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现在想跟你说的话了,恭喜你,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护士长温柔的声音伴随着便当盒里面摆出来的字迹——“恭喜康复”字样,让人觉得一阵心安。
再想着她说又不是没有给她拿钱的话,我心里又一阵惭愧,之前竟然心疼拿在手里的钱竟然就这样没有了,还觉得可惜。
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拿着伙食费就收买了护士长的关心,也是值了。
静静地看着护士长笑了一会儿,不由得又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护士长只是白了我一眼,也没再跟我较劲儿,我便当她收下了我的感谢。
低头看了看我手里的便当,不由得鼻头一酸,竟然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没有想到除了拆石膏,连最后康复的喜悦,都是护士长陪在我身边一起分享,而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很关心我的人,一个都不在。
想到这儿,心里就委屈得不行,忙四十五度抬头仰望天空,将自己即将流出的泪水倒回眼眶。
或许是因为生病,所以我就显得尤其脆弱吧,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便当,竟然就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触动。
不喜欢脆弱的自己,所以只能这样在心里不断解释,以此来安慰自己。
“你这是怎么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护士长的声音听来有些紧张,手不断地在我肩膀上轻轻拍着。
“没……没事儿……”我支支吾吾地说道,她这么一问我心里反而愈发难受,故而继续保持着四十五度仰望太空的姿势摇着头。
说完,护士长就安静了下来,病房里顿时安静得让我难受。
我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这种沉闷让我窒息,好像两人就是无话可说一般。
又或者是我奢望太过,还是希望在我口是心非地说没什么的时候护士长能够再开口安慰我,而不是安静地一句话不说。
想到这儿,顿时又觉得自己要求太多,护士长本来就没有必要陪在我身边安慰我。
“好了……别伤心了,这是一件开心的事,你这是怎么啦?”过了好久,终于将我自己的眼泪留在眼眶里,而护士长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嗯嗯……”我转向护士长定定地看着她,边应了一声边点头。
“这就好。”护士长顿时舒展开自己的眉头,冲着我微笑着轻声说道。
看着她这样子,我只好转过头去叹了一口气,其实用心的人能够看得出来我并不是真的释怀,只是无奈地答应,可是护士长这样显然是当真了。
刚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又猛的一颤,这是在责怪护士长吗?
可是护士长本没有必要陪在我身边,我刚才不是还在心里告诉自己吗?怎么现在又想不通了呢?
在心里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最后还是归咎于自己生病,心情也不太好,想法也莫名其妙。
“好了,你没事儿的话,就快吃饭吧,待会儿凉了。”过了一会儿,护士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紧接着便表现出一副欲起身的样子。
看着她的动作,我便乖巧地点了点头,果然,护士长一看我点头,立刻就站了起来。
“我也出去吃午饭了,想开点,这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护士长最后又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柔声说道。
看着她走后,我便感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可笑,竟然还想护士长多关心我一下。
这就是典型的得寸进尺,明明护士长没有义务,只是好心,我竟然还奢求她能够感同身受,能够理解我的难处。
可是仔细想想,哪来的难处呢?明明就是我想太多,其实这些事情根本没有那么难。
大不了最后一走了之,不再和两人联系,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我就可以好好的了!
嗯!就要这样!
想到这儿以后顿时心里舒畅许多,看着窗外的鸟儿也觉得和善许多。
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最后看着手里的便当,心境渐渐平稳下来,本来看着那便当上面的笑脸会觉得像是在嘲讽自己,现在就好受多了,像是真正在对自己笑。
不就是男人吗?又什么大不的!我不信自己没有张宇还不能活下去。
在今天以前是需要他们照顾,因为我生病不方便,今天以后我可以独立生活,根本不需要他们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大口扒着饭,像是在发泄以前自己心里累积的愤怒,吃完了将便当盒一扔,顿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欢喜来得很简单,只需要别人一句简单的关心,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我对这个世界奢望太多,别人根本没空关心我,我又不是他们生命中重要的人。
可是最后将便当盒扔了,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好像我就是那个便当盒就是我自己一样,被世人抛弃……
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又受不了,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我的眼角流下来,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我可以一个人过的!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催眠,脑海中还是不住地闪现着贾涛和张宇交替的脸,耳朵里还时不时听见他们冷漠地叫我,明显能看出对我的冷漠。
“够了!”我忍受不住,忙伸手将自己的耳朵捂住,想将那些声音隔绝在耳朵之外。
可是并没有什么作用,话音落了以后,在我耳边依然不断响着两人冷漠疏离的呼喊。
“够了够了够了……别这样……”我知道自己说的话没有用,声音也渐渐放低,希望脑海中不要再出现这两个人。
不断在给我自己的心理催眠,不想再想起两人,脑袋却越来越疼,让我不禁又去找之前的止痛药。
其实我是不愿意吃这个药的,虽然靳安宁之前没有跟我讲过那个药的副作用,但是我知道,每次吃完这个药,我脑海中偶尔会出现的画面频率就会减少。
我害怕,害怕虽然止住了痛,但是最后反而会越来越记不清过往,越来越想不起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也想不起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