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睿这边三辆车,估摸着得有十二三个人,慕宁远这边就一个人。
但是气势上,慕宁远丝毫不弱。
社会是个大染缸,强大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显然,慕宁远和容睿皆是此列。若说三年前慕宁远身上还带着一丝青年的躁动,那么经过这些年的时光淬炼,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沉稳的,不动声色的,分分钟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的恐怖人物。
“我需要什么认可?”慕宁远嗤笑一声,觉得容睿的挑衅毫无意义,“难道她不认可我,我就不是七七的父亲了不成?”
“一个连姓都和你不一样的女儿?”容睿垂下眼睑,点燃一支香烟,“慕先生实在大度~”
“用姓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慕宁远轻嘲,轻蔑的视线在容睿身上一划而过,“也是,毕竟容先生刷了这么多年的存在感,也就是一个‘叔叔’而已。”
容睿夹着香烟的两指紧了一下,烟嘴立刻从圆形变成了扁扁的长条。
慕宁远面无表情的将车窗升上去,一个利落的甩尾,宾利只留给容睿一个绝尘而去的背影。
容睿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莫余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上车。”许久,容睿低声吩咐道。
整齐的开关门声响起,司机握着方向盘,没听到容睿接下来的命令,沉默三秒,他发动引擎,跟上了慕宁远的车。
想也知道,主子肯定是要去苗小姐的老家的。
没能接到人,自个儿也是要厚着脸皮去的。虽说这年头好像脸皮不厚都娶不到媳妇儿,但是他们主子这样的条件,这么多年却对一个女人始终如一,司机也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是人,就一定会有自己的命门吧。
苗小姐,也许恰好就是主子的命门。
苗淼原本是打算回老家好好休息三天的。
但是她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一些。
当她看到慕宁远和容睿同时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刚到老家,下车,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苗淼就看到自家对面和左边的屋子都住了人,还都是熟人。
她家对面的屋子其实一直都空着,之前据说屋子的主人去国外的,倒是定期有人打扫,不过苗淼在看到容睿坐在那个院子里闲适的喝茶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屋子的主人,明显一直都是容睿,只是他之前没住而已。
苗淼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又将视线调转向自家旁边。
慕宁远站在二楼的客房,从窗户边缘微微探出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想看到这个场面很久了,也不枉费我期待了这么多年啊!”林浅吹了一声口哨,从家里走出来,径自接过苗淼手中的行李,用肩膀顶了顶苗淼的肩,“怎么样?这种右边是闺蜜,左边是前夫,对面是追求者的生活,是不是完美得无法形容?”
苗淼面无表情:“嗯,对你而言是挺完美的。”以后怕是有数不清的热闹戏要上演。
“哎呀,生活无趣,偶尔也要给自己找一点乐子啊。”林浅淡定的摆摆手,牵着苗七七的手,“七七,你说对不对?”
苗七七摇头:“浅姨你说得不对,我就觉得生活挺有意思的。”
“哦?”
“你要是觉得生活不好玩,你就和我一起上幼稚园啊,可有意思了!”苗七七甩着自己的两个羊角辫,“你那花店整天也没几个客人,我妈妈怎么厉害,你怎么不和妈妈一起混啊?”
“人小鬼大啊你,就你妈妈厉害,我就不厉害?我当初在热带雨林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你连个受精卵都还不是呢。”
“什么是受精卵?”苗七七不解的眨眼,“热带雨林又是什么地方?”
“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苗七七无趣的撇嘴。
等几人进了屋,苗七七才小心翼翼的问苗淼:“我们不让他进来玩吗?这里不是他的家吗?为什么他要住隔壁?那是别人的家呀?”
她指的是慕宁远。
苗淼顿了一下,解释道:“这里是妈妈的家,不是爸爸的。”
“爸爸和妈妈,不是应该要住在一起的吗?”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压在苗七七的心里很久了。电视上的爸爸妈妈不都是住在一起的吗?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和别人不一样?听说有些爸爸妈妈感情不好了,就会分开。
但是苗七七觉得自己爸爸妈妈感情很好啊,从来不吵架不打架,妈妈还老是在她面前说爸爸的好话。
没道理呀!
“也有不住在一起的爸爸妈妈。”苗淼解释。
“可是——”苗七七还想说话。
“七七,我累了,可不可以陪我去休息一下?”班清逸突然开口。
他这话一说,苗七七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好呀好呀,我也好累呀,清逸我们一起去休息吧。”
坐了那么久的车,小孩子也是真的有点受不住了。班清逸一把抱起苗七七就上楼了。
林浅之前就已经把屋子收拾出来了,见班清逸和苗七七消失在二楼转角,她才懒懒的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烟。
苗淼瞄了一眼,诧异:“哟,不错嘛,现在都改抽女士烟了?”林浅有一段时间抽烟很凶,而且还是那种特别冲的男士烟。
用林浅的话来说,女士烟都是给装模作样的女人抽的,她抽起来,还不如喝白开水,索然无味。
“近日贫尼心绪平静,注重佛系养生。”林浅很真诚的回答,“我估摸着,抽女士烟大概能比抽男士烟多活几年。”
“你不是一直说人生没意思,早死早超生?”苗淼也在林浅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他了。”林浅纤长的手指将烟灰点在烟灰缸里,“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一向以低调著称的人,居然会出现在了电视上。
苗淼抬起眼皮盯着林浅。
“当时我就觉得,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该放下了。”
林浅笑了笑,眼底有着浅浅的释然,是过了这么多年,终于也学会了不在意:“后来我就在想,连我都释怀了,你还打算倔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