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平目光灼灼,死死盯着叶休,三丈,两丈,两米,一米……
当他走到叶休身前三尺时,垂下的手,忽然抬起。
他的手掌中,涌起一团紫色的雷霆,雷霆闪烁,银蛇乱舞。
陈不平的整个手掌,都被雷霆染成了紫色,紫的就像是一朵紫罗兰花。
继而,他伸手,按向叶休的胸膛。
而这,犹不是终结,他的手,每向前递出一尺,手中的雷霆,便汹涌一分,强横一分。
三尺间,雷霆咆哮,紫色的雷霆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颗颗紫色的雷珠,在手掌中滚动,仿佛池塘中氤氲的水珠一般。
一掌,就像一个天地,天地间,有雷池!
所以,他这一掌,便叫“雷池”。
“雷池”一名,听上去有些普通,不怎么厉害,但却是《紫雷大法》中最厉害的一招,同样也是他叔叔陈小雷的成名绝技。
正如他叔叔所言:天地犹如池塘,而芸芸众生便是池塘中的鱼儿。一掌如天地,天地蕴雷霆,芸芸众生,谁堪敌之?
所以,“雷池”之下,万物皆鱼,谁人能敌?
故而,这“雷池”一掌,又岂会普通?
“轰隆隆……”
陈不平的掌,距离叶休只有一寸时,手掌微翻。
一翻间,就像一个池塘,被生生翻了过来,但倾下的,不是一池柔情春水,而是滚滚雷霆。
紫色的雷霆,如潮水般,瞬间将叶休湮没。
“哈哈,对不起了,兄弟!”看到雷霆将叶休湮没,陈不平放声大笑,笑的癫狂而歇斯底里。
忽然,他脸上的笑容被冰冷和阴郁所替代,冷笑道:“但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
“路只有一条,你不死,我又怎么能走到前面呢?”
“唉,何苦呢?”忽然,一个惋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人生路,有千千万万条,或许平坦,或许崎岖,但只要人心如草木,向阳而生,都是通天大道,都可并肩而行!”
“但若心向黑暗,便处处是深渊,最终,则是无路可走。”
陈不平大惊,他自然听得出来,耳边那个声音,是叶休的声音。
身子半旋,左臂微屈成肘,出肘如山倾,向后撞出。
虽然他不知道叶休是如何躲过他的“雷池”的,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杀了叶休。
所以,这一撞间,他依旧用尽了全力,身后的空中,竟是隐隐有雷啸声响起。
但下一刻,他的手肘,竟像是撞在坚硬的钢铁上一般,“咔嚓”一声,直接碎裂。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骨茬,露了出来,上面一定挂着皮膜和碎肉,鲜血淋漓。
但他来不及多想,更不敢多想,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因为当他受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应该不是叶休的对手,所以,他顾不得刺骨的疼痛,脚下发力,整个人向前扑出。
然而,他刚一动,就觉得身子一轻,飞了起来。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背后像是被人轻轻打了一拳,不重,所以也不痛。
陈不平心中一喜,暗骂了叶休一声“蠢货”,这不是等于在帮他吗?只要暂时逃过一劫,他就有机会,杀了他!
就算现在不行,只要活着,他就有机会!
纵然这里的事情被叶休泄露出去, 他也不怕,因为这里是云城。
因为他的叔叔叫陈小雷,是云城道教协会的会长。
所以,只要在云城,他就有颠倒黑白的能力。
他就有机会杀了叶休。
虽然,他不喜欢仗着他叔叔的名头和势力,但不得不说,有时候,这种力量,会很有用!
当然了,这么做,会有一定的麻烦,比不了在这儿杀了叶休简单,一了百了。
但只要杀了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死人,永远没有活人重要,更加没有活人那种颠倒黑白的能力。
这样想着,他便笑了起来。
哈哈大笑,那般的开心和肆意。
但紧接着,他的笑容便僵硬在脸上,他的体内,响起一阵细密清脆的响声,仿佛炒豆般的声音,又像是刚入春时那一声声绵绵如春雨的春雷声,不那么炽烈、夺目,却又让人陶醉。
他记得,小时候他叔叔教他《紫雷大法》时,曾带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雷霆,炽烈、阳刚、宏大……但他唯独喜欢春雷。
喜欢春雷的绵柔,喜欢春雷的内敛,更喜欢春雷一声响,天下皆春。
正如他叔叔所说,做人,应该就像春雷,有锋芒,但内敛而不张扬,堂堂正正,不响则矣,响则天下皆春,天下太平。
“咔咔咔……”
清脆的响声,一声声传入他的耳朵, 他的眼耳口鼻间,缓缓渗出一缕缕鲜血。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思绪悠远,犹记得,那时候他刚进入道教协会时,意气风发,想的从来都是惩奸除恶,斩妖除魔,便如春雷一声响,天下皆太平。
但不知何时,当初的梦想变了,他的心也变了,不那么纯粹,不那么热血,而是喜欢好大喜功,喜欢不劳而获,喜欢听人吹捧奉承。
所以,他蝇营狗苟,口蜜腹剑,不择手段,想要爬的更高,更远!
但不是一步步登上的高峰,不是脚踏实地坐上的高位,终有一天会掉下来。
而且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有时候,甚至会摔死!
就像他现在这样,当他从空中摔下来时,已经快死了,奄奄一息。
不仅仅是因为他摔的很重,还因为叶休先前那一拳,直接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但他不想死,因为他还年轻,因为他还有大好的前程。
所以,他暂时还没有死,他撑着一口气,翻了个身,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叶休,道:“你不能杀我!”
“哦,为什么?”叶休眉头一皱,眼中的杀意不可抑制。
刚才,若非他觉得陈不平前后态度的变换有些突兀,有所警惕;
若非他正好会一式短距离腾挪的“呼风”,他的命,早就交代在这里了。
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反而死在了同伴手中,谁又会甘心?
而对方为的,仅仅是一些虚无缥缈的功劳,谁又会不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