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突然停电,雨墨起身,欲出去看个究竟,可她刚拉开化妆间的门,一阵浓烟就呛得她差点窒息,遂忙又把门关上。
很快,化妆间里也满是烟味。
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火大不大,自己要不要冲出去,只惊慌失措地来回踱着,像笼中的一只困兽。
宁雅与小倩跑到一楼时,突然问:“雨墨呢?雨墨有没有出来?”
小倩道:“我没看到雨墨……只知道你在办公室,就去叫你了。”
宁雅听了,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拨了雨墨的号码,电话里传来雨墨惊慌的声音:“宁雅,救我!”
宁雅问道:“你在哪里?”
雨墨道:“我在化妆间。”
宁雅道:“好,你待在那里别动,我这就过去。”
说完收好手机,转身往楼上跑去。
小倩一把扯住他道:“你不要命了?”
宁雅挣脱她道:“雨墨还在里面,也要去救她!”
无奈,小倩只得独自跑出了大楼。
早有顾客报告了火警,此时,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而近。
凭着记忆,宁雅先冲进卫生间,将自己浑身浇得湿透,又撩起上衣掩住口鼻,躲开明火,来到化妆间前,推开门喊道:“雨墨!”
雨墨听到叫声,忙应了声:“我在这儿。”
宁雅道:“快过来,我背你出去!”
雨墨摸黑向门口走去,慌乱中,将手机落在了屋里。
宁雅背起雨墨,冒着火苗和浓烟,向外走去。
萧洋来到酒吧前,停好车下来后,见消防人员已在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又环顾四周,不见雨墨的身影,遂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见从楼门口出来一对人,借着灯光,看到后面人颈上的红纱巾,便明白是雨墨。
宁雅背着雨墨来到人群中,方放她下来。
萧洋远远盯着雨墨,想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雨墨蓦地回头,碰到了萧洋的目光,二人就那么凝望着,似有千言万语,在眼波中流淌。
忽然,萧洋猛地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坐进去绝尘而去。
雨墨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凉意,有欲哭的冲动。
火已彻底扑灭,宁雅陪消防人员进入火场,解释屋内的结构布局,顺便替雨墨拿回了落下的手机。
火灾原因,有待进一步调查,好在无人员伤亡,受了惊吓的群众,也渐渐散去。
宁雅将手机交给雨墨,恰巧小倩找到他俩,于是,三个人一起上车回家。
雨墨摁亮手机屏幕,发现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全是萧洋打来的,刹那间感觉气往上涌,差一点就“哇”一下哭出声来。
她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听小倩说道:“宁雅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不要了,本来我们已跑到了一楼,硬是返回去!哎,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雨墨没有回答,感觉此刻自己的情绪,如万马奔腾,稍有不慎,就会失控,遂用沉默来约束着。
宁雅先将小倩送回去,又将雨墨送至楼下,说道:“酒吧重新开业还得一段时间,好好在家休息。”
雨墨温顺地“嗯”了一声,欲下车时,无意中瞥见宁雅左手腕上,有一道刀疤,心里一惊,问道:“你那手腕上……”
宁雅用右手摸了一下自己左腕上的刀疤道:“你是问这个?小时候调皮,不小心弄伤自己,留下的印迹。”
雨墨若有所思“哦”了一声,转身下车。
宁雅看着她进了单元门,方发动车子离开。
雨墨回到家里,先去冲了澡,然后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回想起萧洋穿过人群望着自己的眼神,以及他打的那十多个未接电话,心觉得生疼。
又想起绝望中,奋不顾身来到自己身边的宁雅,以及他左腕上的刀疤……虽差强人意,不是胎记,但仍仿佛是冥冥中的提示——自己与萧洋的缘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整个晚上,她情绪起起伏伏,又受了惊吓,此时便觉得倦极,关灯躺下,沉沉睡去。
萧洋回到家里,亦先去洗澡,然后又开了一瓶烈性洋酒,将自己喝得昏昏沉沉,倒头便睡。
他次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刚洗漱完吃过早饭,就接到白曼的电话。
他抢先说了一堆致歉的话。
白曼听了,心中的气消了大半,问道:“你昨晚那么仓促地离开,是不是去了蓝色妖姬酒吧?”
他没有更好的理由,遂老实承认道:“是。”
“是为了雨墨?”白曼又问。
萧洋略一思忖,违心地答道:“不是。”
白曼听了,疑虑中夹杂一丝丝开心,却仍不放心道:“我不相信。”
“那就没办法了。”萧洋不想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遂道。
白曼听了萧洋的口气,觉得自己该适可而止,遂转移话题道:“你得补请我们,哪有你这样的,将两位女士丢下,自己先溜了,有失绅士风度。”
萧洋忙笑道:“那是自然,一定得补请二位一顿,当面赔罪。”
白曼听了,方满意地挂断电话。
萧洋的心思,又回到雨墨身上——不知她有没有受伤,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
几次想给她打个电话,又忆起昨晚背她出来的宁雅,觉得还是算了。
如此反复几次,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遂拨通了她的电话。
此时,雨墨正赖在床上,看到萧洋的来电,心情有几丝复杂,接通后,轻轻“喂”了一声。
萧洋听到她的声音有点异样,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受伤?”
雨墨听了,忽然鼻子有点发酸,动情道:“我很好,毫发无伤……”
隔着电流,萧洋感受到了雨墨的情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方道:“好……你没事就好。”
接着,是一阵沉默。
萧洋只得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挂了。”
“嗯。”雨墨柔声应道。
雨墨那末一句的温柔,让萧洋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明明有千言万语,打通电话,却一句说不出口,自己对雨墨的感情,难道只能如地下的岩浆,无论内里如何灼热、汹涌,外表都得装得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