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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同行

苏敏敏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连隽初为人父但是压根儿没多给自家儿子一分在意,全程只关注着苏敏敏的情况。管家倒是合格,一直在询问小宝宝的情况,一直守在育婴室外面。

左唯在病房里面呆了一会儿,见苏敏敏没什么事了,也不好打扰连隽和苏敏敏单独相处的时间,便识相道别:“等我从老家回来再来看看敏敏。你可得把我干儿子照顾好啊。”

连隽连个正眼都没给左唯,只是淡淡点头“嗯”了一声。左唯也不介意,拿起行李就打算离开。

“你要回老家?”容淮的视线落在左唯手中的行李袋上。

“是啊,本来都到高铁站了,临时赶过来的。”左唯皱眉,估计现在就算改签,也很难有座位,现在本就是过节,车票很紧张。不然干脆坐汽车?

“我也要回去一趟。”容淮笑笑,“爷爷让我一定得回去过中秋呢。不然……一起?”

左唯抬头看着容淮,想起刚刚自己过于紧张后放松地靠在他怀里的场景,抿唇,不语。

倒是连隽,先左唯一直没离开,打扰他和他媳妇儿的相处时光,皱眉回头:“磨磨唧唧什么?容淮你送她吧,这样也安全一点。要走就早点走呗,现在回去估计还能赶上宵夜。”

A市距离左唯老家坐汽车也就是三个多小时,现在刚到五点,要是不堵车,到家也不过八点过一点。

这种时间点,要是左唯一个人坐车还是有点危险的,毕竟一个弱女子,老家又不是什么大城市,还有一段距离的乡路,实在不太安全。

“走吧,别打扰人家了。在赶我们这两个电灯泡走呢。”容淮低咳一声,主动拿过左唯手里的行李袋,率先打开病房门。

左唯叹口气,没有再拒绝。

这家连氏名下的私人医院向来名声很好,病人很多。左唯和容淮进电梯的时候被挤在了电梯最里面。虽然夏天刚过,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可小觑,于是被中央空调一吹,那些人身上的汗味夹杂着香水味就特别明显而且难闻。容淮侧过身子将左唯护在最里面,于是左唯的鼻尖就只剩下容淮身上淡淡的气息。

电梯一直下到了停车场,容淮率先踏出电梯,脚步突然一顿,脸上突然有点懊恼。左唯没有注意到容淮的表情,环视了停车场一圈:“怎么没看到你的车?”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容淮的车子记得那么清楚,明明她有时候连牌子都认不出来的。

容淮走了几步,在一辆黑色大众面前停下脚步,掏出了车钥匙。

“这是你的车?”左唯诧异。

她倒不是惊讶容淮又换了车,而是惊讶,这辆车的牌子。

大众这种……这么大众的牌子,感觉和容淮的气质有点不太搭调啊,这满大街的出租都是大众啊。

左唯自然不知道,就算是大众,其实也是有高端系列的,不过容淮开的这辆,确实不贵,才二十万左右。

“嗯。”容淮将副驾驶的门打开,“上车吧,这会儿估计有点堵车呢。”

其实他心里很懊恼,这段时间为了能随时看到左唯而不被她发现,他才特意买的这辆车。今天原本也是想去左唯家看看她在不在的,就顺手开的这辆车。没想到临时接到电话说连隽的媳妇儿要生了,他也来不及反应,直接就开到医院来了。

也不知道左唯会不会有印象,毕竟这辆车出现在她小区的频率挺高的。

左唯原本是没有发现的,可是在走到副驾驶的时候,视线随意的一瞟,刚好落在车身上,那里有一张很小的卡通贴纸。

眯起眼睛,左唯莫名觉得眼熟。

坐进车里,左唯关上车门,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容淮很快也坐进来,吩咐左唯:“把安全带系上。”

左唯乖乖听话,正拉过安全带,脑海中突然一闪,想起来了。

前天她进小区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个小孩子调皮捣蛋,将手里的贴纸贴在车门上。当时她还多看了一眼,让门卫去制止了。那个时候的那辆车,好像也是一辆黑色的大众……

再加上,容淮的身份,怎么可能开这种档次的车?若是小区里出现之前容淮开过的车,她肯定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多看一眼的。

左唯突然就觉得心里头的滋味有点复杂了,手不由自主握紧了安全带。

“容淮……”左唯开口。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融入密集的车流之中。

“嗯?”容淮双手都握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这辆车,我在我们小区见过。”左唯出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容淮愣了一下,踩下刹车。

红灯了。

左唯盯着显示牌上的倒数,从五十到一。

车子缓缓启动。

“还是被你发现了啊。”容淮无奈地笑笑,“本来想着,以你的性子,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左唯走路的时候从来不关注多余的事情,她总是目视前方,可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看,好像永远思绪不在这里。

所以容淮本还抱着侥幸,左唯应该不会发现。

“若是没有那件事,我估计也不会发现的。”左唯苦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那天有个小孩子在你车门上贴纸,我就多看了一眼。”

原本以为两人其实再没有交集,可是却在今天得知,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人默默关注着。

“是不是觉得我很恐怖?”容淮的笑容苦涩,“为了看看你,我还特意换了一辆普通的车。”

左唯咬唇,没说话。

心里头滋味复杂,但是左唯不想承认,也许她的心里,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喜悦的。

“我知道这样不好,感觉像个痴汉似得。”容淮自嘲,“这些举动也出乎我自己的预料之外。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竭力让自己冷静,“你要是觉得被冒犯了,可以报警。”

“容淮,你明知道我不会的。”左唯叹息。

“是啊,我就是知道你不会,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容淮有时候觉得现在的自己连他也是陌生。

“容淮,我……”左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她不该拆穿这件事的。

“没关系,你不需要说点什么,我知道的。”容淮轻轻叹口气,“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尽量控制自己的行为,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我哪里值得。”左唯摇头,将车窗按下,已经是傍晚,风中已经带上些许寒意,让左唯瞬间清醒,“你这样子,和我记忆中的你差别真大。我不值得你变成这样。”

容淮这样的男子,该是永远云淡风轻高高在上被人仰望的,不该是这样低声下气的。她舍不得看到他这个样子。

“左唯,你既然拒绝了我,就不要再说这些话。”容淮看着前方的路况,声音有点飘忽,“你这样,我会误会,我们其实是有可能的。”

左唯僵住。

她转头,看着容淮的侧脸。

她是第一次,看到容淮哀伤的表情,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所有的弱点都无处隐藏。他知道她在看他,却没有转头,任由她打量着他:“左唯,你若狠心,就请你狠心到最后。”

“我不是……”

“你别再说你是怎样的人,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容淮打断左唯的话。

“容淮其实我……”她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

于是到喉咙的话被堵住,再没了声音。

她刚刚想说什么?难道她是想接受吗?左唯惊慌失措地掏手机,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或者,是被容淮脸上的哀伤被引诱了。

她能够一次次狠下心拒绝他,不过是因为,容淮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难过的表情。

而现在她知道了,容淮一旦示弱,她的防备,溃不成军。

电话是左妈打来的,左唯想起自己还没告诉左妈她要回去的事情呢,连忙接通电话:“喂妈妈?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喽……”

她的声音突然消失。

容淮久久没有听到左唯的声音,转过头,心被狠狠一震。

左唯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嘴唇微微张开,脸色难看。

“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容淮连忙将车停在一边,“你别着急,慢慢来。”

左唯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冷淡:“我知道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容淮是第一次看到左唯露出这种近似于冷漠的表情。她在面对左爸左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柔和的,清浅的,鲜少有这样,就像面对一个不喜的陌生人似得的表情。

容淮不禁猜测,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什么?让左唯露出这样的表情?

上了高速之后就不再堵车,而这段途中,左唯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即使有几次容淮想提起一个话题,也都被左唯不咸不淡地扯开。

“你送我到县里就好,我自己打车回去。”车子下高速,左唯突然开口。

“现在已经八点了。”容淮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直接送你回家。”

左唯家离县城大概还要半小时,而且又是农村,路上没有多少人烟,他怎么可能让左唯自己打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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