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叶萧分明地看到,眼前的虚空中,出现了火鸟玩味的眼神,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沉默了良久:“就不告诉你!”
仰天如王五一般,喷出一大口精血,叶萧也很干脆地昏迷了。
“小子!以你目前的实力,知道太多,只是害了你!结丹期修士,结丹期修士!哼哼!”火鸟不屑地连哼几声,又变得悄无声息。
洞中难辨时日,不知道多久之后,王五翻身而起,气息平稳,精神振奋,双目清澈透明,如刚出生的婴孩一般,看不到一点杂念或是复杂的东西,注视着惊喜的叶萧,淡淡道:“兄弟,可以开始了吗?”
叶萧激动地连连点头,眼眶泛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后,才不好意思地说道:“五哥你先参悟一下功法,兄弟也要打坐平复一下!”
接过叶萧随手递过来的玉简,王五大笑着锤了叶萧一拳,眼睛却也红了。
笑闹了一会,王五就放任叶萧去平息杂念,自己也在读取了功法之后,开始打坐起来。
不久之后,静默打坐的两人身上,就开始散发出些微的灵力波动,激得地洞里闷热的空气,都泛出了水一样的波纹,一层层地荡开,随着灵力的涌出更加快速庞大,这种激荡,也愈发地明显。
这部经火鸟改良的,名字也被换成通心诀的功法,首先需要做到的,就是彼此之间没有戒备之心,将体内的法力,在对方面前全部散发出来,暂时性地,成为一个没有任何防御力的废人。
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分析,摘取,运转功法,将对方释放出的灵力,涓滴不剩地吸纳进自己的身体,这一步,可就类似于魔道中那些不劳而获,吞噬别人修为,成全自己的做法了,这同样需要修炼者之间,完全信任才可以做到。
这是一个极为漫长艰难的过程,而火鸟对叶萧的担忧,也缘由于此,否则下一步的淬炼,根本就无从谈起,因为叶萧所修玄心道的特殊性,无时无刻地都在吸纳天地元气,想停都停不下来,而这一步的要求,就是完全隔绝和外界元气的联系,停止任何修炼的举动,将自己已经修炼出的所有法力,都交给别人淬炼。
这样淬炼出的法力,才会真正做到不分彼此,水**融,不管由谁施展,都不会出现问题。
对于别的修行者来说,这一步无非就是慢点,复杂点,凭毅力坚持下去,就有可能成功,可偏偏叶萧的法力,无时无刻都处于增长之中,让这一步成为了一个类似于狗咬自己尾巴,永远不会有尽头的游戏。
最为关键的一点,一旦进行到了这一步,就无法再停下,除非付出修为全废,或者被对方法力反噬身死的代价。
王五现在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感觉到叶萧的法力,似乎永远也释放不完,每吸纳一点,就会有新的补充进来,仿佛流水一样绵绵不绝,不过出于对叶萧的信任,王五还是选择了等待。
叶萧自己对此,也有着十分清楚地认识,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玄心道三层境界的八字总纲:水**融,大道可期!
“水**融,水**融!什么是水,什么又是乳?”隐隐约约地,叶萧感觉他们能否练成通心诀的关键,就在这几个字上。
“从单纯的感应元气,到真正地看到、认识元气,那么下一步,又该是怎么样的呢?”流水一样的,所有对于玄心道的感悟,记忆,和已经经过的两个阶段,都从叶萧的脑海划过,被他细致地分析、思索着。
“实情境界所记载的法术‘力’,又是怎么一回事?”同时,叶萧还想起了玄心道中,每一层所独有的法术。
几乎是下意识地,叶萧的双手,就按照早已镌刻在脑子里的记忆,第一次施展起了法术“力”,最近一年,先是天狂子惨无人道的魔鬼式训练,接着又花费了半年时间冲击筑基,筑基之后就马上下山,这个法术,却还始终没有尝试过。
毫无征兆的,两人打坐的数丈方圆之内,突然生出了一阵大风,卷起范围内所有的天地元气,就开始急剧地收缩起来,最后成为了一个宛若实质的透明的球状体,悬浮在了他们头顶,并且不住旋转着,自行吸纳着急速补充进来的元气。
“这个小子,在瞎搞些什么?”火鸟忍不住地嘟囔起来,可两人正出于修炼的关键时刻,它虽然焦急,却也不敢贸然打扰,只好唤过阴玉蚕,潜入深深的地下,寻找已经所剩无几的赤火蚁泄愤去了。
此时距离两人进入这里,已足足过了十天之久,先是王五怒火攻心,昏迷了三天三夜,然后就是两人傻坐了七天。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所谓的‘力’,就是高度攫取,凝结外界的元气,唔,这样打人也比较疼!用水泼人,跟把水冻成冰打人,当然不一样了!”将所有心思都沉浸在修炼当中的叶萧,感觉着周身元气骤然一空,竟然连玄心道都摄取不到半点,先是一惊,继而迷惑,旋即就狂喜起来。
“嗯,这样是慢了点,不过好歹也有指望了不是?”很快地,叶萧就想到了施展了力,对于他们修炼通心诀的好处。
在那颗元气凝结成的球状体所存在的时间内,王五终于感觉叶萧所释放出的法力,开始停顿下来,王五抓住机会,赶紧淬炼起了体内所积聚的,属于叶萧的灵力,心头升起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几乎就要热泪盈眶了。
在地下搜寻了好几天,还是一无所获的火鸟,明显是带着愤怒返回的,看着半空中那个诡异的圆球,又看看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的阴玉蚕,喃喃道:“这么狂躁的元气波动,这玩意该不会爆炸吧?小爬虫,你跟着本鸟瞎看什么?那小子修炼完毕,可还是要出去的!这几百丈的地下,你想让他们两个玩土遁,钻出去不成?”
可怜的阴玉蚕,尽管不能完全理解火鸟更年期的心情,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就从口中喷出一大团阴气,化作一群类似于穿山甲的妖兽,勤勤恳恳地做起了挖矿工人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十天之后,阴玉蚕前来请示火鸟,说已经到了地面,虽说头顶还有一座山头,不过占地并不广阔,施展土遁,盏茶功夫就可以出去,被正在关注着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狂暴的圆球的火鸟瞪了一眼,于是又灰溜溜地出去继续干活了。
又过了大概十天,阴玉蚕向火鸟汇报,说它不止挖到了地面,连正上方那座近百丈高的山头也没有放过,马上就要挖穿了,结果又委屈地被心情不佳的火鸟斥责了一通,说改改路线,斜着出去,还能更省力一些。
阴玉蚕无语地低下头颅,正在思考要不要改道之际,忽听火鸟大喊道:“小子,滚出去!”
闻言之后,阴玉蚕几乎就要掉下泪来,却听火鸟又大喊道:“滚出去!滚出去!扔出去也行!快!快把那个大球弄出去!”
刚刚结束修炼,大功告成的叶萧,茫然地找了半天,才发现头顶那颗已达到丈许大小的,狂躁不安的元气大球,立刻就明白了火鸟的不安,连庆幸的心情都来不及生出,就赶紧操控着“力”术,将那颗打球自阴玉蚕挖出的巨大通道里扔了出去。
难以把握火鸟心情的阴玉蚕,为了尽量不惹怒火鸟,可是没有干一点偷工减料的事情,这条直达地面的通道,直径足足有两丈还多。
听着那不知在几百还是上千丈之外的,依然还能令自己失听,身子乱晃,无法站稳的巨大轰鸣,叶萧呆了似的念叨着一句王五听不懂的话:“这个出场秀的动静,只怕也太大了一点罢?”
“什么什么秀?那声音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叫虫魔的老怪杀来了?”被惊醒的王五,惊疑地问道。
“小子!你弄得太过分了,几个实力还算不错的家伙正在赶来,再不走,就等着被人瓮中捉鳖吧!”及时回到降魔钟里的火鸟,忽然连声催促道。
叶萧面色剧变,刚刚收起阴玉蚕,和王五一起架起剑光,就听火鸟又道:“本鸟帮你掩饰一下,等那几个人离开了再回来!”
“可……”
“快走!”叶萧刚一犹豫,火鸟已厉声呼喝一句,钻进了炽热无比的地下。
王五不知叶萧为何突然停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他,也顿了一顿,让叶萧再不敢耽搁,匆忙招呼了一句,两人就一起飞了出去,钻出地面之后,就撤去剑光,仅靠着御风术的加持,在地面穿行起来。
一道仿佛火山爆发时的巨大火柱,几乎是跟两人一起,从那座山头喷发出来,炽热,狂躁,似乎要毁灭一切,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道的灼热气息,迅速蔓延了数十里方圆,所到之处,尽是刺眼的赤红。
距离叶萧潜入的水潭足有上百里的这处山林,一时间兽奔豕走,鸟雀惊飞,所有生灵都惶惶不安,一个月前,它们还在庆幸逃离了虫魔的毒手,想不到一个月后,却还是遭遇到了这场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