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向慕容红叶身的瞬间,萧鹰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怜惜与无奈,然后又转头对叶萧说道:“兄弟,烈焰银莺可是我们草原上的珍珠,你若敢欺负她,做哥哥的第一个饶不了你!”
叶萧结结巴巴,欲待开口,却见萧鹰又大笑着向众人喊道:“诸事已了,萧鹰今日酒还没够,你们够了么?”
只听那个叫阿龙的汉子叫道:“酒能管饱,肉却没啦!”
萧鹰高喝道:“别总想着白吃,自己去打罢!”
众人再度轰然大笑,也不答话,呼啸一声便翻身上马,竟似立刻就要去打点猎物来下酒。
萧鹰再次走到叶萧面前,尚未开言,叶萧已知道他的来意,心中虽也万分难舍,但“测灵会”迫在眉睫,也只能坦言道:“萧大哥,叶萧怕是不能再陪你喝酒啦。”
萧鹰脸色一黯,随即又大笑道:“叶兄弟,那么萧鹰三年后恭候大驾!”
两人愣了片刻,方才醒悟他们一见如故,义结金兰,到现在才首次从对方口中知道名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叶萧此刻又是欣慰,又是迷惑,既有不舍,也有点窃喜,脑子里乱七八糟,但前事尚未明了,此时却又真真切切地多了一个“三年之约”,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当场。
萧鹰接过阿龙牵来的骏马,翻身而上,打了个胡哨,便和十数条汉子簇拥而去,竟再无只语片言,叶萧蓦然惊醒,欲待开口,却见他们已经去得远了。
目睹着这个与他惺惺相惜的兄弟、朋友相识不足一日就要别去,叶萧的万般情怀,尽皆化作不舍与惆怅萦绕心头,让他难受之极,不由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
“谢……谢过公子相救了!”不知何时,慕容红叶已被黑胖老者拉到了叶萧身旁,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那还有半点泼辣刚强,纵使比起一般的深闺小姐也大有不如,也不知是否念及到不久前还在挤兑叶萧。
“在下慕容长安,这位是我家小姐慕容红叶,这次真是多亏了公子了……”那黑胖老者见此情形,怜爱地看了慕容红叶一眼,示意她先退到一边,然后拱手施礼道:“这个……公子,此事即了,我等也要就此返回部落了,三年之后,还请公子……能恪守今日之约。”
说完之后,慕容长安递上了那半块合欢木,满脸都是希冀之色地看着叶萧。
“那个老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今日之约啊?你们总不能就这样让我做个闷葫芦吧?难不成我不是救人是买人?”叶萧实在忍无可忍,口不择言地乱吼了一通。
此言一出,慕容红叶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旁边那几条汉子更是怒视着叶萧,握刀的手背已突出了青筋,慕容长安连忙站到了他们之间,挥舞着双手紧张不已,末了又把叶萧拉到一边,细细地解释起来。
慕容红叶和萧豹所争夺的合欢木,就类似于现代的结婚证,上面刻着一对新人的名字,在结婚仪式上当着全体宾客的面发给新人,婚后双方都承认感情破裂,则劈开木牌,表示一刀两断,破开的木牌也改名叫“忘情符”。
如果只是一方变心,合欢木则归于感情忠贞的一方保管,变心的一方,要么单身,要么和新的爱人一起,在规定的时间内将木牌夺回,或偷或抢什么办法都可以,木牌到手还不算完,只能先拿走刻着对方名字的一半,另一半则要在三年后,带着新的爱人前来取走,才算完成整个离婚过程。
如果不这样做,变心的一方和新的爱人就要遭受整个草原和所在部族的唾弃,为人不齿,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不过一般来说,持有“合欢木”的人都不会太过留难,最多只是嘲讽辱骂对方几句而已,心胸狭窄者则另当别论。
这“合欢木”一般是由新人的长辈制作,刻上女婿和媳妇的名字,表示祝福,但萧鹰一向为整个草原敬服,又是“四弟”的亲大哥,所以他刚才大包大揽,倒也无人提出异议。
叶大情圣一听,这才明白了事情缘由,心中不由哀叹,合着自己莫名其妙穿越过来,就是为了亲身体验一下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
“老丈,此言差矣!慕容小姐人中之凤,谪落凡尘,偶遭小人戏弄,在下不过一介酸腐,恰逢其会,自当稍尽薄力。我二人门固不当,户也不对,在下倒也不会妄想此等好事,何况初次见面,彼此尚不了解,夫妻之间,还是要注重感情的培养……”
叶萧心中委实有点哭笑不得,他虽对慕容红叶有些好感,但作为一个社会主义教育下的文明青年,自然不肯就此认命,洋洋洒洒滔滔数言,说得是有理有据,有根有节,狠狠地批判了封建社会包办婚姻的专制霸道和种种弊端。
一干人等都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慕容红叶貌美如花,身份尊贵,阿谀她的年轻人见过许多,像叶萧这样视她如洪水猛兽的可从未见过,又羞又恼,又气又苦, “呛啷”一声拔出刀来斜指叶萧,刀尖嗡嗡抖个不停,眼眶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咦?以死相逼么?现在就连最低俗的言情剧也不流行这个了啊。”叶大官人恍若未觉,没心没肺地将眼光瞄向慕容长安,期盼这个万金油似的老家伙能设法解开尴尬的局面,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但自身前途为卜,实在是没法做出承诺。
不过年长的人,对传统也更为看重,慕容长安轻咳一声,说出的话叫叶萧大失所望:“叶公子,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事关我家小姐名声,还望您能多担待一二……”
“难不成我的名声就不值钱?老兄啊,我连初吻都还留着呐……”叶萧心里嘀咕,嘴上也不管不顾地跑起了火车:“然则终身大事,需得父母做主,在下自幼饱读诗书,这个……这个……”
“这个好办,三年之后,只要公子如约前来,我慕容一族上下,就会承公子大恩了!至于其他的,完全可以商量,可以商量的嘛!”
老奸巨猾,打蛇随棍,慕容长安抓住话茬,然后一举盖棺定论,随即更是递上了合欢木,殷殷其态,切切其心,看那样子,似乎叶萧再不答应就将沦为千古罪人,必将会遗臭万年。
“这个……好说,好说!”叶萧话中露出破绽,来不及弥补已被人抓住,无奈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东西,脑子里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借此脱身,然后置之不理。
“叶公子!我知道你不是常人,这条命是你救的,大不了三年之后我再还你!”慕容红叶就似能感应到叶萧心中所想,见叶萧接过了合欢木,面罩寒霜,冷冷地说了一句。
“呃……”叶萧这才知道手中的东西是烫手的山芋,是不能随便乱接的,正欲再解释一二,却见伊人已拍马而去,他追了几步,却见芳踪杳杳,就连慕容长安等人,也聪明之极的远遁了。
“这算什么?!啊?我都还不知道三年后自己在那呢!再说三年后,我去哪儿找您几位啊……”叶萧憋屈之极,万万没有料到他们竟然玩了一手赶鸭子上架,自己若不能顺利通过测灵会,难道就要为此放弃留在苍月门继续修行吗?
叶萧的脑子一片混乱,慕容红叶是个刚烈的女子,说得出就做得到,她的风姿,她的神韵,还有她自尽前话语,都已留在叶萧的心中不可磨灭,就此不闻不问,叶萧自问无法办到,可若诸事不顺……
“管它呢!只要修行有成,一切问题岂不都迎刃而解了?”烦恼之下,一向都心思缜密,不打无把握之仗的叶萧,也开始用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样的想法糊弄起了自己,不过这样倒是为他提了个醒,顿时拍着自己的脑袋大为不满起来。
等到叶萧匆匆地返回“关外锦城”,焦沟早已不知所踪,无奈之下,只好又风风火火地奔向了双龙关,《玄心道》功法的诡异之处颇多,让叶萧始终无法释怀,必须得再找焦沟了解一下。
叶萧心急如焚,不消片刻,便已望见了双龙关高大的城门,城门之前,排着几十人的队伍正在等待入关,他们大多数都推着三轮小车,满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都是一些冒险进入可鲁草原的商贩。
在十几年前的那场混乱以前,双龙关基本是不设防的,这虽然看起来不可思议,但却实实在在发生过,在双方存在的悠久历史中,都曾诞生过雄才伟略的霸主,企图让对方臣服于自己,结果都是元气大伤,无功而返。
在可鲁大草原上可以恣意驰骋的战士们,攻入大汉国后便迷失于数不清的山丘沟壑中,而声势浩大的大汉军队,在广袤的可鲁草原上追逐来去如风的异族战士,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血一般的事实告诉双方的君王,最好不要跨过那天堑一般的双龙关一步,否则便是抛尸他乡,魂散异地的下场。
话虽如此,但那场让无数**离子散的混乱毕竟还是太近了,近的让彼此心中的伤痕还不够时间来痊愈。此刻,宽不足五丈的双龙关城门内,便站了几十名的大汉士兵,极其严谨地检查着出入的人们,城墙上还有几列士兵来回巡逻。
虽然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但这些兵士们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细细地核实入关之人拿出的木牌,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几个身穿黑衣,胸口绣着一只拳头的汉子,也懒洋洋地站在一旁,贼眉鼠眼地观察着每一个入关之人,半天也不见他们动一下。
“要查身份证?”那种木牌的用途,叶萧倒也能猜出个一二,见此情形,心中不由微微一愣,要知道他前几天出关之时,把守关卡的士兵可是不闻不问的,这让自小生长在苍月山,相当于黑户的叶萧,可是有点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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