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辅国大将军府,杨天仪端坐在上手,手里端着茶碗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显得气定神闲,下首坐着他的几个儿子和孙子,大儿子杨云淞,二儿子杨云峰,三儿子杨云雷,以及三个孙子。这是杨家一派的重要人物。
“爷爷,孙儿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您不接受元帅之职,如果爷爷亲自挂帅,定能马到成功,建立千秋功业。” 杨鸿元不解的问道,他乃是老二杨云峰的儿子,年方十八。
杨天仪看着杨鸿元轻轻地摇了摇头,杨家到了孙儿这辈儿,就只有一个杨鸿飞还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其他的都被家人从小宠坏了。“住嘴,没弄清楚事情始末不要胡乱发表看法。”杨云峰看儿子如此不争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鸿飞,你说说爷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杨天仪转头看了看长孙杨鸿飞。
“孙儿猜测,现在各个皇子争储已经到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今天在殿上,各个皇子便为争夺统兵元帅之职互相攻击,互相拆台,都想增加自己身上的筹码,我们杨家一直是保持中立,这个时候实在不宜跟众位皇子结仇,称病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杨鸿飞分析道。
“不错,能想到这层,已经很不错了,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和众位皇子结下疙瘩,以我们杨家的势力来说,不论哪个皇子胜出,都需要我们来稳定朝政。这一点我们不需要太过担心。我之所以没有答应领兵出征,却是另有一番考虑,其一,这次匈奴可以说是倾尽全力,足有几十万,你们都知道以往匈奴一向是掠夺一番便撤了,很少去攻打城池,我看过具体的邸报,这次孙进竟然被骗出幽州城,被优势兵力围歼,而后匈奴奇袭夺了幽州城,又设伏歼灭了前来支援燕州雍州援军,这等战略可不像以往的匈奴蛮子,背后明显有高人指点。我若领兵,胜了固然是好,如果败了,我们家族的威望便一落千丈,你以为那些依附我们的将领,世家还会以我们马首是瞻吗?”
说到这,杨天仪停下来喝了口茶,看了看下面的儿孙。几个晚辈都是若有所思。于是他继续道:“高伯乾那个老匹夫就是看到这一点,才会提议让我去领兵,好借机铲除我们家族在军方的势力。其次,我总感觉这里面有点问题,但是问题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现在的大赵可以说到了极限,这几年世家大族把持地方,令朝廷政令很难施展,这次的匈奴入侵就是一个信号,大赵很可能要乱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去边关和匈奴打仗呢,你们记住,个人荣辱都是小事,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一点,北部诸州大都是大皇子的人,以大皇子的脾气,如果我们不归顺他,你以为这仗有那么好打吗?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啊!”杨天仪说完,又拿起茶喝了口,慢慢的方下。
“父亲大人说的是,在事态没有明朗前,我们应该静观其变。”杨云淞冲着父亲道。
“不错,不只我们不动,其他的依附我们的将军、世家,让他们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头。”
丞相府,丞相高伯乾与一干心腹在书房之中议事。吏部尚书黄靖道:“丞相大人,今天真是高,轻易的就挑起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矛盾,还让杨天仪那个老匹夫吃了回瘪。这回二皇子监军可有得受了,北地可是大皇子的地盘,哼哼,这回他们得两败俱伤了,到时候我们就能渔翁得利了!。”
高伯乾却是眉头紧锁“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啊,我总感觉要出什么事,这次的匈奴入侵透着蹊跷,就算匈奴有高人指点,但是孙进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啊,那也是久居边关,和匈奴打老了仗的人,难道朝廷之上有匈奴的奸细?要不怎么能战机把握的这么好,可是这个奸细会是谁呢?”
“大人,这次的匈奴入侵声势浩大,势如破竹,我们是不是做好准备以防万一?”黄靖道。
“呵呵,不用,虽说匈奴声势浩大,但是民族特性决定他们难有大的作为,如果这次他们又是抢掠一番就走,那么北地数州的安抚会让大赵羸弱不堪,但是从边关邸报来看,这次匈奴竟然占领了城池,还安排官员管理,这无疑是自掘坟墓了,哼,前期或许会败,但是一旦战事陷入僵持,利用我中原的物资和人丁,压也把匈奴压死,所以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终将是大赵,我们倒是不用特别担心。”高伯乾淡淡的道。
众人一听,也觉有理,齐声道:“大人高明."
“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静观其变,积蓄力量,只要我们手里有权利,谁也不能奈何我等,等将来关键时刻,我们再出手,扶五皇子登基,在座的各位就是从龙之臣,定会位列三公,光耀门楣。”高伯乾朗声说道。
众人一听顿时兴奋,齐声道:“唯大人马首是瞻!”
大皇子府,大皇子气的都快炸肺了,脸部扭曲仿佛要杀人一般,下面的几个亲信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触霉头。北地大部分的都督和将军都是依附自己的,这次匈奴入侵北地,使他在北地的势力几乎损失殆尽,本来军力上自己占优,没想到一朝散尽,现在只剩下冀州、晋州了,能不能保住都是回事,可气啊。
“殿下,这件事透着蹊跷啊!”大皇子手下首席谋士谢元彬道。
正在生气的大皇子一怔,询问般的看向谢元彬,脸上的表情迅速的恢复,仿佛刚才根本没有生气一般,“谢先生为何这样说?”他为人跋扈,但是唯独对这个谢元彬恭敬有加,可谓言听计从,也因此谢元彬对他也是感恩戴德,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为他出谋划策,自己也从一个寒酸文士成了大皇子的首席谋士。
谢元彬看着大皇子道:“殿下,你不认为这里面有蹊跷吗?孙进是沙场宿将,本人也不是鲁莽之人,一向稳妥,可是这次竟然主动出击,导致全军覆没,从而使北地数州皆失。我们的势力所剩无几,我怎么感觉这是针对我们的一次阴谋,可是却没有证据。”
“殿下,这几年经过我们的经营,你的实力已经是诸皇子之中最大的了,这几年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要说将来最有希望非大皇子莫属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殿下您的实力大损,那些观望的世家会不会产生动摇呢?您说这是不是有人刻意策划的?”
大皇子低头思索了片刻问道:“那谁最有可能?老二、老四、高伯乾,哪一个最有可能?按理说勾结匈奴这可是冒天下大不违啊,就不怕事情败漏遭万民唾弃,遗臭万年吗?”
“殿下,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但是我想不出幕后主使之人是谁,我们的情报还是太少了,应尽快遣得力之人前往北地,调查其中详情。”谢元彬纠正道。
“查,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幕后操控,让我查出来非活剐了他不可。”大皇子愤怒的吼道。
城中二皇子府,二皇子从皇宫回来便把自己关在书房,房门紧闭着,屋里面传出兵兵乓乓的碎裂声,门口站着几个下人,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也不敢进去劝阻。正在这时,一个文人打扮的人匆匆而来,看了看门口的下人,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明白了大概,他走到门口,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房门。
“砰”的一声响,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接着传来二皇子的暴喝声:“滚!”
“殿下,在下公孙述。”公孙述冲门里喊道。
过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二皇子李浩华头发蓬松,气喘吁吁,满脸怒容,看了看自己的谋士公孙述,刚才的发泄已经使他的火气消了大半,于是他对公孙述说道:“公孙先生,本王刚才失礼了,进来坐。”说着进了屋,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和公孙先生发脾气,自己能有今天多亏了公孙先生运筹帷幄。
公孙先生跟着二皇子进了屋,看了看满屋的狼藉,根本就没有坐的地方,马上把下人叫进来收拾,二皇子则坐在上手的椅子上生闷气,片刻之后下人收拾完,然后给二皇子和公孙述各上一杯茶之后退了出去。
公孙述看了看二皇子,站起来说道:“殿下,我已经听说了今天的事情,可我却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什么?”二皇子神情激动的站起来,满脸怒容,要是别人这么说,他早就让人拉出去打板子了,但是他还要仰仗公孙述的头脑。
“本王监军,你可知道北地都是大皇子的势力范围,让我去那,冀州、晋州的都督一定会百般刁难,要是剩了还好,到时候要是战败了,父皇一定会责罚的,本王就要威望扫地,你竟然还说未必是坏事?”
公孙述微微一笑,“殿下,这次匈奴入侵,北地数州失守,那些地方可都是大皇子的势力范围,这次大皇子可是损失惨重,我估计现在大皇子也在府里大发神威吧?”
二皇子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是啊,现在最生气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他的那位大哥啊!随即躬身施礼“多谢先生点醒我,浩华鲁莽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还请先生为我拿个主意。”
公孙述慢悠悠的捋了捋自己的长须,道:“殿下,在下之所以说这未必是坏事,是因为,这也许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我们把冀州、晋州也收入囊中,那么在北地就没有大皇子的势力了,到时候我们的实力可就超过了大皇子,再加上支持您的文人和世家,即便有事我们也能立于不败之地,您说这是不是好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想要拿下两州可不是什么易事,皇兄经营多年,在这几地的势力可谓是盘根错节,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不容易啊!”二皇子眉头深锁的道。
“殿下想错了,平时我们是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您要知道现在可是战时,一切以战争胜利为首要任务,所以,您当前要做的就是,要进宫面见皇上,以为大军筹措粮草、保证后勤补给为由,跟皇上要两州生杀大权,皇上的目的是胜利,肯定不会在这个上面为难您,我估计陛下会允许,只要我们手中握有生杀大权,到时候只要略施计谋便可拿下他们,然后清洗两州,借机安插上我们自己的人,不出一年这两地就是我们的了。”公孙述道。
“哈哈,不错,明天我就进宫面见父皇,多谢先生了,能得先生浩华甚幸。”二皇子鞠躬道。
公孙述连说不敢,接着又说道:“殿下,还有一点要注意,此次出征,最重要的就是和韩青好好相处,多和他亲近,最好能够收归我们所用,这样我们手里控制着一支军队,将来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可静观其变。”
“是啊,韩青的情况比本王好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我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合则两利,这次定能将他收入麾下!哈哈,本来是件坏事,没想到在先生这里却成了天大的好事,先生真乃大才也,哈哈!”
“不敢,还是二皇子慧眼识人。”两人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