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处在情绪崩溃边缘。
我开始相信，这不是一场幻象，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幻觉，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情绪的痛觉？身上的痛觉倒还罢了，望着阿一苦苦挣扎模样，心也好像撕裂一样的痛。
我不顾一切扑过去，想要抱住阿一。
“我……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阿一发出咆哮，竟然此刻猛然站起来。
他身上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可就是这样一个遍体鳞伤，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的家伙，此刻真真儿的站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清晰的察觉到，林阿姨说的没有错，这一切，真的都是幻象！
是属于心理战一类，利用幻象，刺激神经，让处在幻象中的人错误感知到痛觉，在心理与精神的双重压力下，彻底崩坏自杀！这就是这种古巫术的杀人伎俩！
阿一已经中了诡计，起身就要朝墙壁冲过去，脑袋冲墙！
毫无疑问，他是要自杀！
“阿一！不要！”我不顾一切冲过去，挡在阿一面前。
阿一脑袋撞到我胸口，他是以求死心态撞过来的，力量大如牛，我被撞到那一刻，甚至怀疑自己是被卡车撞到了，五脏六腑完全锁在一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是要吐的节奏。
“阿帧，我很痛苦，我真的很痛苦……我坚持不下去了，请原谅我，请原谅我……我们来世再做情侣。”阿一嗓音听上去很混混。在他的观感世界里，他的喉咙应该是已经被割断的，因而下意识发出这种似乎是漏气般的嗓音。
我被他刚才一撞，委顿地上，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但阿一显然并未放弃就此结束生命的想法，再次向墙壁撞去。
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阻拦他！
我瞳孔剧烈收缩，心脏这一刻真的如同要撞断肋骨。
“阿一！！”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也会发出如此绝望且尖锐刺耳的呼啸声。
是那种只有在极端绝望情形下方才能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叫声。
“急急如律令，破！！”
几乎是与此同时，林阿姨也发出怒喝声。
我猛然回头去看，林阿姨身边黄符放大，每张都有杯子那么大，陡然飞上天花板，又好像是榻榻米板子一样将整个天花板覆盖住，发出耀眼黄光，在黄光照耀之下，房间血腥味道逐渐弹下来，直至完全嗅不到，病房快速恢复如常，那平铺在天花板上黄符如同入了水的棉花糖一般，缓慢融化掉了。
一切恢复正常，林阿姨那原本血肉模糊面颊，也已经恢复白嫩。
阿一跌倒在地，已经昏迷过去，好在他没有撞墙成功，否则真的就无法挽回了。
我慌忙过去抱住的阿一，在他耳边叫了几声，他只是紧闭双目，丝毫没有回应。
“林……林阿姨……”我有些慌，满脸不知所措的望向林阿姨。
可林阿姨脸色比之阿一更加难看，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就连嘴唇也不见丝毫红晕。
“没事，阿一只是晕……”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栽倒在地。
病房门此刻被强力推开，冲进来的是医生跟护士，见到病房里画面，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三个人有椅子不坐，有床不躺，偏偏坐在地板上，两个人昏迷，还有一个看上去呆呆的，好像失魂落魄样子，这画面可以说是相当诡异的了。
“秦小姐，您没事吧？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医生出于职业关心问，同时露出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
“救……救人。”我停顿好久，才结结巴巴吐出这两个字儿来。
林阿姨被送进急救室。
医生给出的说法是，心率急速下降，生命体征微弱。并且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但我很清楚，林阿姨是为了救我跟阿一，耗尽了体力而已。或许这种现象在西医学上很难解释，可它的的确确是发生了的。
此刻我拿着病危通知书，呆呆坐在阿一病床前，不知道该怎么向阿一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阿一只是虚脱后昏迷，医生已经给他挂了葡萄糖，并且告诉我，很快他会醒来。
我不知该不该将病危通知书给他看，我想阿一应该是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的，毕竟看起来他与林阿姨感情非常好。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在我低着头，目不斜视盯病危通知书时，阿一却忽然开口。
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
我想要将那份病危通知书藏起来，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
“林阿姨情况不太好，但你不用担心，医生已经在全力抢救了，相信很快可以令阿一康复起来。”我说着露出微笑来，但我想这微笑一定是极端难看与苍白的。
“病……病危？”阿一虚弱，紧皱眉头，目光旋即也跟着涣散起来：“怎么会这样的？我妈身体一向很硬朗。就算是经历刚才那种幻象，你跟我都平安无事，我妈怎么会……”
我看得出他的痛楚，心里不禁然的流过心疼。
我伸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着的眉头，却根本无法做到，这动作只是让他眉头拧的更加厉害而已。
“林阿姨为了救我们，耗尽了体力。”我只能这么解释。
既然阿一学会了走阴术，我想他也一定能听懂我的话。
“我要去看我妈。”阿一笃定说。
“阿一现在还在抢救，你这么虚弱，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啊！”我的意思是，阿一也需要休息。
可他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
“妈为了救我们才会进手术室！才会被下达什么病危通知书！而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么！秦帧！你简直让我失望！”他在咆哮，愤怒时显而易见的。
而我怔住，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口气时在埋怨我么？也的确是这样的吧。是我的出现，将他带进了这个本不属于平常人的世界，让他经历了本不该平常人经历的事情。若不是我，林阿姨也不必再度出山，更不会受到如此重的伤害。
他埋怨我，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