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响,打断了夫妇二人的沉思,卫国公主转头,小妹流泪的双眼深深刺痛了她。‘
“小妹,坐下说,怎么了?”窗外一派夕阳美景,萧排亚微笑着站了起来,想把她拉到边上的椅子坐下,越国公主却视而不见大声问道:“韩德让到底对伯父做了什么!每次韩府回来都是病势加重,韩德让他想要如何,皇后还在中宫殿里坐着呢,母后还没发话,他就这样伤害伯父!”越国公主延寿奴声泪俱下的喊道。
“小妹….”卫国公主强把妹妹按在椅子上,“小妹,不要去怨恨相父,他什么也没做错。皇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伯父娇惯过度是首要原因。”卫国公主一字一顿的说,神情严肃。
“姐姐你怎么这样维护他?”延寿奴一脸困惑的问道。
“我没有维护谁,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现在跑去韩府问罪,姐姐敢说,相父他不会反驳你,只会安抚你,可是他不会放过皇后,他恩怨分明,公私有别。”
“可他宽容的对待了二哥,不是吗?“越国公主继续问道。
“那不是宽容,是君臣的底线罢了,看在父皇知遇之恩 ,看在皇兄将来的份上,二哥就算闹得再凶,他也不会抱怨。因为二哥是父皇的爱子,他的君上。你明白了吗?”
延寿奴愣愣的看着姐姐,疑惑和钦佩交织,四目相对,各怀心事,“姐姐…..“话未出唇,侍女急匆匆禀告道:”公主,楚王爷的侍卫长来了。”
三人闻言,心中震惊,面面相觑。
延寿奴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侍女说道:“去回话说,本宫身体不适,请楚王爷过府诊脉。”
侍女胆怯的望着主人,“去吧,照她的话做。”长寿奴突然开口。
侍女步伐踉跄的走了,长寿奴对着妹妹微微一笑,“我相信相父,我也相信你,小妹。”长寿奴说完缓步离开,只留下紫衣飘飘的背影。
韩德让放下手中的书卷,瞥了眼午后暖阳,“备轿。”
“王爷,依属下看来,越国公主她…..王爷前车之鉴,不可不防。”侍卫长婉言劝阻道。
韩德让笑了,“不会的,越国公主只是需要我的一个解释,我倒是很担心越国公主太心善。”韩德让平静中夹杂着一丝忧虑。
上轿前韩德让不忘叮咛侍女云儿去向母亲禀告,今日可能去不了。
萧府门前,韩德让亲自上前,轻叩门环,片刻,后,越国公主的贴身侍女打开了门,低下头,退到一边,请韩德让进去,侍女的手微微的颤抖,韩德让见此,心中暗笑,严肃道:“你这么紧张,公主病得很重吗?快带本王过去。”韩德让边问边加快了脚步,冲进了越国公主的闺房,看着粉红色的床帐,放轻了脚步,“去吧,有事会叫你的。”韩德让淡淡地对侍女说。
侍女呆呆的看着他,韩德让抬高了声调,“出去,将军还病着,别再惹出事来。”声音里透着冷酷和威严。
侍女不敢停留,快步跑了出去,韩德让关上了门,轻轻掀开床帐,拉住消瘦的手腕,她面向着墙壁,挣扎了下便不再拒绝,心知既然说谎请他过来,也就只好承担后果。
按着脉搏,韩德让的眉头越来越紧,这种脉象表面上还正常,而内在元气已经非常虚弱,而且病由心生,一如他虽然遗憾,但却不能真心医治的妻子 。
“怎么会这样,她自己还没意识到,不能放任,她必须换个环境。”韩德让心底升起深深忧虑。
“进来,拿笔砚来。”韩德让命令道,挥笔写下安神汤的药方,侍女拿来一看,心道:“楚王爷是不愿点破吧。”
“公主您若有任何其他不适,臣随叫随到,公主乃贤孝之子 ,臣尽知也,然国法不容私情,望公主见谅。萧将军的事情,臣确实气不过,臣很为皇后可惜,如果她被好好教导,今日也就不会如此,臣相信萧将军亦为此痛心不已吧。”语调极尽温和,延寿奴转过了身,轻轻问道:“您真的只是这么想?没有想要斩尽杀绝?”
“斩尽杀绝?公主您在说笑话吗?”韩德让笑容满面的反问道,心中却暗暗叫苦,“这个家庭特殊的政治状况已经让她饱受精神伤害,该怎么处理才能让她平安呢。”
“真的吗?只是废了她而已,她不会被处死这个家的其他人也会平安吗?”延寿奴坐了起来,急切的问道。
韩德让见她神色轻松了许多,心定了几分,“还有救。”便坐在了床边,笑道:“延寿奴,你娘在你心里是喜欢‘斩尽杀绝’的人吗?”温暖的笑容挂在脸上,韩德让静静的看着她。
“当然不是,儿臣只是….”良久,延寿奴掉进了韩德让营造的温暖气场,“只是担心,夫君他已经漠视了儿臣,母后,还会伤害其他我爱的人。”延寿奴说着便倒在韩德让怀里放声痛哭。”
正端药进来的侍女看得呆了,韩德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想多了,恒德一定是公务繁忙才没有给你单独写信的。”韩德让柔声安慰道。
“不是那么简单,他一直把我和姐姐当成母后的眼线,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姐姐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明白得很。”延寿奴擦着眼泪说。
“还不快点给公主进药!”韩德让见侍女呆立着,喊道。
看着延寿奴睡下,韩德让迈着沉重的步子跨出了门槛,敲响了卫国公主的房门,正担忧着妹妹的“计策”露馅,心烦意乱绣着花的长寿奴听见敲门声,亲自开了门,躬身下拜,“相父恕罪,小妹她只是…..”
“快起来,她确实病了,臣有话说。”
卫国公主一听,顿时紧张起来,韩德让坐在上位,卫国公主恭敬的问道:“小妹她得了什么病?”“忧思之疾,如果不把心里的病根拔掉,百药无效。”韩德让满腹担忧。
“那依相父所见心里的病因何在?”卫国公主满脸急切。
“琴瑟失和。”韩能德让缓缓吐出四个字。韩德让长叹一声,“非常难办啊。”
“儿臣能做什么?”卫国公主娥眉紧蹙问道。
“在皇太后没有新的旨意之前,尽量多陪玩耍,嬉戏。相父明白你有好几个孩子要照顾,但是没办法,这个事情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是,儿臣明白。”
黄昏,韩德让带着深深的担忧,坐在了皇太后的寝宫里。
“哈哈,哈哈,皇后还算没有糊涂到底,看孩子份上,无论皇子公主,朕会留她一命。”萧绰的笑声由远及近,韩德让听了这话,心头五味杂陈,分不清是喜是忧,这本预料中事,但是在越国罹患心疾的时候听来却显得那么的珍贵,但是这远远不够,而且萧府不能再有任何事情了。
“太后陛下,您从中宫殿回来的吗?”
“是的,韩卿请起。”萧绰双手搀扶他起来,见他行此君臣大礼,知道事态非常,立刻屏退左右。
内间的桌上放着两杯清茶,韩德让看着因外力晃动的茶水,快速的站到萧绰身后,抱住她,“这里没人,放声哭吧,别再忍了。”
“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这个做娘就是罪魁祸首。”萧绰大喊道,眼泪直刷刷的往下掉。
这一夜,皇太后的长裙宛如泡在水中,直到在爱人的怀里沉睡。
次日早晨,皇帝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惊讶万分,韩德让耳边轻语,皇帝的表情霎时僵了,三人沉默许久,雪儿急促的脚步打断了沉思,“启禀,皇太后陛下,圣上,北院枢密使耶律斜轸请求早朝前觐见。”
“传。”萧绰强打精神。
耶律斜轸一身朝服,躬行大礼,眼角的余光瞄着韩德让,“臣昨夜接到东京府紧急军报。”
皇太后听了这话,顿时精神一振,“快呈上来。”
展开军报,逐字读来,先忧后喜,“下旨,请东京留守萧恒德整顿所部,准备向高丽发起进攻。”
“臣启皇太后陛下,圣上,高丽的内部动向虽需注意,但此时还不宜向高丽用兵。”耶律斜轸抬头奏道,时不时看向韩德让。
“爱卿多虑了,母后的意思是小规模的袭扰,在于震慑,并不是要大规模用兵。”皇帝缓慢的说。
萧绰缓缓点头,“陛下真是一语中地。”
“臣亦如此看。”韩德让表示了赞同。
“臣遵旨。”耶律斜轸犹豫片刻,放弃了付诸朝议的想法,今日的气氛甚是怪异,“陈国夫人病重,韩德让已经连续数月没有夜入寝宫了,但今日…..而且陛下的神情非常哀伤。”
耶律斜轸走后,“此战过后,无论如何,让萧恒德回京吧。”萧绰无力的说。
三人起身准备上朝,音儿冲进来禀告说:“皇后千岁开始阵痛了。”
“让哥,你去正殿告知群臣。”萧绰立刻说道。
“臣明白。”韩德让快步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