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夫妇一个比一个萎靡,两人怔怔的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等待着。
而霍西城那边也早就得到了消息。
他坐在霍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微微一笑。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这一次,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诡计,他都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抬眼望向助理,“程怀慕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一时怒急攻心,没有生命危险。因为他的身体比较弱,所以需要小心谨慎。”
霍西城轻轻颌首,“很好,那就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吧!”
助理应声后,很快下去安排了。
医院那边,吴护士又开始行动了。
天色早就黑了,可程怀慕还在急救室里没有出来。
程家夫妇就那样呆坐着,不知饿,不知渴。
可是毕竟年纪不小了,两人的脸上都蒙上明显的憔悴之色。
吴护士看在眼里,走到两人,蹲下身,劝道,“程叔,周姨,我刚才问过同事了,怀慕恐怕今晚要一直在里面,急救过后,正处于观察期,医生会一直在里面盯着的。你们二位还是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好吗?不然等到明天,如果怀慕好了,两位却倒下了,那就连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了。为了怀慕,你们也要保重好身体啊!”
程予良哑着嗓子道,“谢谢啊,小吴,我们怀慕他,他是不是已经没危险了?”
吴护士脸上露出几分为难,“这个我也说不好,因为我不是急救这边的护士,见不到急救医生,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不过我听这边的同事说,暂时是没事了。只是还不能算是完全脱离危险,依着以前的情况下,怎么也要到明早,才能有结果了。”
程予良听她的口气,是觉得怀慕还好的意思,心里不由的稍稍松了松。
只是,肯定还是放不下。
但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如果在这里守一整晚,明天搞不好都要生病。
他们倒下了,谁来照顾怀慕?
别人根本靠不住,他们也不放心啊!
程予良正犹豫着,吴护士又道,“要不这样吧,我马上就下班了。你们放心去吃饭休息,我替你们在这里守着,而且这边护士我有认识的,到时候问起怀慕的病情来,也好说话一些。如果有情况,我肯定立刻去通知你们。”
她这么一说,程予良迟疑着,到底还是点了头。
他的确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腰和背都疼的厉害。
趁现在这个时间,稍事休息,等好一点,他再过来。
这么想着,他拉起周玉娜,两人搀扶着准备先去病房。
不过临走时还没忘叮嘱吴护士,“小吴,那就拜托你了,辛苦了!要是怀慕这里有动静了,一定来叫我们啊!”
吴护士连连应着。
等他们离开之后,她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们回病房了。”
那边应声后挂断了电话。
之后的事情,非常顺利。
程家夫妇回病房之后,先去吃饭,又回来休息了一阵,不过因为始终不放心,程予良还是又过来急救室外一趟。
但只有吴护士一人在那里孤零零的坐着,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吴护士冲他摇摇头,“您还是再去休息一会儿吧,这边恐怕要到明早了。”
程予良谢过她,只得又回了病房。
他和妻子和衣躺下,一个在病床上,一个在下面的垫子上,两人脑袋一挨枕头,便觉得困顿不已,眼睛慢慢就睁不开了。
等他们一觉睡醒,天已大亮!
正当两人慌乱的自责着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赶紧去看看儿子的状况时,吴护士突然急匆匆的过来了。
她一脸伤心的看着两人,“程叔周姨,你们快去看看吧!”
程予良夫妇心里立刻一咯噔,一边跟着吴护士往急救室跑,一边问道,“小吴,怀慕他,他……”
程予良咽下口水,愣是说不出下面的话。
吴护士却也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程家夫妇一见如此,腿都有些发软了,难道,难道,真的是怀慕他,不行了?!
他们到了急救室外,却没能看到程怀慕。
令人意外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两位应该就是程予良先生和周玉娜女士吧?”
两夫妻狐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程予良急躁的道,“是,我们是!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先让开!我要去见我儿子!”
男人面无表情的道,“我是程怀慕先生的委托律师,正是他生前委托我,现在来见你们。”
“生前”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将程家夫妇两人劈得浑身颤抖,他们登时就腿软的站不住了,幸好旁边的吴护士托扶了他们一把,才让他们不至于当场瘫倒在地上。
“程叔周姨,你们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应该是怀慕给你们留话了吧?”
程予良还稍微冷静些,可周玉娜突然就像疯了一样爆发起来。
她发疯似的推搡着律师和吴护士,歇斯底里的叫道,“胡说!你们胡说!我儿子根本没死!你们这些XXXXX,肯定是你们把我儿子藏起来不让我见他,滚!你们滚!我要见我的怀慕……”
可她终究还是见不到程怀慕。
自称委托律师的男人,拿出一张具有法律效应的委托书,递在程予良的眼前。
他冷静避开周玉娜,开口道,“程怀慕先生于今早凌晨四点,委托我向两位宣读这份信件。请问你们现在是否准备好了?”
程予良死死的咬住牙冠,他不得不用力将周玉娜箍在怀里,将她的脸捂在自己的胸前,制止她再发疯。
直到对方安静下来,他才道,“我儿子程怀慕呢?”
“程怀幕已于今日凌晨六时,去逝了。”
程予良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耳边似乎在嗡嗡作响,一瞬间,眼前一黑。
……
程予良晕倒了。
周玉娜象是失去理智一般再度大哭大叫起来。
吴护士不得不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两人送到了医院的会客室。
这里远离病房,至少他们醒来再闹时,可以不再影响其他人。
程予良被放在沙发上。
医生诊治过了,并不大碍,只是一时昏厥。
不过吴护士还是拿了含服的药,喂进他的嘴里,压在舌下含化。
没过多久,程予良醒了。
他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神情间像是苍白了十年不止。
看到妻子被两名护工抓着手臂,不让她发疯,他的心里蔓延着浓浓的心酸和绝望。
“玉娜,别闹了……”他低低的说着,对着妻子招手,“就算怀慕没了,你还有我,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非要这样闹着,等到我不在了,你再后悔一次么?”
周玉娜显然并没有真的疯掉,她也只是因为失去儿子,一时受了刺激。
程予良的话,对她还是起作用的。
护工们见她平静下来,慢慢放了手。
周玉娜如同老妪般,一步一步的挪到程予良的旁观,坐下。
她抱住他,哀哀切切的哭了起来。
发泄出来,情绪也相对平静了许多。
那位委托律师在吴护士的陪同下,进了会客室。
“两位,请冷静下来。你们这样,相信不是程怀慕先生想看到的。他在临走之前,都非常惦记,担心两位。望你们为了他,一定要珍重身体!”
程予良反手抱住妻子,微微点了下头。
“那封信,你读吧……”
信是由程怀慕口述,委托律师记录下来的。
律师展信慢慢读起来。
当他读完,程予良已然是泪流满面,而周玉娜更是变成了泪人。
程怀慕在信里并没有曝露任何秘密,他只是用着很平静的语气说,这种只能躺在床上的生活令他厌倦,但他依然坚持下来,为的,就是父母的一片苦心。但是现在,他坚持不住了。他说,其实这样也好,他并不想一直拖累着父母。另外,他已经将自己的遗体捐献了。他私下里,在几个月之前就这么做了。他并不想父母看到他死后的模样,所以,他直接让捐赠机构的人员在他死后,将尸体带走。他也不希望父母再去问,去打听,因为他觉得这辈子非常对不起他们,只求他们能尽快忘了他!
他还说,希望父母善待自己的姐姐方亦可。
他希望父母答应他的事,能够真的做的,这样他在死后,也能够安心了。
他说了不少的话,写了满满两页纸。
律师读完,将信交给程予良,“这份遗书就交给两位了,其他的事情,在程怀慕先生清醒的时间里,都安排妥当了,两位回去好好休息吧,程怀慕先生不希望办葬礼,他惟一希望的,就是两位能好好的保重身体。另外,他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如果两位觉得孤单了,可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程怀慕先生说,他会保佑弟弟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程予良拿着儿子的遗书,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选在我们睡着的时候……”
他蓦地抬起头,看向吴护士,“你为什么没有叫醒我们?!为什么没有让我们见怀慕最后一面?你明明说……”
吴护士打断他道,“程叔,是怀慕不让我去的。他醒来就让我帮他联络这位律师先生,让我通知遗体捐献机构的人,而且我也不想瞒着他做什么。毕竟他的时间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