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不止实力强横不输于大乾的一流高手,还拥有能够施展类法术的能力,强悍异常,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应对的。
不过千百年来,在东荒生活的人倒是对此见怪不怪了,不会出现被这奇异现象吓住的情况,一般都会对将死之人,或处在变异边缘的人进行特殊处理。就算因为一些疏忽导致其变异,也会在第一时间将之消灭,不会等到其变成血妖,自找麻烦。
除此之外,陈安还从邋遢青年那得到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在这片东荒大地上,不止元气大海不可感应,武者晋升不了天象,而且武者会时刻受到天地间存在的煞气侵蚀,内力修为会日益被削弱,直至最后比普通人还要虚弱。
甚至大乾发配到此的天象武者,在这里住上一两个月后,境界直接跌落到底,虚弱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程度。
陈安倒不觉得邋遢青年在危言耸听吓唬自己等人,因为在此地住几天自然就能分辨出这些话语的真假,而且这些也侧面解释了,陈安当初听到交接军士的那些话。
所以在矿场分配活计只看外貌年龄,不管本身武功高低,因为哪怕你武道通神,在这住两个月再高的修为也废完了。甚至矿场还有一些人性化的规定身材精壮的干重活,年纪幼小身材瘦削的相对轻松一点,否则都累的身体虚弱为外邪所侵染,变成血妖谁负责。
当然这个所谓的轻松也只是相对轻松,毕竟这里可不是善堂,这些军士不会以折辱犯人为乐,可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
陈安有曾想过趁着自己最巅峰的状态,逃离此处,可不成天象的他根本没有可能通过泰一关,甚至若真像邋遢青年描述的那样,外面除了绝壁就是妖魔,他想在野外生存下去也是困难,还不如在此处暂歇,有个详细的计划再做打算。
“叮当,叮当……”
钟声音响起,意味着上午活计的结束。
陈安放下手中的活计,和陆然一起跟着前面的人排队领取午饭,午饭是两个扁扁的馒头,一碗漂了几片菜叶的清汤和一块黑不拉几的不知名肉块,也算是营养均衡。
他们有半个时辰的享用自己的午餐,时辰到了就要开始干活。
陈安刚拿起属于自己的饭食,就看到邋遢青年也从矿洞中钻出,向食棚走来。
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一边,看着邋遢青年领了饭食蹲到食棚一角吃喝起来,便也凑了过去,在其身边挨着蹲了下来。
邋遢青年见他过来,嘴角一牵恶劣地笑道:“怎么?上次的阴影还没过去?到我这里求安慰?”
陈安无视他的调笑,直接问道:“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呜,有必要吗?嘶,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再见呢?”邋遢青年埋头咬了两下馒头,又凑着碗边吸了一口热汤,含糊地回道。
陈安将手中的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逐一塞进口中,也不咀嚼,直接吞下,这样吃掉的食物在胃里消化的慢,更能抗饿,否则晚上那顿要等到亥时。当然以他修为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也没事,只是习惯使然。
塞完一个馒头,陈安抬头看向食棚外散落各地吃东西的矿工,悠悠地道:“那些人,在这里待的时间长的,眼神麻木绝望;新来的恐惧无助,不过间或还是有一些人拥有不同神采,你觉得是什么能够让他们如此呢?是希望吗?”
邋遢青年笑容一僵,费力地咽下口中食物道:“也许吃顿饱饭能让人有些精神也说不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安把剩下的馒头撕碎泡入汤碗中,边喝边摇头道:“不想说什么,想听你说。”
邋遢青年面色古怪:“你年纪小小,心思倒是不少,好吧,你可以叫我沈林,他们都这么叫。”
“他们?”陈安转过头来目中精光闪烁地顶着沈林:“矿场之外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沈林满脸惊骇,完全不敢相信中原来人怎么可能知道东荒这里的事情。
果然,看到沈林的表情陈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简单计算一下,大乾在泰一关外有四十余个矿区,每个矿区差不多有两三万人,那就是接近百万的人口,再加上恶劣的环境,若是平常人肯定以为历朝历代被发配至此的人都在这里了。
可偏偏陈安不是平常人,血影的那句,“去东莱,救万民”,若东荒就是东莱,那万民又是指谁?这些矿工吗?
不是的,血影是大将军王的思感所化,起码存在了数万年,而那时候“历朝历代”这个概念还不存在呢,就更别说什么“罪民”了,所以这个“万民”指代的一定是东荒的原住民。
因此如果说这些矿工是中原王朝的罪民,那矿区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人,甚或有很多人类的聚居地。
陈安有此一想,便出言一诈,沈林果然上勾。
“你还知道些什么?”沈林收起了最初的玩世不恭,面色开始变肃穆起来。
陈安腹中嘀咕: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个屁。莫名其妙被押来东荒,我能知道什么。
但他这么多年暗司密探不是白干的,虽然拷问审讯什么的不用他亲自下场,但没吃过猪肉怎么着都见过猪走路,沈林纵然精明也比不过他这个专业人士。
此时再看沈林紧张的样子,顿时联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略显刻意的邋遢装扮,霎时间就有了腹稿。
陈安装作淡漠地道:“你们的计划与我无关,我只想出去而已。”
“计划?你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沈林自知失言,连忙岔开话题道:“出去?你是指泰一关外?别痴人说梦了,你是出不去的。”
“哦?为什么?”
沈林面色又变的古怪起来:“你真的不是绿皮狗的暗钉?”
“绿皮狗?”陈安视线投向远处来回巡视的绿衣军士,赞同道:“倒是形象。”
沈林眼珠一转,再次恢复了一开始吊儿郎当的样子道:“你既然不是绿皮狗的暗钉那的确是没有出卖我们的理由,不过出去你是不可能出去的,不如加入我们算了。”
“你们?”信息量越来越大了,但陈安依旧保持不动声色的样子。
另一边,沈林笑而不语,转而回答起陈安先前的问题道:“就不说泰一关你根本不可能通过的了,就算是让你走狗屎运混过去了,也九成九会被抓回来。要知道,煞气的侵害是不可逆的,一旦被其侵染,终身无法洗脱。也就是说,即便现在让你回到中原你也无法共鸣元气,突破天象。”
“那你是怎么回事?”陈安目光炯炯地打断沈林的话。对面这家伙不止是外表精壮,一身气血更是澎湃有力,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但对于创出行血咒已经可以称谓武道大家的陈安来说,不要太显眼。
沈林的笑容再次僵在脸上,试探地道:“你真的是从泰一关那边被发配过来的吗?”他有一种什么事情都被对面这家伙看透的赤裸裸的感觉。
“不然很多事情还需要问你?”陈安认真地把碗中残余扫荡干净,随口反制了一句。
沈林低下头,以掩饰眼中的不平静。
思考良久,他才再次抬起头来将剩下的汤汁喝完,并三下五除二地把那两个馒头塞入口中。紧接着拍了拍衣服上的残渣,站起身来,把汤碗归还到食台,向工矿区走去,路过陈安身边时含糊地道:“子时,净室见,再和你说。”
陈安撇了撇嘴,嘟哝道:“茅房不说茅房,说净室,都这样了还附庸什么风雅。”抬头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最近的绿衣军士也在十丈开外,他便也若无其事地起身,归还汤碗到食台。就在他转身准备开始下午的活计时,远处矿场门口再次驶来百十辆押送囚犯的风行车。
一队带着面甲的军士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把那天交接陈安等人的程序又走了一遍,带回了两三百人。
又来?这半个月里来了四趟了。陈安目透沉凝之色,悄悄计算了一下,这半个月里光他们这个矿场就先后进了快千余人。一个矿区四五个矿场不等,四十余个矿区就这半个月起码新添了二十万人。什么情况?大乾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贼了?
经过昆仑书院的经历,陈安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外乡人了,不说其他,起码大乾律他是熟知的。
够得上发配东荒条件的,起码是给大乾社稷造成一定威胁的存在,就是盗匪也得千人以上规模,才能达到这个标准。莫不是魔门煽动了农民起义?还是三王当中的哪个发疯造反了?
陈安摇了摇头,信息了解的太少了,妄自猜测一点意义都没有,反正这件事与他无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是想着又向他负责的那台碎石机走去。
夜晚亥时一到晚钟准时响起,陈安没再去找沈林,而是吃完饭早早地回到了宿舍,因为他要在见沈林之前实验一些东西,看看事实到底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