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女鬼想要近距离地观赏一下燕萌究竟长什么模样，虽然这具尸体比她想象中腐烂的速度还要快，不过在最后一刻，她还是能利用这个躯体的视觉去观察一下四周的景色的——虽然在赤魔的无实体时候也能做到这点，但是赤魔喜欢作为‘人’通过眼球去观察这个世界。
可正当赤魔撩起了自己散落的碎发去观察燕萌的时候，阿善却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宸星……姐姐？”
“……咦，这人是你姐？”
似乎只是在一瞬间,阿善就看清了这个披头散发的恶鬼的模样——那是他的姐姐，宸星……宸星-图卡的模样。
“小少爷。”
“咦？九夜？？”
燕萌先后咦了两次，如果说第一次燕萌是惊讶面前这人脸烂成这样阿善都能记得住的话，那么第二个咦就是有些震撼了。
她立刻拉着封渡到了一旁，把目光投给了从不远处黑暗中缓缓出现的九夜——她们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个人的行踪，似乎是突然出现而又突然消失一样，看起来九夜的武功恐怕也是已入化境，或者是隐匿气息的功夫已经独步天下了。
塞北藏了很多高手，如果他们展开了猎头行动，那么可能不是那么的好对付。
燕萌眯了眯眼睛，完全摆脱了方才同那女鬼谈话时的不正经模样，拉着封渡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切。
九夜只唤了一声，便沉默地走了过来，他来到阿善的身旁停下了脚步，转头先是看了一眼有明显围观嫌疑的燕萌与封渡，便将目光落在了他身旁震惊的阿善身上。
“我等了很久，如今请将这一切结束吧。”九夜缓缓地说道，他拍了拍阿善的肩膀，口气里甚至是带着一丝欣慰的。“然后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已经在穹隆之内浪费了太久的时光了，图卡迫切的需要它的新王回归。”
“……九夜。”
下意识的，阿善一个踉跄就差点跌到在地，只不过在他身后一直观察的九夜将他扶了起来，似乎早已料到的一般替阿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缓缓答道。“小少爷，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这就是赤魔了，你杀了她取得她最痛苦的泪水，就能回去，拿到你的荣耀。”
“……那是我姐姐啊，九夜。”阿善震惊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虽然一直都觉得这个厉鬼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就是自己的姐姐——那个曾经他已为被九夜杀死的人，如今竟然以索命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这个穹隆之中，所有的事情对于阿善来说，都有些过于戏剧性了——虽然这其中太多的事情都是源自于燕萌，但是突然之间变少了一个亲人……或许这个亲人并不在乎阿善，但是阿善仍然很看重亲情。
他有些接受不了。
“她已经不是您的姐姐了，小少爷，在她被这个穹隆之内的厉鬼所俯身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宸星-图卡了，所以没必要去思考什么其它的事情，你只需要将她杀死，取走她的泪水就可以了。”九夜缓缓说道。“这对您来说不难，是吧？”
九夜话音落地，便将一柄短短的尖刀递给了阿善，郑重其事地将他放在阿善的手中，像是托福什么重要的物品一般。“你得亲自动手，这是你的荣耀，这是你最后的门槛，你必须迈过去，如果你想重新拿到属于你的一切。”
“……可是九夜，如果我连亲情都能做到割舍，我又有什么是值得牺牲的呢？”阿善听到九夜的这一番话之后，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东西一般，他一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尖刀刀柄，翻手便将之夹在双指之间。
他用燕萌都惊讶的速度倾身而上，而九夜那呢？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妙，他在阿善动身的那么一瞬间极速后退，可是却并没有躲过阿善的追击。
因为仅仅一个眨眼之间，阿善的身形便出现在了后退的九夜眼前，他将手中的尖刀正握，便挥刀带着寒芒直取面前这位老管家的脖子！
“我去，厉害啊，这都什么选手，管家也杀？”燕萌在一旁低声赞叹道。“没看出来啊，阿善这样的一个人还是个小暴脾气，而且他这人一看就不是九夜的对手啊？这是啥？自杀式袭击？”
“相反，九夜会把阿善带回去，如果有必要，我相信最后九夜会替阿善取得赤魔之泪的。”封渡听后，也低声的回复道。“所以我觉得，这个赤魔之泪我们是拿定了。”
“可是你觉得九夜如果打晕了阿善然后自己折腾死了这只死鬼——啊不对，是这只女鬼，他会在乎我们的死活么？”燕萌看着这面前的情况瞬息万变，甚至开始担忧起一旁被冷落的女鬼了。“这女鬼也很可怜，做了这么多年的穹隆女王，结果遇见了我和九夜，一下子成为了最好看的背景墙，哎，生活怎么那么艰难呢。”
“你是第一个同情赤魔的。”封渡的口气里真正的带着钦佩。“我能采访一下你，当你同情赤魔的时候，你考虑过自己的性命么？”
“那都是身外之物，性命算得了什么，做人就是要不吐不快，更何况现在的情况看来，显然这个赤魔也有点怂这个九夜啊。”燕萌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地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觉得阿善能挺几个回合？”
“三个最多了，再多就是九夜严重放水了。”封渡伸出三根手指，言之凿凿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觉得那个赤魔看着我们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么……”
燕萌听后，便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一旁的赤魔，突然她看着赤魔的双眼，读出了其中的无奈……还有丝丝凄凉。
——哎，也是，堂堂一个副本大boss，却因为来的是开挂的满级号而沦落为人家家庭伦理大剧的最佳背景墙，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梗悲惨的呢？
——可能就是在这之上，还碰见我这样的一个神奇的选手了吧……
燕萌突然很同情这位赤魔，
不远处，阿善的第一击偷袭未成，便立刻反握刀柄，顺着劲道与势头猛地向上一提！只听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过后，九夜手持着一柄精致的短刀，稳稳的与阿善再次僵持在了一起！
他们二人刀锋交汇之处正不断着两人力气的较量而不断摩擦，甚至是冒出火花，也因此，兵器刺耳的摩擦声不断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卧槽，真的很吵啊，你们比武都这么热闹嘛？”两人正僵持的时候，燕萌捂着耳朵十分痛苦地对着封渡抱怨道：“你们也太不在乎旁观者的感受了，简直丧尽天良！”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呢。”封渡发现，这个姑娘也有点太有意思了，难道是因为上辈子的死给她带来了一些奇特的改变所致？
不过还没等封渡想玩，九夜与阿善的战场便又生是非，只听一阵尖叫声起，还在刺耳的噪音中被折磨的两人一惊，齐齐的转头向着阿善的方向看去……入目的竟然是一道红色刺眼的光芒！
看起来是赤魔也受不了两个人这种刺耳的僵持了，她化作了一道红芒便冲向了九夜与阿善，而九夜见势不对，便脚部蹬地，令身体急速后退去——能退多远就退多远。
当然，当九夜这么做的时候，他没有带上阿善，所以当阿善反应过来的时候，属于赤魔的那道绯红光芒已然贴着粗糙的地面咆哮而来！
“杀死她，阿善，很简单的，你只需要伸出手去，将你手中的这柄尖刀再度插入他的体内，一切就都结束了。”在那么一瞬间，阿善听见了九夜的声音，不知怎么的，他伸出了手去，精准地插进了赤魔前胸的那道旧伤疤之中！
就在那么一瞬间，阿善看见了面前这个烂脸的女人留下了痛苦的泪水，这泪水混杂了他姐姐宸星的血，滴落在了阿善的脸上。
“……赤魔之泪？”阿善愣愣地扬手摸了摸赤魔之泪滴落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仿佛他刚才看见的泪水只是幻觉一样。“这就是赤魔之泪？我一直苦苦寻找而不得的，赤魔之泪？”
“是的，这就是赤魔之泪，人们有很多种方式得到这个，但是痛苦——是最直接与最简单的方式，它所蕴含的憎恨与疼痛能带给人最大的帮助，那就是除了自愈之外的，强大的力量。”
九夜话音落地，赤魔便消散了，像是她来的时候那样无声无息，带着阿善的姐姐宸星的尸体，化为灰飞消散在了空中。
“你以后要面临的是一条血腥的道路，这只是一个开始，阿善。”九夜站在阿善身后，缓缓说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是结束，这并不快，这是一个传承，我只是帮你更加快速的得到了钥匙，仅此而已。”
“……我觉得我做错事情了，九夜。”阿善还在愣神之中，但是他却颤抖着回了话，这一切都结束的太快了——至少对于阿善来书，结束的太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