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艾病了?这是搞什么鬼?云天行动困难的往前走,“什么时候病的?昨天青艾什么时候从侯爷的书房回去的?”
小丫鬟是专门服侍青艾的,见云管家问,扁了扁嘴,小声道,“姑娘去侯爷书房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脸气就不好,想是冒了风,今早起来就不舒服了,姑娘硬忍着不叫奴婢跟您说,奴婢想着万一小病拖成大病就麻烦了,才大着胆子过来了。”
“侯爷知道不?”云天跟青艾也算是打小的交情了,两人在西北的时候就认识,青艾这些年的心思云天儿也清楚的很,大家是共过患难的,云天儿可怜她一番痴心,能成全的也是尽量成全,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刚才奴婢过来的路上遇到侯爷,已经跟侯爷禀过了,”小丫鬟透过梅枝偷看云天的脸色,“侯爷说病了就请大夫,不必跟他说。”
看来是没成,云天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伺候着青艾,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锦阳长公主跟李静宜一到坤德宫,便看到隆武帝也在,忙拉了女儿一起给帝后二人见礼。
“皇姐快请坐,大家自家人不必这么拘礼,”云皇后亲自起身扶了锦阳长公主,笑着对李静宜道,“静娘这礼却是不能免的,今儿个啊,你舅舅是特意下了朝过来的,”
“叫你这么一说,朕来皇后这坤德宫,是缺人磕头谢恩不成?”隆武帝心情挺好,笑眯眯的受了李静宜的跪拜,“快起来吧,大家一家人,晋你为郡主也是朕一直都有的打算,只是没找到机会。”
“谢皇上,”李静宜再次叩头之后,才扶了青杨起身坐在锦阳长公主下首。
其实云皇后说的没错,隆武帝还真是特意过来见李静宜的,现在人来了,他也不兜圈子,起身道,“朕前头还有事要办,静娘送朕出去。”
“礼部这次送来了秀女的名单,皇姐帮我再参详参详,”云皇后拿出准备好的单子,递给锦阳长公主。
隆武帝并没有乘御辇,而是信步往宫外走,李静宜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讲,便安静的跟在隆武帝的身后,随着他出了坤德宫。
“你父亲的折子朕已经看了,说起来这是你们李家的家事,”许久,隆武帝才叹息一声,“李卿这是在自讨苦吃啊,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朕也是感叹他一片爱女之心,而且,”
隆武帝驻足转身,看着眼眶微红的李静宜,笑道,“也是因为他的女儿是朕的外甥女,朕在冒着被臣民戳脊梁骨的风险,成全了他。”
“静宜谢皇上体恤,”皇上要演戏,李静宜自然得好好陪着,“叫皇上为难了,”
“为难什么,不过是替你父亲背些骂名撑个腰罢了,左右是朕的外甥女落了实惠,朕何乐而不为?”隆武帝朗声一笑,再看李静宜的时候,目光中满是怜惜,“珠洲的事叫你受委屈了,朕现在不能为你出气,但用不了多久,朕就会叫荣氏满门为他们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他伸手在李静宜瘦削的肩头上拍了拍,“你回到京城也不是坏事,起码有朕在,没有人再敢害你!”
李静宜被隆武帝身上的龙涎香激得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福身掩饰道,“静宜谢皇上圣恩。”
“哼,”隆武帝轻笑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朕听说选胡氏女入宫的主意也是你给沛国公府周氏出的?”
“是,”既然隆武帝也要清算荣海了,李静宜没必要在他面前隐瞒自己的心思,坦然道,“有仇自己报才最痛快!”
“哈哈哈哈,没想到,真没想到,”隆武帝没想到看似安静柔弱的李静宜会给自己这么一个干脆直接的答复,他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仇得自己报才痛快,好,朕答应你,将来除了荣海要依国法处置外,荣家的其他人,朕都交给你处置,要打要杀都随你!”
“皇上,这于礼不合,言官们不会坐视不理的,”李静宜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李静宜惊讶的样子将隆武帝给逗乐了,他伸手在李静宜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那朕就当一回昏君好了,为了朕的小外甥女!”
“静宜惶恐,”李静宜再也站不住了,直接跪倒在冷硬的青砖地上,“荣海犯了国法,自在朝廷法度制裁,静宜只是内宅女子,不敢擅权。”
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低垂螓首,从隆武帝的角度,刚好看到她线条纤细柔美的雪颈跟胸前玲珑的曲线,隆武帝错开眼,“地上太凉,快起来吧,朕说咱们是一家人,私下里你在朕跟前可以随意一些。”
“静宜谢皇上,”隆武帝越是这么说,李静宜的心提的越高,天家什么时候有过亲情?何况自己跟隆武帝严格来说,除了有那层血亲之外,平时并没有见过几次,
李静宜这么诚惶诚恐的,隆武帝反而也失去了跟她说话的兴趣,“来人,送郡主回坤德宫。”
云皇后看到李静宜回来,招手笑道,“快过这边坐,今儿虽然外头有日头,可是早上我出去时,还挺冷的。”
“可不是么,”锦阳长公主细觑女儿的面色,“虽然是打了春儿,可一场雪下来,这大毛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脱的下来。”
“这要是到了二月天还这样,入宫的姑娘们可就要遭罪了,”穿着厚衣裳,哪能显得好身段儿来?
选秀女的事云皇后面上做的是滴水不漏,但终究那些女人是要服侍自己丈夫的,她也不可能发自内心的欢迎,“大概的名单咱们也都看过,叫人进来,也是略站站,请皇上过个目,到时候皇姐也来帮着拿个主意,”
李静宜叫锦阳长公主在最后拿主意的时候不要多言,锦阳长公主却做不太到,刚才李静宜不在的时候,她还是向云皇后推荐了王明惠,范玉琳跟另一个常到府里来的闺秀,现在对上女儿,锦阳长公主不免有些心虚,拉了李静宜的手道,“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提点女儿不要忘了父亲为女儿做的一切,”李静宜浅浅一笑,仿佛没有注意到云皇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皇上说虽然这是李氏的家事,但毕竟也事涉皇家,有他在,必不叫咱们母女吃亏的。”
原来是这个,云皇后抿嘴一笑,“皇上这话没错,李侯这次的决定完全就是一片慈父之心,静娘以后可要好好孝顺李侯才是。”
李远山为什么会这么做,局中人都明白,偏这最后的目的,却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唯一可以被拿出来的,就是李远山的爱女之心了,李静宜沾了沾微润的眼角,“娘娘说的是,父亲也是不愿我以后落到看族人脸色的地步。”
堂堂的瑞和县主,便是以后安国侯府传到别人手上,也没有人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云皇后深有同感的拍了拍李静宜的手,叹了口气,“只是接下来最为难的就是李侯了,皇姐若是方便,不如帮帮李侯。”
“娘娘说的是,要是老家的族人来了,我们就请父亲到长公主府里来住着,”李静宜甜甜一笑,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瞧这孩子,这事儿是躲着就行的么?你父亲只要姓李,就绕过不族里,”锦阳长公主觉得女儿这话说的太傻气,嗔了她一眼。
绕不过么?李静宜现在只知道谁的位高权重,谁说话就有力量,不过她不愿意在云皇后跟前反驳母亲,只是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未几云皇后便端了茶,李静宜随着锦阳长公主辞了出来,一到自家的马车上,她便如脱力了一般靠在车壁上陷入了沉思。
也不怨李静宜心事重,实在是今天隆武帝的表现太过诡异了,李静宜抠着面前条几上上的牡丹纹,回想着她跟隆武帝的对答,觉得自己没有失言的地方,她烦恼的将头上的凤钗拔下来摞到条几上,凤头衔着的红宝流苏摔在紫檀桌面上发出哗拉拉的声音,跪坐在李静宜对面的欢声想伸手去扶,可瞥见李静宜的面色,愣是没敢。
“别管它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还得戴呢,”李静宜也看到了两个丫鬟的神色,知道自己失态了,“算了,”兴许是她想太多了。
锦阳长公主母女人还没回长公主府,各府流水般的贺礼送到了长公主府,高进跟良公公两个忙的脚不沾地,却一个个喜气洋洋,良公公远远的看到锦阳长公主的车驾,也顾不得老胳膊老腿儿,跑过去将锦阳长公主扶下车,“哎哟殿下,奴婢算着,咱们府上得摆上三天流水席!”
“三天就三天,值当你这么一惊一乍的,”锦阳长公主志得意满的看着街上来往的车马,扶着良公公进了府门,有些脸面的人家,给老人做个寿,还开个三天流水席呢,她长公主府的女儿晋郡主,三天?十三天她也摆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