江逸寒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做这种欺骗她的事。在他心里,自己反而一直都是他想要保护的对象,又怎么可能通过这种方法,把她逼入到绝境呢?
她突然站起来,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跑到一楼,神经兮兮问管家她身后有没有跟着人,管家有点无赖的看着她,很肯定的回答:“没有。”
在三年前的案件中,那个和她很像的人,她虽然看过一次,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话。
而且她还是个杀人犯,最主要的是,公安系统里完全没有她的信息,对于她,无从查起。
那放在辛桦手里的照片又是谁塞的?她本来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和她是对立面的,是她故意把照片塞在辛桦的手里,就算不是陷害,目的也不单纯。
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了,如果“她”真的存在,那么她们的关系应该是非常亲密的。除了相遇的那一次,她为什么又对其它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呢?把照片放在辛桦手里的,又会是谁?孟祥口中的“他”又指的是谁?
所有的事全部挤向她的脑袋,她昏昏沉沉,晕头转向的走出江逸寒的家。而手机在她口袋里震动了很长时间,她完全没有察觉到。
管家说照片不能带走,现在这件事,除了她和江逸寒,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还有时间,还可以慢慢的把事情查清楚。等联系到江逸寒,再问她具体细节。别急,自己千万别急,别自乱阵脚,自己把自己推进深渊。
“啪嗒”一声玻璃脆响,瞬间惊醒了神游的她。
她回过神,抬起头,原来自己已经走入了别家的后花园。她望向声源,光线聚焦,看清楚那人后,双腿就如含铅似的,再也挪不动半步。
心里五味杂陈,缴得异常难受。眼睛里眼泪的重量突然变得沉重,模糊着她的视线,却模糊不了他在她心中的重量。
今早还抱她在怀里,半天都不到,就转入了另一个女人的地盘,还上演着****。
她的视力很好,也绝对不会认错,背对着她的他,头发上还闪着水珠,反射着晨光。全身的衣服湿漉漉的,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材衬现得一览无余。
即使被他遮住,她还是可以看得清楚,靠着他的女人,很漂亮,穿着火辣,身材是魔鬼极的。
那女人突然一推,他们俩双双坠入旁边的游泳池。
许诺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怕自己的眼泪,真的会不争气,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她小跑着返回,始终欺骗自己,时初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一想到他们相近的身体,一想到他们深情的相视而站,她的心就难受得要死掉一样。
刚坐到车里,手机就开始震动了,是叶叔,她抹了一把眼泪,等心情平复了一些,才接起电话。
“喂?”
似乎听出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沙哑,那边的人停顿了两秒才说:“现在到春山墓园,速度快点,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许诺诧异,她不记得最近有什么熟人过世啊,难道是叶叔认识的人,那为什么让她去?
说实话,她今天心情非常糟糕,不想再添沉重,本能的想要拒绝。
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的声音又传来过来,“不要想着拒绝,现在马上过来,不用回家换衣服,直接过来就好,路上小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诺不得不答应。抛掉心中所有的想法,咽下所有的愤怒,不甘,伤心,开车前往。
春山墓园是整个市内比较大的墓园,虽然她没来过,但很好找。她把车刚停好,窗户就被敲了几下,滑下车窗,叶叔便把衣服递给她。
她清楚的看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大概看到她又肿又红的眼睛,他皱了皱眉头,却是没多说什么话,只叫她赶快把衣服换好。
和他一起走进主灵堂,她才清楚的看到,祭奠的竟然是余莫。
她停住了脚步,她可没忘记,他不仅给了她一脚,还是谋杀犯。就这么一死了之都算便宜他了,她怎么可能还会给他祭奠。
她转身,要往回走,手突然被拉住了。
叶叔盯着她,却没有多做解释,然后把目光转向前堂的花圈下。许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前面竟然站了三个小女孩,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十岁。
她们穿着黑色祭奠服,相互牵着,手不时的抬起来,在脸上抹一把,然后放下去。小脸憋得鼓胀,通红,却就是抿紧唇,没有发出一句哭声。
她的心被打动了,也可以猜想到,这其中必有隐情。虽然留了下来,却是没有上前献花。只站在一旁,盯着小女孩,等待着叶叔主持着丧礼。
待余莫的骨灰埋进墓地,只剩下叶叔,她和那四个小女孩时。小女孩们才放开,大声的哭了出来。
她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拍拍女孩的背,安慰着她们。
女孩们突然一下就找到了依靠,全部围拢来,抱着她,哭的更加大声了。她本就红红的眼睛,红得更厉害了。
叶叔不知从哪里弄出来的酒,自己喝了一杯,然后把剩余的酒倒在余莫的面前。好像说了一些什么话,她听不太清楚。但那墨染的眼睛却藏着浓浓的黯淡,表明着他很伤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走到她的面前,和她一起等着这些小女孩哭完。
大概是哭累了,最小的女孩,竟然趴在叶叔的肩上睡着了。她牵着孩子,和叶叔一起往墓园外走。都很默契的,没有把心里的疑问吐出来,但她相信,这一次,有些事情,他该告诉她了。
叶叔开着车,她和孩子坐在后面,孩子们都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倦意会传染,不一会儿,她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竟然是在福利院的门口。孩子们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叶叔也没见到,她的身上搭着薄毯,印着非常可爱的卡通娃娃,显然是从孩子们那里借过来的。
她把薄毯叠好,然后往福利院里面走。
经过福利院工作人员的带领,她很快找到了那一群孩子和叶叔。
树下,孩子们围着他,他正在拿着书,给孩子们讲故事。大概看到她过来了,叶叔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孩子们也看到了,那三个孩子突然跑过来,高兴的说:“姐姐,你醒了?”
女孩拉起她的手,边走边说:“快来,和我们一起,听叶老师讲故事。”
许诺带着惊讶,走到叶叔的面前,孩子们竟然叫他叶老师,没想到这么个大男人,竟然和孩子们相处得这么好。
她突然想起来老爸,那时候老爸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啊,拿她的头发完全束手无策,她都快要迟到了,他的早餐还没有做好。
有时,她的早餐还没吃到口,他的BB机就响了,最后他不得不带去办公室吃,她也不得不带去学校吃。
总是忙得忘了接她放学,江逸寒陪她在学校等到天黑,他才慌慌张张的来接她。
逝水流年,时光已去,终不复返。她现在,多么希望那种温暖再演绎一遍。可是,走过后的时光,终究拿不回来了。好在,那些沁透心脾的温暖,终将不会被忘怀,再另一个故事里,重复着上演。
她和孩子们一起,静静的听着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叶叔的声音醇厚,像醉人的酒,读出来的每个字,不仅能看到甜,还能闻到香。
纵使蝉鸣,也燥不了这温馨恬静的暖。
而先前压在她心底的那些事,戳在她心底的痛,似乎像云一样柔软,没有重量,而后,被风轻轻一吹,就顿时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