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噩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身汗,总觉得这个梦十分蹊跷,我先前大多都是梦见自己身处火海,而梦见自己在别的地方,下意识的,我开始在回忆,梦中那个陵墓到底在哪里。
想了老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唉,算了,我心中叹一口气,打算放弃了。
这一睡过去,醒来又是第二天中午了,最近我把时间过得颠三倒四,有时候一醒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手机响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阿一。
我接了,“喂。”
“秦帧,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么?”阿一问了一句,我皱眉,“不知道,你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么?”
“你今天跟我回家一趟。”
什么,我老半天没反应过了,林一又喊了好几声:“秦帧,秦帧。”
我握着手机,问他:“回家是什么意思?”
“见一些长辈。”
下午,阿一过来接我,我扒在门口,认真的问他:“我问一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阿一摇头。
唉,早上没睡醒时候说的话,怎么能那么认真呢。
林一大概给我说了他们家的情况,也就是说,他们家有一个上市公司,做医疗器械,林父兼任董事长,而这次我们要去见的,是他奶奶。
看来阿一这医学世家,还真是医学世家啊。
贫穷果然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当初觉得林一家应该挺不错,但是我没想到是非常不错,难怪那天我毁他一辆车他都没说我一句重话,看来真是有钱任性呢。
家中的装潢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奢侈,花园里种满了一些我叫不上来名字的植物,而且到处都是一派锦绣繁荣的样子。
夏天也能这么开花的,我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
我们刚进家门,一个老妇人站在门口相迎,从她略微简朴的穿着,我猜,应该不是林老夫人。
果然,阿一悄声对我说:“这位阿婆是当年我奶奶的陪嫁丫头,我喊她苏姨,你也跟着我那么喊就是了。”
我点点头,心中感叹有钱人家的生活和我们都不一样。
进门就是大客厅,空旷得很,罗马立柱一直高耸到房顶,从里面能看到上面是三层楼房的结构,苏姨把我们带到客厅。
一个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沙发是白黑相间的条纹元素,看起来有一种后现代风格的精致。
“来了。”她说了一句,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
林一笔挺的站着,稍显生硬:“奶奶,这就是秦帧,我们回来了,阿帧,来跟奶奶问好。”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奶奶,你好,我叫秦帧。”
她淡淡的看我一眼,“嗯,好孩子。”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十分惊喜的声音:“林一哥哥,你回来了?”
我微微皱眉,这声音很年轻,估计和我一般大,但是不敢有大动作,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接着就进来一个女孩儿。
正诧异,她已经扑过来,目光毫不避讳的在我脸上打量,那种目光让我微微有些反感。
“林一哥哥。”女孩儿说着就要去抱阿一,但是被他躲开了,一只手托着她的胳膊,说:“阿芝。”
只这一声,叫阿芝的女孩儿就委屈的瘪嘴,“阿一哥哥真讨厌,人家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就抱一下怎么了,别人国外还亲呢。”
好吧,我心中有些无语,但是脸上情绪藏的很好,林老太太说:“阿芝不得胡闹,你哥哥的女朋友在呢,注意分寸。”
一句话,拿捏得当。
林芝朝我笑了笑,人长得挺美的,眉眼细长,鼻子小巧,白富美的气质扑面而来。
“你好,我是林芝。”她朝我伸手,倒是落落大方,和刚才撒娇的小女孩儿一点都不一样,我也微微一笑:“你好,我是秦帧。”
“我是阿一哥哥的堂妹,我叫林芝。”
这次虽然我不知道阿一为什么要带我来,但是天色见晚他也没有回去的意思,而我也只能随他呆在这里。
夜里很静,我睡在林芝的隔壁。
帘子没拉上,外面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一到晚上我的听力格外的好,林一这带我来家里,算是见家长么,期间那个林芝对他的态度可不像是普通的哥哥妹妹。
我可不是没有看到她暗戳戳的瞪我。
什么人啊,这是。
我暗骂了一句,耳朵一竖,听见了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虽然很细,但是我听见了,林芝这大半夜是要去哪,就算是起夜屋子里也有卫生间啊。
好奇心的驱使,我也悄悄起身。
出门的时候我看到林芝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往楼梯下走,在客厅的南面有一间客房,屋里没有开灯,映着月光。
林芝直愣愣的往楼梯下走,身上只穿着一条睡裙,光着脚丫,下楼梯的姿势很怪异,不像是平时走路那般自然。
“这是……”我心中咯噔一下,“梦游?”
那她梦游去哪?
“阿帧。”
正想着,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我一脑门子的虚汗,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即回头看见林老太太站在身后,头发还是梳得很好,就是身上换成了睡衣。
“阿芝这是梦游症。”林老太太说,绕过我自己跟下去。
我捂住心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老太太这不声不响的差点吓死我了。
见她跟上去,我也跟过去了。
林芝很熟练地推门,老太太小声的和我说:“没想到今天她犯病了,她很久没有这样了,等会儿不要吵到她,看着她就好了。”
我们跟在林芝身后,她丝毫没有发觉我们,这个卧室明显和其他的卧室不太一样,借着月光我能看到屋子里堆满了毛绒玩具,像是个儿童房。
林芝直直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机械一般抱起来一个洋娃娃不停的给她扎头发,扎好又拆开,扎好又拆开,不厌其烦。
我看得没劲儿,可是不好说什么,林老太太却是在门口靠着,盯着林芝看,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一样。
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我纠结得不行,默默的抬头扫了一眼天花板,瞳孔倏的放大,那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奶奶,把林芝叫醒。”我咬牙说了一句。
林老太太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很冷:“什么意思?”
“来不及和你解释那么多了。”我撂了一句话,赶忙朝林芝跑去,身子被撞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手肘重重的撞在地上。
“我去。”我爆了一句粗,翻了一个身,一把抢过林芝手里的洋娃娃,原本闭着眼的人一下子睁眼,满眼猩红。
果然,我没有猜错。
“还给我。”她朝我扑来,我不屑的笑了一下:“我就说呢,有本事自己来拿啊,小鬼……你说你哪个十八九岁的人没事干天天喜欢玩洋娃娃,瞎扯淡呢。”
“秦帧,你干什么!”老太太大喝了一声,我可没空管她,一边躲开林芝的纠缠一边说:“小鬼,你要么从林芝身上出来,要么我就把这洋娃娃的头给扭了,自己做决定。”
说着,手也按上了洋娃娃的脖子。
林芝果然站住不动了。
林老太太冲上来,还没碰到林芝呢,被她眼底的猩红吓了一跳,整个人呆在原地。
我往后退了几步站在窗前,扬了扬手,朝她笑笑:“怎么,想好了没?”
林芝嘴角露出一抹怪笑,发出来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没想到你是第一个人发现这个秘密的,不过没关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走。”
话音才落,林芝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我按亮了墙上的灯,把林芝从地上直接抱到床上,眼底却不自觉的有些沉重,林老太太眼神复杂的看我一下,这才说:“你……”
“你看到什么了?”林老太太忽然很平静。
我想了想,这才说:“也就是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可不可爱我是不知道了,毕竟被水给泡肿了,她之前应该一直在这个屋子里。”
“是林芝的姐姐。”
啥玩意儿?
“姐姐?”我有些难以相信,林老太太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给我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大概就是一对多年不孕不育的夫妻在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小姑娘,结果第二年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亲生的总比领养的更偏爱一些,于是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至于那些不好的事情林老太太没有细说,只说有一个下午忽然就找不到了她,最后是在附近的池塘里找到的,夏天,荷花开满,泡肿的尸体被金鱼啃食了,惨不忍睹。
我听完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我守了林芝一个晚上,第二天黑眼圈重了一个色,起来的时候我给林老太太说:“奶奶,你看看城里有没有哪家扎纸人扎得好的,你找一些,照着林芝六七岁的时候画,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暂时……她不会来闹了。”
只要我把洋娃娃给拿了,她暂时是闹不起来的。
但是我好像忽略了一点,那她也会找上我啊,这次真是见了鬼了,我是真瞎啊。
骂完我又有点心疼自己。
“这样就没事了么?”林老太太一看就是外行人。
我点头,拍胸脯保证:“当然了。”
林老太太抿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拍拍我肩膀:“阿帧,靠你了。”
看来老太太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而且也不奇怪,但是,为什么不在家里见到林一的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