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个人的说话方式变了是之后的谷海把谷攸叫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但顾宁心里总觉得是因为她,梅群这个时候的说话方式也变了,本来是这么热的天气都把她的手拉到她的手里放着,显得两人很是亲切,但是顾宁除了觉得自己的手心一直冒汗之外,并没有觉得多亲切,因为眼前这个人不管再怎么惨,她都是她母亲的仇人啊。
病房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特别是刚刚清洁阿姨进来拖地,用的是消毒水,尽管窗户打开,风呼呼作响,天也渐渐阴了下来,可能就快要下雨了,这段时间下雨特别频繁,顾宁以前特别不喜欢兰迪下雨,因为小的时候每次一到下雨天,她就得坐车去学校,而那会儿每次只要到下雨谷攸就立马有了借口不用等她一起去上学,只要一到下雨他就自己早早的出发,或者懒床都没人再去烦他。
但是顾宁早天早上起来见不到他,都会郁闷一早上的,明明每天早上都是她喜欢他的时间段最高的时候。一天下来,虽然她的喜欢会随着太阳一样慢慢沉下去,但是只要到了第二天,她的喜欢就会随着太阳升起来逐渐升起来,下雨天不但见不到太阳,而且见不到他的人。
她是无论如何都是高兴不起来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每次到了下雨的时候,她的心情都会变得很放松,想要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那里都不去,就这个样子喝着一杯热咖啡,看看书。
“外面似乎是要下雨了。”
她随着她的手放开她的手的时候,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外的天,嘴里喃喃道“外面似乎是要下雨了。”
“是啊,最近兰迪下雨下的特别多,不过这个天气一向如此,都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嗯。”
“阿宁,你老实告诉我,你俩现在是不是好着的?”
“阿姨,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问吧。”
“假如一个女孩子特别喜欢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也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也一样喜欢着这个女孩子,但是这个女孩子因为卑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男孩子,一直都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卑微的位置,这个男孩子啊,本来一直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女孩子也以为他能给的喜欢也是那种高高在上,遥遥无期,不可以触摸得到的那种情感,但是之后她渐渐发现其实好多事情都不是她想象当中的那个样子,原来男孩子给的喜欢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细腻,女孩子每次跟男孩子呆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像是正在发芽的小树苗在春雨绵绵的春天里一样。他们的爱情也像一个小小的树丫一样渐渐长成了一棵一半在土里,一半在风中飘扬的大树,这样子的爱情故事是不是很美丽?
但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有一天有人拿着伐木工具来了,活生生把这棵树锯成了两半,并且也不告诉他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直到这个女孩子靠自己重新长成了属于自己的一棵大树之后,她慢慢才发现,原来那个男孩子并不能跟她相爱,而且他们的相知相遇相爱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不知道是不是人家有意安排,还是故意为之,总之这个女孩子伤透了心,发誓让这个男孩子也尝尝自己所遭受的痛苦,但是她始终还是不忍啊,这个是她爱过的人,是那个给过她温暖,给过她希望的人啊。后来这个男孩子也长成了更加高大的参天大树,并且来到女孩子的身边,告诉她,以后你不用跟我一起抵挡这个世界的风雨了,以后的一切我都会帮你抗,帮你挡着。
事情的经过被我美化了,其实两个人的遭遇并没有那么的美好,并且结局都还没有出现,未来都还看不见,这个结局是我给他俩赋予的,阿姨,您觉得这个女孩子还该不该接受这个不顾一切想要来到她的身边的男孩子?”
梅群听着顾宁说了很多,她也听懂了她讲的这个故事,她一生演绎过那么多的戏中人物,这么一小点故事还是能很快的抓住了故事的情节,主体,还有环境。
她呆愣了不止一秒钟,顾宁讲的语气太过于代入了,甚至她就觉得顾宁就是那个女孩子,正在遭受着她现在讲出来的那些苦恼跟难过。梅群不是没有经历过年轻时候的刻骨铭心,就是经历的太多了,才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别的什么大风大浪她都不能看得进去眼里了。
她觉得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那些能看在眼里,抓在手里的东西,别的一切什么浪漫,什么承诺,全是假的。
“抱歉,阿姨给不了这个评价,我只能在我的立场说说我的感受,首先,我觉得相爱是件很美好的事情,要是爱情让两个人都觉得痛苦的话,我觉得这样子的爱情趁早抽身,或许对彼此来说,最好的祝福就是分开。但是我又被这个故事中的两个人感动着,我觉得这既然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就应该紧紧抓住,不再放手。”
顾宁也有那么一片刻的恍惚,梅群真的是一个看事情很透彻的人,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但是最后选择了这么谷海,是大家都意外的,人人都觉得她是在惩罚那个不知道珍惜她的人,想要报复,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样的想法也一清二楚了,她不是报复谁,她是在为自己找一个最好的归宿。
病房里还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但是顾宁对这些刺鼻的味道也讨厌不起来了,或许她应该为了自己的人生负责,为了两个人的幸福负责,既然老天爷都一次次的让他们两个人相知相遇相爱,她为什么还要拒绝这个得之不易的机会呢。
“但是阿姨,这个女孩子害怕这个男孩子的家人不会接受她,甚至她的父亲也特别的反感她跟这个男孩子在一起。”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想清楚的,一旦想清楚了,就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都知道了,别人说的也只是起到一点提醒的作用而已。”
顾宁跟梅群其实也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有些事情她都决定藏在心底了,那为什么还要拿出来当事情重新弄呢。
就像两家人都没有说起那段往事,都没有互相老死不相往来,也没有明里暗里不准两家人不准来往,她父亲也只是觉得她跟谷攸在一起会伤害她而已,并不是因为当年的那段往事。
就像梅群告诉她的,有些事情只要自己想清楚了,那么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那么就一目了然了。
她对梅群笑了笑,说要起身给她削苹果吃。
顾宁拿了一盘子洗过了之后放在桌子上,然后拿了一把水果刀过来,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就开始削了。一面削一面说到“阿姨,您看我这技术进步了没有?”
“嗯,比起当年那个削苹果都能削到手的小女孩来说是进步了。”
是的,当年那个在别人生病了只能干坐着哭的小女孩早就不见了。还记得那年,谷攸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生病住院了,发了高烧,还引起肺炎,这进医院一住就是一个半个月,而她每天放学也不再是着急往家赶了,每天她都要来看谷攸。
那会儿才是上小学五年级的小女娃娃,那会儿去看见谷攸躺在床上休息闭着眼睛的样子,她都要忍不住开始哭起来,谷攸听见她的哭声了,睁开眼睛来训斥她,说他还没死呢,她就在那边哭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
本来顾宁就觉得难过,这会儿他还骂她,她哭得就更凶了,于是被进来看见这一幕的梅群看见,免不得要训斥一番谷攸了。
“阿姨,我觉得谷哥哥躺在那里肯定特别疼特别难过,我就哭了,没有觉得他死了,呜呜,谷哥哥冤枉我,我没有,我怎么会想要谷哥哥死呢?我,呜呜呜,阿姨,谷哥哥还骂我。”
“谁骂她啊,就是说话声音大了一点而已,而且她没事就来我这里坐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的欺负她,不然就是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真是烦人,妈,你叫她别来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现在好歹是个病人吧?医生也说了要我静养。”
“去,乖乖躺着别说话,你个死小子,这还在生着病呢就学会欺负你阿宁妹妹了,这平时要是我不在的时候那不得被你骂的哭成什么样子哦,你也说了你是生着病的,少大声讲话,吓着你妹妹,等你出院了,小心我打你。”
“妈!”
“别喊我,闭嘴。乖啊,宁宁,咋们阿宁最好了,但是女孩子不要这么容易哭鼻子,男孩子会觉得烦人,而且哭多了眼泪就不值钱了,咋们要自强一点知道吗?别轻易在男孩子面前哭知道吗?还有你谷哥哥没事,他不痛,也不难受,你看他刚刚那个样子哪里是像个生病的人啊,咋们乖乖坐着,拿出作业来写知道了吗?”
“嗯,阿姨,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哭了。”
是了,经过这么一番谈话之后,她倒是没有每次都看着谷攸哭了,但是她开始学着给他削苹果之后,总是能把自己的手削了见到血。
但是她不说,疼了也不说,不讲,就是一个人在哪里蹲着吹吹自己的手指,谷攸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看书或者拿着平板玩游戏,都没有关注到顾宁一个人顿在哪里干什么,但是只要她不来饭自己,他就觉得没什么。
但是梅群每次都能是这种事情的目击证人,这下进来看见小小的顾宁自己蹲在哪里,小可怜看着自己的小手流血了不哭也不闹,但是血很快流了满手都是。梅群看见之后被吓惨了,赶紧白着脸把顾宁抱着出去找医生给她包扎。谷攸又是炮灰,他出去之后被一顿好打,然而他不但没有觉悟,还觉得这一切都是顾宁害的,那个害人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干什么都要害他被骂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