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芃虽然脚步急促的,但是还是充分照顾了左唯这个孕妇的感受。一路上也都在仔细观察左唯的表情,生怕她脸上出现一丝难受的表情。左唯始终沉默,出了家门之后也不再挣扎,而是任由杜芃拉着自己上了出租车。
“师傅,去c&a。”一上车,杜芃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左唯想起离职之前公司出现的视频事件,心里又微微沉了下去。她心底里是不太想靠近c&a的。
杜芃不知左唯的心事,只一个劲儿催促司机开快点。司机从后视镜里不断用怀疑的视线打量着左唯和杜芃,也不知此刻脑海里已经演化出了怎样一出八点档狗血连续剧,脚上立刻加足了马力,连续超了好几辆车。
车子到达c&a楼下的时候,杜芃很大气的给了司机一百块,并且告诉他,不用找了。
左唯打开车门下车,抬头看着高耸的大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走吧。”杜芃拍拍左唯的肩,拉着她进了大楼。
“什么?容淮离职了?”杜芃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
前台是新来的员工,并不认识左唯,见杜芃一脸的震惊,又见左唯大着个肚子,心里也有了计较,只把两人当成是前来闹事的。可惜容boss早在前几天就已经正式办理好了交接手续,从c&a离开了。
“是的。”前台笑容得体。
“看来突袭的计划失败了。”杜芃转身看着左唯,双手无奈的摊开,“那么,直接打电话吧。”
“抱歉问一句,你们有接到容淮为何离职的通知吗?”左唯不理会杜芃,只上前问了一句。
她的声音清脆,脸上也没有什么阿谀奉承的表情,语气也很有礼貌,这让前台小姐对两人的态度好了一些,不过也是摇头:“并没有,高层的人事变动怎么可能通知我们下层的员工呢。”
左唯也知道这个情况,不过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此刻得到答案,不免有点失望。
两人正欲离开,不远处的电梯突然出来一道靓丽的身影,眼角余光无意扫过前天的时候顿时愣住,随即惊喜开口:“左唯?”
左唯朝声音的发源地望过去,也有点惊讶:“唐果?”
“真的是你啊。”唐果很惊喜,本是要上前给左唯一个大大的拥抱的,但是视线落在左唯肚子上的那一刻,她顿住了脚步,“你……你……”
左唯笑着点头:“对啊。”
唐果小心翼翼的接近左唯,伸手在左唯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摸了一下,然后很快闪开:“靠!几个月不见,你就变成孕妈了!劳资还是一只单身狗!”
左唯捂嘴偷笑:“没事没事,单身好啊。”
“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有什么事吗?”唐果好奇的问。
“那个……”左唯有点犹豫。
杜芃见左唯迟疑着不吭声,连忙开口:“哦,我们就是想知道容淮离职的原因。”
“容boss?”唐果的职务和高层走得比较近,对此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不过当初左唯离职那天她也是在现场的,容boss和左唯的关系明显不一般,左唯怎么会跑到公司来问容boss的事情?直接问boss本人不就行了?
不过唐果是个人精,左唯和容淮的关系明显不简单。指不定左唯肚子里的孩子他爸就是容boss呢……当然这只是她瞎想的啦!所以虽然事关容淮的隐私,她还是稍微透露了一些:“容boss好像本来就有自己的事业,当初是因为c&a中国分公司这边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所以美国总部那边请容boss帮忙暂时管理一段时间而已。”
“这样啊……”左唯的声音听不清楚情绪。
唐果微微凑近了左唯,压低了声音:“这个消息是我听说的,不保证真实性。有人说,容boss之所以离职,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家里出了事情。秘书部的人也在说,经常听到容boss打电话说什么收购房地产公司的事情。不过boss前段时间确实情绪一直都不太好,好多科长部长级的人物都遭了殃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唐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前几天公务交接的时候,莫老大——就是我们的新boss,我听到他对容boss说,恭喜容boss当爸爸了。”
左唯听着唐果说这席话,有点出神。
“好啦,我就只知道这些啦。”唐果站直身子,手机响了起来。她低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匆忙的抬头对左唯说,“好啦,我还有点急事,就先不和你说了。下次有空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好多话想问你呢。”
左唯含笑点头。
唐果步履匆匆,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听到这些,你有什么想法?”杜芃好奇的看着左唯。
左唯低着头,长发垂下,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大厅明亮的灯光在她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左唯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最终,握成了拳头。
“我想去一个地方。”左唯转过头看着杜芃,眼睛坚定明亮,好似突然想通了许多,“你先回去吧。”
“你一个人……”杜芃有点担忧的看着左唯的肚子。
“没关系的,我可以的。”左唯坚定的点点头,摸摸身上的钱包,率先踏出大楼。
外面是车市马龙的闹市,她伸手招来一辆出租,打开车门的时候转身看了杜芃一眼,开口:“杜小芃,我想,也许我一开始就想错了。”
杜芃双手插兜,看着左唯。
“我一直都是想着,容淮离开我,也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但是等伤口愈合,他没有我,反而会过得更好。”左唯看着杜芃的眼睛,从她的眼里寻求支持,“我不想拖累他。所以一直不肯低下头求他原谅。”
“你现在想通了?”杜芃微微扬起嘴角。
左唯笑了,明眸皓齿,顾盼生姿,杜芃几乎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左唯这样的笑容了:“我不会再任性下去了。我已经知道,自己对容淮的重要性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所以,我不想矫情下去了。”
她想要,去找容淮。
任性的扑到他的怀里,寻求温暖的安慰。
絮絮叨叨自己怀孕期间的各种惊奇的小发现。
告诉他,没有他,她也过得很不好。她也许过得安宁而快乐,但是一点儿也不幸福。
她很需要他。
她也……离不开他!
出租车扬长而去,杜芃站在原地,看着车屁股消失在转角处,她这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我这边已经OK了,你可要给力一点啊!”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来杜芃笑了几声:“我这不也是为了左唯么!她那样子,看得我心脏病都要急出来了!这下好了,劳资看她还怎么矫情!行了,你继续跟进情况,有什么事立刻联系我!”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左唯坐在出租车里,心跳急促。明明出租车开得很快,难得的没有一点堵车,她却总是觉得慢了,慢了,太慢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下车,门卫本来是探出头看看来访者的,不过在看到左唯的那一刻立刻就笑了:“左小姐,好久不见啦。”
左唯笑着点点头,开口:“我来的时候忘了带门禁卡了,能帮我开一下门吧?”小区的管理很严格,出入都需要刷业主卡。
“没问题。”门卫很热心的给左唯开了门,“请进。”
“谢谢。”左唯微微颔首,然后加快脚步朝某一栋楼走去。
站在门前,她深呼吸几口气,试图掩下自己局促的心跳,看着崭新的指纹锁,她缓缓伸出食指,按在了上面。
“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她眨眼,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个指纹锁,她走得时候,还没有安装。那时容淮说每次开门都要找钥匙很不方便,一直寻思着要换个锁,只是一直到两人分手,也没来得及换。
后来,两人分手了……
这个指纹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安装上的,但是明明两人已经分手,容淮却还是将最大的权限,留给了她……
他有没有想过,也许很有可能一辈子,这个指纹锁都不会有机会,感应到她的指纹……
推开房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人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不知何时都已经有了细微的改变。那个尖锐的吧台角,被一个不伦不类的柔软的布料包了起来,不仅如此,所有有菱角的物品,都被细心的用厚厚的棉布包好了。沙发上摆着几本凌乱的书籍,全部是关于孕期的注意事项的。
左唯的脚步顿住,弯下腰,将摆在茶几上散落的文件袋拿起,因为口子没有密封,她拿起的时候,一些照片从文件袋里滑落了出来。
她敛眸,看着洒落在地上的照片。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
全部都是她。
身后传来细微的开门声,左唯赤着脚,转过身子。
容淮身上穿着发皱的白衬衣,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下巴削瘦得好似去做了整形手术。薄薄的唇紧紧抿着,通红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在怀疑,这是不是又是自己无数个虚幻的美好梦境的其中一个。
手撑在门框上,无意识的握紧着,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发白。
左唯手指一松,手里的那些文件袋全部落在地上,里面的照片就像雪花一样,飘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