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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冥河余音

1

[机体状况:正常]

[光学迷彩:开启]

[主摄像头:损毁]

[副摄像头:工作中]

[坐标修正完成]

[开始数据传输]

2

喀——

满是杂乱的街道上,一只高大的虫形黯灵[送葬者]缓缓停下了步伐。

最后被踏起的灰尘悄无声息地漂浮散去,和原本能够显出威慑的体态不同,它红芒暗淡的外壳分布着千疮百孔的战痕,原本用作攻防的两对镰刃也早已断裂大部,只留下了残余的一片。

稍后在原地伫留了片刻,继续抬动着无力的头部,它略显僵硬地望向了更高的某处。

跟随在它身旁的是左臂受伤的伊迪丝,一道切口沿着斗篷外套的袖边延伸,上面沾附了少量血迹。

两方共同的视线中,出现在远处的正是汇合所需要经过的大桥,可以看出那边同样有受到风暴的影响,略微倾斜的桥身,碎裂的路面,以及断开的钢索,一切都在暗藏着危机。

于是转过了疲惫的目光,伊迪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道路。

和先前一样,因为一路上的战斗,附近已经没有了黯灵的踪影。

(到了……)

咯喀喀——

微弱的残光逐渐消熄,就像是失去了某种支撑,一旁虚弱的送葬者摇晃着,最终倾身倒向了地面。

很快,伴随着沉重的震响,勉强抬起手的伊迪丝挡住了扑向眼前的尘雾。

隐约飘动的余烬里,她轻咳了两声。

3

隆隆——

街道被猛然推散的浮灰之间,压缩沉下的气流大幅压斜了守卫者的身躯,就在相邻的道路即将塌碎前,所有陷落的残骸又迅速合起,牢牢夹住了它的一侧步足和盾牌。

“趁现在!”

话音响起的同时,呼啸的烈风切裂了守卫者前部的传感装甲,整体失衡的态势下,它仍然将另外两片巨盾挡架在了身前。

灰短的风衣继续飘动,这样在身周的半空聚集了更多气流,从一旁瞥到什么的棕发青年看向了身边的另一人。

“当心,那边又来了。”

“了解。”

向着对方所指的街边,有着金色短发的青年抬起了手臂,跟随着他的动作,地面裂缝间的碎石很快从些许的淡蓝的微光中组起,先后牵聚着吞入了数只来不及躲避的黑鼠。

“还没好吗?”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只了。”

没有再多等待,被释放而出的风刃卷起路骸的碎屑,旋绕出一片弧形的轨迹越过了守卫者阻挡在前的盾牌。

瞬间的气流扭曲了视野,直到那处开裂泛出光芒的暗甲被传递的冲击彻底击碎,四下飞散的残片与盾牌砸下的巨响中,灰烬化的守卫者沉下了身躯。

“解决了。”

稍微放松着精神在原地留站了一会,重新从余尘中看过四周的两人缓出了一口气,之后才慢慢向着最近的路边挪过了步伐。

“真是够累的,感觉已经好久都没干过这样的活了。”

途中找到了一处邻靠楼骸的空地,其中先行俯身坐在石块之上的金发青年抬起手,简单拍了拍外套与牛仔裤上沾附的灰尘,不过因为他内衬的卫衣是白色,所以清理起来并不算方便。

“果然拼命一点也不适合我……我还是适合回去采花。”

“现在就别想这种事了,怎么能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说的就是采花而已。”

平淡地说着,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没有坐下的对方。

“比如,到爱情的花园采一朵花,再转手赠给有缘的她……不管之后去做什么都比和你接这个任务,然后从直升机上掉下来还差点摔个半死好。”

“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络了,克拉克那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才刚刚过去一小会吧,女孩们的速度可没你想得那么快,要稍微有点耐心。”

没有在意对方的无视,保持神情的金发青年转过头,远远地望向了一旁大桥所在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种熟悉的心念进入了他的脑海。

“……听到了吗,杰弗里。”

随即察觉什么的金发青年开口转过了头,不过对方也已经偏身望向了先前他所注意的大桥。

只要仔细观望的话,就可以看到在相隔稍远的桥面上,有一位灰发的少女正缓慢而小心地在裂缝之间绕行着。

“是克拉克。”

杰弗里的话语之后,从残石上微笑着起身的金发青年首先抬手向着远处高高挥了挥。

“喂!……伊迪丝妹妹,你没事吧!……”

“差不多注意一下现在的场合吧。”

“这个就不是你懂的事了。”

远离两人对话的一隅,紧皱着眉头的伊迪丝缓步在大桥上停下了。

并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而是她从周围的空气中感知到了某种两人都没有注意的能量,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

(是能量波……有什么东西在这附近吗。)

伫留的伊迪丝不安地望向了遥远的街道,随后在她视野内出现的,是不知何时展开在两人身后远处的黯巢。

[当心后面!]

聚集的紫芒闪烁,还未等惊愕的伊迪丝说出更多,一枚异色的能量炮弹拖曳着轨迹,从黑暗中突破了烟尘。

慌乱之下反应的两人连忙向着两侧散开,然而出乎意料的,本应擦过的光弹因为卷过的气流而偏折飞向了后续位于路径的大桥。

“喂!杰弗里!”

(糟了……)

闪耀的光点在浮尘中转瞬迫近,就这样,来不及躲避的伊迪丝急停在原地,抬手在身前张开了青色的屏障,几乎只是刹那的时间,与护盾相撞的能量被反弹开来,击中了紧邻的桥面。

与眩目的闪光一同迸发的,是紫红的热浪与飞腾的烟尘,这样过于接近的强大冲击破坏了屏障,将她直接击倒撞向了一边。

[不用管我……]

残存的意识有些晕眩,在地面滑擦出了一段距离后,一时无法起身的伊迪丝努力抬起头,望向了高处。

那片接连传递的碎音震耳欲聋,疼痛之外,她只能看到无数从昏暗上空所砸下的残骸。

四周的裂痕还在疯狂蔓延着。

嗡喀隆隆——

“伊迪丝妹妹!”

远望中显出急切的金发青年想要尽快踏近步伐,但留在身后的杰弗里拉住了他。

几乎没有用掉太多时间,逐渐被尘雾包裹的桥身就开始在震颤中四分五裂,所有浮荡的烟尘与解体的路骸共同混杂着,昏沉地遮覆了勉强缩起身体的少女。

下方,是干涸的河床。

“你……”

“福克斯!先解决那个家伙。”

“……知道了。”

略带不甘地放弃了反驳,暗暗咬起齿间的金发青年转身看向了从远处黯巢踏出的巨大黯灵。

那是与虚假守卫者同属虚假者的特殊黯灵,虚假破坏者,如果说普通的黯灵是在模仿生物的构造,那么虚假者就是在模仿人类自动兵器的构造。

嗒咯——

比两人的思考更快,紧跟着某种突兀的回响,大量异样的黯巢在高处彼此阵列,从展开装甲的破坏者四周扩张取代了天空的色彩。

“……?”

“见鬼。”

先后显露的巨影纷纷坠下,各自用收拢的沉重身躯击碎了地面,不断飞溅的碎石中,两人眼前的街道很快被压迫的漆黑所占据。

一直等到那片此起彼伏的重音有了短暂的沉寂,已经落地的黯灵逐一亮起紫芒,扩展着抬起了周身的四面巨盾。

“撤!”

“那伊迪丝呢?”

“之后再来!只有我们两个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的虚假者!”

正当后退的两人想要起步奔跑时,一片与黯巢截然不同的模糊阴影阻挡在了不远处塌陷的街口,正好封锁住了他们的退路。

“……该死。”

“从桥那边……”

逸散飘浮的淡蓝光粒间,一具庞大的龙形骨骸探出了朦胧的裂隙。

它用爪臂支撑着空间,半透明的冰晶依次在显现的白骨体表凝结,进一步覆盖了它龙一般头部的独角与利齿。

经过了寒冰的补充,它的背后和肩膀出现了尖刺,本就锋利的爪刃也变得可怖了更多。

“真是见鬼了……”

“这是龙?”

能够回望的方向,诡异的幽绿色光芒从它空洞的眼窝中亮起,就像是某种恐惧,即将接近的虚假者同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退出一段距离的两人疑惑地看向了远处散发着寒气的龙骸。

这样静默地移动着荧亮的视线,它从裂隙中抽出了骸骨长尾,虽然体表的冰晶已经让它的形态变得较为完整,但还有着更多没有受到覆盖的地方依然暴露着森森白骨。

啁啾————

消失许久的埃忒尔再次掠过了上空,回应着它的啸叫,停滞在原地的虚假者重新开始了冲锋。

目标,是披覆寒冰的龙骸。

“真的假的……”

向着前方接近的黑流,远处将身躯半伏的龙骸启齿释出了一片极寒的吐息,一并飘飞的霜花之间,在地面延生的冰晶如同海潮般扩散,只是一瞬就冻结了前锋的守卫者。

起伏的寒流继续涌动,随之穿出的冰刺轻易贯透了阻挡的盾牌,粉碎了黯灵厚重的装甲外壳。

稍后重踏着冲破了冰尘间的灰烬与残骸,展开寒冰双爪的龙骸与数只抬起盾牌的守卫者相撞,激起的余波震退了失衡的黯灵,也彻底撕开了接近混乱的队列。

“它应该可以帮我们拖延时间,我们先去救克拉克。”

“早就该这么做了。”

保持后撤的两人改变了脚步,另一边的冰土,最后受到重创的守卫者被挥动爪刃的龙骸重重砸向了地面,又是数枚能量炮从后排袭来,精准命中了龙骸的位置。

火光明亮,破损溅落的冰晶中,一道骤闪的寒冰光束横扫破开爆炸的烟雾,微斜地切断了三只破坏者的外甲与身躯。

“好强……”

“快,准备好要下去了。”

啁啾————

这一次埃忒尔的音调稍有不同。

完全溃散的虚假者队列只残存了寥寥几只守卫者,它们迅速重整阵型,赶在复原外壳的龙骸行动之前,后退进入了再次张开的黯巢。

“是黯巢?……撤退了吗?”

或许是察觉到了传递在废墟中的回音,和迟疑的两人一样,站立在废土中央的龙骸抬起头颅,用幽绿的眼芒望向了高处。

灰暗的云层之下,停止啸叫的埃忒尔螺旋着身体,从涡流中飞向了更高的空域。

一线幽芒闪过,它将巨大的双翼完全展开,洒下了无数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光羽。

如同陨落的星尘,那片密集而闪耀的光点拖曳着漫长的尾迹,成为了绚烂夺目的流星雨。

“……糟了,快躲起来!”

“我来!”

从视线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抬过手臂的福克斯向着周围的残骸与地面释放了能量。

凝固的时间里,遥遥坠落的光羽沉入了街道。

尽头的相触绽放了终末的光芒,随着感知消失殆尽,暗紫的热浪与漆黑的烟尘爆散开来,彻底吞没了数公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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