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岭既然不用再分心两军之交战,便再次打起精神来,体内红蓝两色真气缓缓运转起来。与此同时,一直在其对面对其虎视眈眈的三位家族族长也纷纷提气出剑,准备与卫子岭进行第二轮的争斗。
其实,三位家族的族长此时的内心已经非常恐慌了。三人浸淫在剑罡级也算颇具年份,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不可一视的感觉,然却万万没想到刚一出山便遇上了卫子岭这么一个怪物。仅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便达到了剑罡级的修为,所学功法竟与几人既熟悉又不敢提及之人一模一样。这还不止,竟能破天荒的弄出个“以指化剑”,在己方三人的合力围攻下而支撑数百回合不落败,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同时,三人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拼尽全力地与卫子岭周旋。因为昨夜与卫子岭在安平君府不期邂逅之后,那人竟传令三人,务必将卫子岭于今日一战时斩于剑下,否则三人就要提头去那人面前请罪。三人得此传令之后,不禁大感茫然,既然两人所习功法一模一样,定然是大有渊源才是,可为何那人要传如此命令?但三人是茫然归茫然,却不敢不从命,于是便有了今日三人约战卫子岭一事。
只见卫子岭将《云水诀》两种不同属性的剑法徐徐展开,左手持赤色古剑分别对上公羊癍和景家族长,右手“以指化剑”与赵家族长周旋。但打着打着,那位赵家的族长便不见了踪影,卫子岭无暇顾及,其只有借此机会猛然向公羊癍和景家族长展开攻击。一时间倒是大见效果,公羊癍和景家族长在失去了赵家族长协助下,立刻便相形见绌起来。然而,卫子岭却是深深的明白,那位赵家族长绝然不是无故而走,其定然是在酝酿一次让自己毫无防备、出其不意的偷袭。
果不其然,就当卫子岭两手双双“剑”指敌人要害,就要得手的一刹那,赵家族长突兀得在卫子岭的背后出现了,而且其手中的柳叶般细剑不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还将剑罡级剑士的特有特征,尺许长的剑芒也收敛了。其意不言自明,定在要抓住这个机会,让卫子岭死于非命。
好在是卫子岭算准了赵家族长会偷袭自己,虽然没有一直防备,但也时时留着一个心思。此时卫子岭突然感到自己背心之处一骨森森寒意袭来,他就明白是赵家族长动手了。卫子岭立刻收住对公羊、景家两位族长的攻击,全身真气急速运转,《云水诀》的“火云变幻”和“桃花潭水”两式不由分说地使将出来。
卫子岭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赵家《如影随形》中的轻身身法更高一筹,还是《云水诀》中的鬼魅身法更高一筹。只见赵家族长的柳叶细剑已然穿过了卫子岭留在原地的残影,继续朝着景家、公羊家的族长猛然刺去。
景家、公羊家的两位族长深知赵家的《如影随形》功法的快捷,并没有急着躲开,而是纷纷变幻招式,对着几人的周围胡乱砍杀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云水诀》中的鬼魅身法一经施展,在其显露身形之前,任谁也休想发现施展之人的踪迹,但无论施展此功法之人隐身在何处,都无外乎上、下、左、右、前、后这几个方向罢了,没准给他来个乱砍乱杀还能迫其现身呢!
正如两人所想,赵家族长见偷袭无果后又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卫子岭也的确迫于无处遁形,不得不挡下对方胡乱砍过来的几剑,在两人的背后渐渐现出真身来。就这样,双方略略停手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比斗……
倏忽之间,四人又是互拆了百余招,双方仍旧是不分胜负、旗鼓相当。景、赵、公羊癍三人心急,卫子岭心中更急,因为他发现长时间“以指化剑”所带来的后果则是手指发黑、疼痛难忍,若短时间内双方再不见分晓,怕是卫子岭右手的食、中两指便要废了。其实细想一下便知,手指毕竟是由人之血肉构成,又怎能与金铁所做之长兵利器相比呢?
终于,卫子岭沉声闷喝,体内丹田气海中两色真气如鼎中沸水一般滚滚而起,咆哮着向着其左右手奔涌而去。只见其左手赤色古剑嗡鸣大作,尺许长实质般的剑芒快速吞吐;右手“以指化剑”虽则没有嗡鸣之龙呤之声,但尺许长的剑气的“哧哧”之响亦是颇具威势。紧接着,《火云剑》和《碧水剑》两种剑法中的最大杀招“火烧残云”和“蛟龙戏水”被其同时施展而出,瞬间之内整个天空都被浓浓火雾和滔滔江水所淹没了。“火烧残云”和“蛟龙戏水”两式剑招不仅是《火云剑》和《碧水剑》两种剑法中的最大杀招,此两式所演化出的招式也是《云水诀》所有招式之中威力最强的一招。如果非要做个比较的话,也只有飘渺宗《剑意经》中的“肆意横行”一式可与其一较高下。
景、赵、公羊癍三人对《云水诀》太过于熟悉了,他们又怎能不明白卫子岭所施展的这一技杀招有多大的威力?或者说三人正是深深的领教过《云水诀》的威力,才对那人惧之甚深的。但他们别无选择,既然里外不过一死,那就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一些,作为一名剑士高手,死在全力对敌之下,总好过不敢应敌惹怒那人,被其一剑劈死。
只见公羊癍毫不犹豫的将《乾坤九剑》的“剑定乾坤”施展出来;而景家族长则是一式《开山八式》中的“斜劈华山”对准了卫子岭;那位赵家族长也是将《如影随形》中最为歹毒、也是杀伤力最强的一式“形影不离”施展而出。
“轰隆隆——”“卡擦擦——”“哧哧哧——”“砰砰砰——”之声轮番交替响起,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正激战地异常胶着的宗门盟军和家族子弟兵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响所惊动,无不纷纷收招罢战,双双充斥着怒火的眸子都惊恐地看向了天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过后,那些回荡在濮阳城外上空的响声才渐渐止息,被赤红和蔚蓝两色所笼罩的天空也才依稀清晰起来。此时,双方的军士都朦胧地看见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一个人的双肋和右臂莫名其妙地各插着一柄长剑,但此人却是浑然不觉,仍旧保持着左手持剑直刺、右手两指斜挑的姿势。而在此人的对面不远处的有三位老者,他们的姿势则是更加得教人疑惑不解、不明其意了。最左侧之人头歪眼斜、两手自然下垂;中间之人眼瞪如牛、赤裸上身,胸口处一片赤红让人见之心悸;右侧之人则是紧闭双目,低头耷脑,一幅半死不活之模样。但即使这般,三位老者也都还是一直悬浮在空中,并没有摔下去。
此四人当然是两败俱伤的卫子岭与景、赵和公羊癍三人,然则就当众人也透过若有若无的红蓝两色薄雾看清了四人面目之时,四人却突然自空中一齐坠向了地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四声重物落地的“扑通”声便传至了众人耳中。
“宗主——”
“族长——”
“岭儿——”
一时间,两军忘记了双方是在交战,都纷纷抢上前去救人了。
一场大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偃旗息鼓了,濮阳城外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只有萧建在落日的余晖中久久伫立,心有千万不甘地凝视着远方。
卫子岭在卫骞、慕容白和李牧三人的搀扶下,慢慢坐起,强忍着全身各处剑伤所带来的疼痛,断断续续地开口道:“撤……撤军……紫……紫荆……关。”一句话说完便再也没有力气了。
几人对望一眼后,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卫骞,因为卫骞曾在卫子岭前往古森林猎取兽丹时临时担任过盟军统帅,此时卫子岭重伤不能指挥盟军,这盟军统帅的重任便又落在了卫骞的肩上。卫骞也毫不推辞,起身之际,身上的蓝色绣金斗篷向后一甩,朗声命令:“各宗门立刻清点死伤者,另,再抽调剑脉级以上的精英弟子组成百人队断后,目标——紫荆关!”
随着卫骞的话声落点,各宗门的执事长老便急吼吼地召集本宗弟子发令去了。而卫骞与慕容白则是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卫子岭,以防四大家族之人趁乱偷袭。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护送死伤者的先行军已全部上路,濮阳城下的宗门盟军营地中只剩下了各宗门抽调的百余名剑脉级精英弟子。与此同时,家族子弟兵也全数撤回了濮阳城。整个打扫战场的过程竟是出奇的顺利,谁也没有阻拦对方抢救死伤者,就如同这只是一场双方约好的实战演习,而并非是宗门盟军向家族子弟兵发起的复仇之战。
其实出现这样的现象一点也不奇怪,原因有二:对于宗门盟军来说,卫子岭就是军中之魂,没有了卫子岭,宗门盟军不仅战力大大减弱,而且刚刚建立起来的宗门联盟还随时有可能解体。是故卫子岭既已负伤,宗门盟军当然想尽早的结束这场战争;对于家族子弟兵来说,本家族的族长负伤只是导致他们撤军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宗门盟军战阵之法的围攻下,早已是精疲力竭,此战若是再继续下去,家族子弟兵的败局将无法挽回。果真到那时,那四大家族苦心经营数十年的统治大卫国之局面将彻底瓦解。唯其如此,双方在卫子岭与三位族长双双摔向地面的一刹那,都盟生了罢战之心,也才有了后面的顺利收场之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