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顺着她的思路道:“徐慧拿了你的钱,果真打掉了腹中的孩子,萧洋知道后,不肯原谅你如此伤害他的亲身骨肉,所以解除了与你的婚约。”
米莉听了,大声笑了起来,听着却像极了哭声,欲哭无泪道:“若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倒也好了,至少我还是罪有应得,可是……”
雨墨惊诧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米莉忽然表情严肃道:“我和萧洋谈起这事,萧洋说,结婚以来,他从未碰过徐慧,徐慧根本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雨墨听了,竟然感觉心情舒畅,五脏六腑都觉得熨帖,米莉却大笑道:“你说滑稽不滑稽?可笑不可笑?”笑着笑着,却已泪流满面。
雨墨蓦然间有点心疼她,将手覆在她握着酒杯的手上,温柔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米莉却将头伏在手臂间,痛哭失声。
雨墨只好满眼悲戚地看着她,等她平静下来。
哭过,米莉的心情果然好多了,抹了一把泪道:“对不起,我失态了,让你见笑。”
雨墨低沉着声音,由衷道:“我了解。”接着又问,“那一百万呢?你有没有找徐慧要回来?”
米莉道:“要回了九十万,有十万元,被她花掉买了车。”
“你打算就这样算了?”雨墨又问。
“不算又能怎样?”米莉道,“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车你可以开走,想让她赔钱,对不起,没有。那车,我既不需要,又不想花心思转卖。最后只得说好,等她有钱了再还我,她还死活不肯打欠条。”
“这样看来,她有赖账的可能。”雨墨道。
“随她去吧。”米莉道,“就当我是拿十万元买了个教训。”
“那芬达公司呢?”雨墨又问,“他们就坐收渔翁之利了吗?”
“那不然呢?”米莉道,“他们与我签署了正式的合同,我是合理合法地将香水配方卖给了他们公司,所有的不仁不义,都推到了我一人身上。”
雨墨沉默下来。
米莉苦恼道:“有时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件事中,我和萧洋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而徐慧和芬达公司,却都不同程度获利?你说,老天是不是没长眼?”
雨墨无言以对。
不知不觉,米莉已有了七八分醉意,雨墨叫服务员拿来账单,见上面的数额,比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都大,不禁犯起了难。
米莉隐约听到要结账,抓住残存的一点意识,从包里掏出卡拍在桌上,说道:“刷卡!”说完,又栽倒在桌上。
服务员拿着卡去结了账,很快转身回来,将卡还给雨墨。
雨墨把卡装进米莉的包里,扶着她跌跌撞撞出门,打车将她送回了家。
到家后,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米莉的话一直萦绕在脑海,总觉得胸口憋闷,似有许多话,不吐不快。
于是,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一鼓作气,将米莉所说的事写了下来,文中隐去了“萧氏集团”,米莉”用的也是化名,没提她转让香水配方的原因,只说芬达公司不当得利,明知对方已投入生产的情况下,买入配方,提前上市,属明显的恶意竞争。
写完以后,她果觉心情舒畅了很多,又将文看了一遍,因里面提到了芬达公司,为慎重起见,便使用了笔名,然后将文章发到了网上,方去洗漱休息。
第二天雨墨醒来,想看看昨晚发布的文反响如何,看后大吃一惊,竟有多家网站转载,点击率超过十万次。
不大一会儿,张敏来上班,进门就道:“路上,孙浩给我打电话,说网上有篇文章,写芬达公司高价购买别家公司已投产的香水配方,提前上市,搞恶意竞争,不当得利。这分明就是说现在热销的‘魅影’啊!”
说着,她将包放下,在椅子上坐下,继续道:“孙浩说,今晨,他们公司的股票价格开始下跌,预计‘魅影’的销售也会受影响,领导震怒,正要召开会议,进行紧急公关。”末了又道,“你说,谁会这么大胆?我猜是萧氏集团的人。 ”
雨墨听了惊讶道:“竟有这么大的影响?我不过是想说出真相,舒解心头郁闷而已。”
这时,轮到张敏吃惊了,她看着雨墨,嗔目结舌道:“你该不会是说,那篇文章是你写的吧?”
雨墨点点头道:“是啊,那篇文章是我写的。”
张敏焦急道:“哎呀!姐姐,你闯大祸了你知不知道!孙浩说,他们领导认为这是恶意诽谤,干扰证券市场,可能会去公安局经侦队报案。”
见事情的发展已超出自己的掌控,雨墨遂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道:“管他呢!反正我没说假话,爱咋咋地!”
张敏遂拿起手机,给孙浩发信息,问道:“你们领导怎么说?会不会去报案?”
过了一会儿,张敏的微信响起提示音,她点开一看,见孙浩回了一个字:“会!”遂焦急地对雨墨道:“孙浩说他们会去报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雨墨的脸有点苍白,无助说道:“我们能怎么办?要来的早晚会来,躲也躲不过。”
于是,一上午,二人都有点心神不宁,就怕听到外面有警车响。
此时,萧氏集团的人,也在谈论着这篇文章。
萧洋看后,想道:“此人对事情内幕,了解得比我还详细,肯定跟米莉关系很近,会是谁呢?”又看了看作者,见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遂觉得此事与自己以及公司无关,不再放在心上。
再说米莉,看到这篇文章后,马上明白是雨墨写的,但怕连累到自己,所以三缄其口。
芬达公司的人报案后,经侦人员立案侦查,很快查到发布这篇文章的ip地址,局领导下达了逮捕令,于是,警车一路呼啸着,朝雨墨的家开来。
可怜雨墨一个柔弱女子,平日里连话都不肯大声说,此时被戴上明晃晃的手铐,押解上了警车。
当她看到手铐铐住她双手的那一刻,恐惧和屈辱一起袭上心头,竟脆弱地哭了。
雨墨被带走后,张敏像热祸上的蚂蚁,急得在地上团团转,想着该给谁打电话,去救雨墨,却发现自打她认识雨墨,就没见她跟什么人走得太近,更没她朋友的联系方式。
她急得都快哭了。
也是急中生智,她想到了上次在餐厅碰到的李思雅,这差不多是她唯一见过的雨墨的朋友,遂拿起挎包下楼,打车匆匆赶往萧氏集团。
到了公司,却被门卫拦住,她软磨硬泡,那门卫就是不为所动。
正好萧洋与苏沫下楼来,准备出去,张敏看到萧洋,感觉像是在哪儿见过,旋即想起一次和雨墨办事,偶然遇到他,雨墨还跟他打了招呼,遂道:“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李思雅?”
萧洋看到张敏,马上便认出她是雨墨的同事,几乎与她同时道:“你找谁?”
听说她要找李思雅,马上想到肯定与雨墨有关,遂问:“什么事?”
张敏迟疑道:“是雨墨的事。”
萧洋立刻警觉道:“雨墨怎么了?”
张敏思忖,被警察带走,终归不是一件光彩事,遂吞吞吐吐问道:“你跟雨墨熟吗?”
萧洋简短道:“我们是朋友。”
张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道:“快去救雨墨,她被警察带走了!”
萧洋听了,惊问道:“警察为什么要带走她?”
张敏道:“因为一篇文章。”
萧洋马上想到了自己早上看过的那篇文章,暗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竟是雨墨写的。”遂扭头对苏沫道:“走,我们去公安局!”
说完,两人大步出门,上车后绝尘而去。
张敏看着他们的车远去,心中暗暗祈祷:“但愿雨墨没事。”
萧洋与苏沫来到公安局,却被告知,在案件查明之前,任何亲友都不能见她,倒是可以给她找个好律师。
萧洋听了,扭头与苏沫出了公安局,对他道:“你给公司法务打个电话,问问他全市最好的刑事案件辩护律师是谁。”
苏沫依言打了电话,回萧洋道:“他说是乾坤律师事务所的王乾。”
萧洋道:“好,我们去乾坤律师事务所。”
两人上车,一路来到律所,碰到王乾,正中午下班欲走。
萧洋仔细打量面前这个人,见他约四十多岁,戴副眼镜,高矮胖瘦适中,西装革履,看上去精明干练。
苏沫说明来意,王乾请他们进了自己办公室,宾主落座,说道:“详细说说案子吧。”
萧洋道:“我们没有见到当事人,详细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是因网上的一篇文章引起的。”
王乾问道:“什么文章?”
萧洋说了文章的标题,王乾在网上一搜,果然跳出了很多条,遂点开仔细看了,又问:“这么说,是芬达公司起诉了当事人?”
“应该是。”萧洋道。
“那么据你所知,作者所写的可是实情?有没有夸大渲染或不实之处?”王乾道。
“我用人格担保,句句属实。”萧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