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这个时候坐在窗台那点从上往下看,进去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两人的角色似乎转换了一样,以前都是顾宁不要的去他的房间里找他的时候,他坐在那里看着风景,或者就是在做作业,每每这个时候,顾宁都会去逗他,缠着他问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今天恰好相反,是谷攸从这道门进来之后发现她根本不理睬自己。
恍惚间他找到了当年的那种感觉,但是情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会儿是他不想要理睬她,而现在是她不想要理睬自己。
“姐姐?姐姐!你在想些什么呢?我们进来你都不知道。”
顾宁闻声转过身来,看见谷攸带着符殷进来了房里,这个房间似乎跟谷攸这个人完全就没有一点点相搭的地方,他冷硬,穿着黑暗系,而这个房间恰恰相反,粉色的一切,白色的纱窗,本来他的人就是属于白马王子的类型,但是非要表现得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所以这个房间里容不下他。
“你来找姐姐做什么?”
“是谷叔叔说让我们来你的房间里面拆礼物。”
“哦,来姐姐帮你拆吧,你去给姐姐那把小剪子过来。”
“嗯。”
一个大大的包装,符殷抱着显得他人太小只了,不过他本来就还小呀,才十岁呢。想她十岁的时候好像比这个还小只呢,而那个人,他的十岁,似乎就已经高高帅帅的了,那会儿才讨人欢喜。不管是谁见了他都会被他所吸引的。
“你怎么了?生气了?”
“没,你怎么还没有回去?真打算在这里等着事情败露?”
“今天怎么老是对我恶语相向的,其实你爸爸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爸来过你家了,没有去找你,只是他最后的一丝宽容。”
“什么?他已经知道了?你爸爸来过了我家里面?我还宁愿他去找我,什么最后的宽容?找我爸爸,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要彻底断绝你跟我在一起的所有希望吗?”
“他做的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向你爸爸道歉,好不好。”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的所作所为我都不会说什么的了,只是从此我跟他的一切情分一点都不剩了,我爸爸跟我周姨一直为了这件事情在吵架,今天还吵着要离婚。你说我俩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顾宁!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我谷攸这辈子认定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女人,别的女人我没有碰过,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以后也只会认定你一个人。”
顾宁沉默了半晌,有些人就是这样,平时不说话,从来不会哄人,花言巧语的胡说八道,做也做不到,但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突然说出一些跟他一点都没有关系的话来,就会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且还很震撼人心,很让人感动。
于是顾宁就这么傻傻的看着这个人,说这些大话以后实现不了怎么办?要她怎么办?他只负责说,她只负责听一下就完了吗?
窗外有风吹过的痕迹,屋内也有微风轻轻的吹进来,带起顾宁耳边的一丝丝一缕缕发丝,这片刻的时光显得那么的温柔静谧,顾宁忽然就有眼泪滚落下来了,这男人,真的是,只负责说的吗?
“呜,你个骗子!”
“乖,怎么还哭上了?”
“哼,骗子,不知道说过多少话来骗我了,小的时候也是,你妈喊你说你就说,都不知道收敛一点,害的我对你死心塌地的这么长时间,你都一点没有愧疚之心,现在还想要说这些相同的话来骗我,哼。”
谷攸把她揽入怀中,这女人也是,说真话的时候不信,说假话的时候,偏偏就要捡着一直放在心里刻在脑海里。
那会儿她不听话的时候喜欢闹,哭,各种烦人,她妈妈自己哄不好老是喊他说些话来哄她,那会儿他也还是个孩子好吗?他对他妈妈教他说的话似懂非懂,但是每次过后顾宁都会笑得十分开心,他那会儿就觉得那些话可能是专门用来哄骗女孩子的,于是他看着顾宁那呆头愣脑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发的喜欢不起来了,简直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但是此刻他深深感觉到了,妈妈小时候的话教他说的有多好了,因为他现在证明了妈妈那会儿哄女孩子还是很有一套方法。
抱着这样瘦瘦的她,谷攸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刚刚说的要你以后多吃一点饭是真话,你记得。”
“哦。”
“哦什么哦,不要敷衍我,记得了没有?”
“记得了,就是以后要多吃饭我记得了,不用再说了,要说的话,再说一些别的话。”
“什么别的话?”
“就是刚刚你对我说的那些啊。再说几句,我爱听。”
“说多了就不好了,想听以后再说你听,乖。”
“不嘛,我就要现在听,你说不说?”
前一秒还在他的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伤心,现在倒是就能凶着威胁人了。
“姐姐,我把小剪子找到了。”
两人闻声被吓了一跳,顾宁瞬间就从谷攸的怀里出来了,并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过更加准确的来说是顾宁一个人把谷攸推开,然后自己还不停的往后退,谷攸像木头一样的盯着她做完这些动作,然后都没有歉意的就搓搓眼睛,蹲下去给符殷拆礼物。
“姐姐?刚刚你跟谷叔叔在干嘛?姐姐也想要谷叔叔抱抱吗?”
“嘘,不准胡说,姐姐刚刚眼睛进沙子了,让你谷叔叔给姐姐看了一下,什么抱抱?你以为姐姐还是一个儿童?”
“嗤?”
谷攸不怀好意的笑起来,这笑在顾宁耳朵里听起来分明是想要反驳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于是顾宁抬头盯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睛。
“是,你姐姐眼睛不但进沙子了,还抽筋了,不信你看,喏?是不是?她没骗你吧?”
符殷抬头看了看顾宁的眼睛,果然她在挤眉弄眼的,像是眼睛在抽筋。
符殷信了谷攸说的话,然后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眼睛。“姐姐,你的眼睛疼不疼,都红了,殷殷帮你揉一下好不好?”
“哎,别,你的手里有细菌,不用揉了,一会儿它会自己好的,别担心,咋们来拆礼物吧。”
拆了礼物之后就是在她的房间里玩了一下午的小汽车模型,符殷对小汽车模型就跟画画一样,很痴迷,顾宁在一旁陪着他玩了一会儿之后就下楼去陪周姨聊天去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能就这么窝在房里不出去。
谷攸也是陪了一会儿,等符殷困了之后给他抱上床去,然后下楼去找顾全富下象棋去了。
书房里,顾全富跟谷攸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下象棋,谷攸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顾全富则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谷攸,若有所思,可能有些话还是要跟他说清楚才好。
“小攸,小的时候我们家宁宁就爱缠着你玩,要你陪她,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喜欢这丫头,但是偏偏这丫头又不长眼,仗着讨长辈的喜欢,对你真的是惹人讨厌了,但是你都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的包容着她,到现在也是,我希望以后也是这样子,别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宁宁她不知道,我也不想要再追究一些什么。”
“顾叔叔,我替我爸爸向您道歉,他不应该自作主张来找您说那些话的,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是我们家对不起您,您放心,我不会让宁宁受到一点伤害。”
“嗯,你是个明白人,但是顾宁她是个傻丫头,从小傻到大了,你跟林家那桩婚事,本身就是两家人对彼此信任的一个节点,两个家族从那会儿就似乎有些不合,到现在还能像这样的关系,两家人也该作出一些努力跟牺牲了。”
“不,顾叔叔,您说的这话不对,是,谷家跟林家关系是有些复杂,但是我并不受制于她林家,相反,是她林家现在想要依附着我们谷家,这桩婚事也只是他们自己的自导自演,从始至终我都看在眼里,没有阻止是因为看在我爸妈的面子上,但是他们想要得寸进尺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哎,何必呢?你从小就有孝心,不必为了一些本来就不应该成的事情就跟家里闹翻了,你跟宁宁两个人的关系只能是兄妹!”
谷攸沉默着,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说服不了眼前这个倔强的人,他肯放下仇恨,往后退一步就已经是很令人敬佩的了,但是现在他身为一个父亲,他做不到把自己女儿的幸福白白搭上,自己作为一个丈夫就已经做得不好,令人唾骂了。
“抱歉,顾叔叔。”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要说跟我们家宁宁说去吧,你们对不起的是她!所以吸纳叔叔再一次恳求你,不要想着你跟宁宁未来会有什么发展,即使有什么,我也不可能会同意的!你记得当年我为什么执意要带着她出国吗?你们家瞒我好惨,但是天底下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我原谅你们了,你觉得宁宁知道了,她会原谅你们吗?与其让她以后知道了会怨恨自己,还不如怨恨我来得好。”
“原来,哈哈哈,上天对我谷攸好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