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春天很快来了,景宗的身体也有好转。
五月,皇帝遵循惯例,携重臣出猎,自然包括魏王萧思温,而皇后也带着长公主随行。 那一天,猎物也格外的多,君臣尽兴而归。
帝后的车架一路旌旗招展,威武非凡,皇帝心情大好,与魏王高谈阔论自己的宏图大业,一路欢歌。
萧绰看着眉飞色舞,一身铠甲的父亲,眼珠暗转,轻轻拨弄着自己的衣角,笑着打趣说,“爹爹,你的铠甲新做的吗?以后随陛下出征,可不能有辱大辽国威啊。”
“燕燕你….”萧思温涨红了脸,对着女儿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耶律贤的笑声适时结束了父女间的”对峙“。
当晚, 耶律贤兴高采烈地在他的大帐设宴款待了群臣。席间,皇后还与父亲大谈私语,父女情深。酒席至深夜方才散去。
那一夜,月黑星高,月光洒在萧思温的归路上,和他醉醺醺的步伐 一起起舞。
魏王回到自己的帐篷,安然的睡着了。
第二天,仆人惊慌而匆忙的脚步声,搅醒了还在做着美梦的帝后。
“陛下,皇后,魏王在昨天夜里被刺杀了。”仆人惶恐的禀告。
“什么!”耶律贤大吼一声,昏厥过去。王帐顿时一片混乱。
御医进帐诊脉。
“为什么现在才来报?”皇后厉声问。
“怕惊....惊...了驾。”仆人结结巴巴地说。
萧绰沉默了,长时间的沉默,她下意识的茫然四顾,身形踉跄。
她很想哭,却流不出一滴泪。
她独自走向了父亲的军帐,那里离王帐有数里之距。
父亲的寝帐里已是一片狼籍,所有的护卫都呆立原地,似被眼前之景吓傻了。
“昨天夜里,你们都干什么去了?”萧绰眼神迷离的问道。
“昨夜,魏王的心情似乎特别好,所以他下令撤去了所有的护卫。”一位护卫壮着胆子回答。
萧绰走到了帐外,望着湛蓝的天空,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稳定心神。依稀记得,尚在冲龄时,母亲就走了,抛下了三个女儿,亲子萧猥恩和养子继先。
父亲对他们很宠爱,也寄予了厚望,对于萧绰,所有子女中最聪慧的孩子,更是不遗余力的教导。现今,她已如父所望,光耀门楣,而父亲却离开了。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父亲并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在尚武的风俗看来,他并不出色。父亲更酷爱的是以文学著称的中原文化,而且给她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萧绰在帐外站了很久,回忆着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直到接近晌午,耳边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
“皇后,陛下醒了,长公主也在哭闹着要找您,请速回王帐。“奉圣旨而来的侍卫恳求道。
不久之后,萧绰回到了王帐。
耶律贤正在厉声训斥着负责保卫工作的臣子,而观音公主已在萧绰贴身侍女雪儿怀里睡着了。
看见怒气冲天的皇帝,萧绰只得强忍悲痛上前劝导,以免夫君再次发病,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不能再有任何打击了。
“陛下息怒,今日之事也是魏王他自己兴奋过度,疏忽大意而致,还是赶紧调查凶手吧。“
听妻子这样说,皇帝摸了摸胸口,叹息数声,沮丧的坐了下来。“
数日天后,圣驾返回了上京,萧思温遇刺一案的调查立即展开,同时他的葬礼隆重举行。
那一天,披麻戴孝,凝视父亲的灵柩,萧绰泪如雨下,放声大哭,释放她所有的悲伤。
同时,萧绰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渐渐感到阵阵寒意。虽然在父亲死后,耶律贤立刻将信臣耶律贤适提拔为北院枢密使,以期萧绰在朝中的威信和力量不要受到太大的损害和削弱,然而收效甚微,南院枢密使高勋和飞龙使女里倚仗拥立之功,竟然在返京的首次朝会上,和萧绰大唱反调。
政治的斗争永远是残酷的,,聪明的萧绰自然明白,没有了父亲的依靠,大辽的政局素来风云变幻,沉浮往往在瞬息之间,前路将凶险万分,前途难料。
之后的几个月里,萧绰在焦虑与不安中度过。
九月,杀害萧思温的凶手终于查明了。
萧海里和萧海只两人因嫉妒萧思温位高权重而行刺。
闻听这样的理由,萧绰不由越发叹气。
寝宫
“雪儿,我知道理政绝对需要铁腕,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做,一旦贸然惩治,谁去处理繁复的事务呢?”
雪儿无语应对。
此时,内侍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皇后千岁大事不好,陛下他又在花园里昏过去了。”
萧绰一惊,慌忙向皇帝现在所在的宫殿跑去。
又是这样的消息,近来真的太频繁了,太医们都快束手无策了,始终没有办法使皇帝病情好转。每当这时,萧绰总会想起一个人,,可是,内心深处却又畏惧调他回京,萧绰明白,这位以前像父亲一样照顾过自己的老人,将会毫不留情的打开她的记忆之门,扰乱她的心神。
进入皇帝的寝宫,传来阵阵草药的浓烈气味。
皇帝在梦中痛苦的**。
萧绰在床边守候许久,耶律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燕燕,传旨叫匡嗣回来,还是他的医术让朕更有信心啊。朕还不想那么早死,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呢。”
萧绰缓缓点头。
数日后
南京留守府邸
“父亲,您放心吧,所有的军政事务儿会小心处置,力求万无一失。”韩德让一身戎装,英俊潇洒,恭敬地说。
片刻之后,韩德让站在了城楼上,远眺上京的方向。
“哎……”一声长叹,“真的好想帮你啊,燕妹!”
他手中的圣旨写着:南京一切大小事宜由二公子德让代为处置,望不负朕之厚望。“
韩匡嗣出发了,府门前送行的人中有一位绿衣女子,恭敬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