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洋道:“求过了,可父王说,他已同意了国师的判断,不能出尔反尔,在群臣面前丢了颜面。”
赵舒听了,懊恼地跌足叹了一声。
待萧洋从绝望的情绪中缓过来,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赵舒。
赵舒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遂问:“殿下,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萧洋老实道:“我觉得你对雨墨的事太过关心了,已经开始让我吃醋。”
赵舒“嗐”了一声,有点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时候了,殿下还开这种玩笑!”
萧洋一本正经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赵舒忙解释道:“我这不是替殿下着急,想替殿下分忧嘛!”
“嗯。”萧洋认真看了看他道,“姑且相信你。”
赵舒听了,方松了一口气,下意识道:“我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
萧洋听得明白,马上反问了一句:“嗯?”
赵舒自知失言,又恐越描越黑,便急着脱身,因道:“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去去就来。”说完,逃也似的溜了出去。
萧洋说那样的话,本也是心头瞬间的感觉,并未认真当作一回事,见赵舒走了,便也丢在脑后,又思及自己无力救雨墨,觉得都无颜再去见她。
话说萧云天,听萧洋说国师接受宰相贿赂,便觉得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堵在胸口——他的股肱之臣,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玩弄权术,虽然目的不是他的江山社稷,他也绝不能容忍。
于是,他命内侍宣来护国将军魏冕,对他道:“寡人现在有一件事想让你去办。”
魏冕道:“陛下请讲。”
萧云天顿了顿,眼珠一转,问道:“你觉得良霄此人如何?”
魏冕虽与良霄同朝为官,却因是武将出身,性情耿直,一向对良霄的老谋深算深不以为然,却又明白,不能在国王面前搬弄是非,遂道:“良大人做事深谋远虑,自然是比老臣强很多。”
萧云天见他话答得还算得体,遂道:“寡人听说最近良霄与国师走得很近,甚至还以重金相赠,寡人想让你去查查,此事是否属实。不过,他二人都是朝廷重臣,寡人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只能暗访,不能明察。”
魏冕道:“老臣明白。”
萧云天遂道:“好,你退下吧。”
魏冕说了声“臣告退”,向萧云天深施一礼,却步退出。
为此事,魏冕颇费思量——既是贿赂,行事时一定非常隐蔽,还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搜查,这更是难上加难。
忽然,他忆起某次无意中听到几名家丁聊天,其中一人说自己有个老乡在国师府上供职,且颇受国师器重。
他清晰地记得那名家丁叫郑皓,为人也忠厚可靠。
于是,到家后,魏冕马上命人将郑皓叫来,摒退左右,对他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一个老乡在国师府上。”
郑皓道:“是的,将军。”
“你俩现在可还有来往?”魏冕又问。
郑皓揣度不出魏冕的用意,不知该说有还是没有,便老实道:“出去办事时,偶尔也能在街上碰到,就匆匆说几句话……不过,交情仍在。”
魏冕欣喜道:“好极了!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郑皓道:“将军请讲。”
魏冕道:“你附耳过来。”
郑皓遂把耳朵凑过去,魏冕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末了,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这个你拿着,与人相交,总少不了开销。”
郑皓忙辞道:“不用不用,我有月钱。”
魏冕道:“月钱要供你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这是额外的开销,你拿着。”
郑皓遂将银子收下,并道:“此事小人会尽力去办,将军放心。”
魏冕“唔”了一声道:“好,你去吧。”
郑皓退出,此后,有事没事,总在国师家门前的街上溜达,工夫不负苦心人,还真让他撞见了自己的老乡。
这位老乡名叫张九郎,是国师府上的一名家丁。
郑皓遇见九郎,二人寒暄了几句,九郎道:“前几日家里捎话来,说家父上山砍柴,雨后路滑,跌落山谷,摔断了腿,我凑了一两银子,正想托人捎回去,不知你近日可有回乡的打算?”
郑皓听了,殷勤道:“既如此,我可以请假回去一趟。我这里还有一点碎银子,你拿着,先给伯父疗伤。”说着,从怀里掏出几纹银,放到九郎掌中。
张九郎忙道:“这怎么可以,你也不富裕。”
郑皓道:“乡里乡亲,他日我若有难处,你也定不会袖手旁观。快拿着。”
九郎遂将银子收起,说道:“你如此慷慨解囊,我已是过意不去,又怎能让你因我的事专门请假,我还是再找其他人吧。”
郑皓忙道:“不单是为你的事,这几日我正打算着回乡看看父母,既碰上伯父出这样的事,那我明日便回去。”
张九郎听了,心里感激不尽,忙从怀里掏出银子,托他交给父母。
郑皓接过银子道:“大后天还在这里,不见不散,我将伯父的情况告诉你。”
张九郎感激道:“好。”
说完,二人分别,各自去忙。
这郑皓和九郎,都二十五六岁,因家贫,尚未娶妻,想着在外面干几年,攒点钱,再回乡娶妻生子。
郑皓回到将军府上,向魏冕细说了自己遇到九郎的情形,并说需要回乡一趟。
魏冕自然爽快应允。
郑皓回乡后,先和家人欢聚,又去探望了九郎父母,次日一早便返回都城。
到了约定时间,郑皓早早来到上次与九郎偶遇的街上,不大一会儿,果见九郎步履匆匆地走来。
二人相携在茶摊上坐下,郑皓要了一壶茶,分别给两人斟上,方向九郎讲述了他家中情况,末了道:“有了那些银子,伯父就可以安心在家将养,你放心吧。”
张九郎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看看已近晌午,郑皓道:“若是府上没什么事,中午,我请你吃酒去。”
原来这九郎什么都好,就有一个嗜酒的小毛病,一沾了酒,跟谁都是亲人。
九郎道:“要请也得我请你,怎么还能让你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