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大早,顾湘就兴奋地起床收拾,元气满满。被吵醒的赵子蔺很无奈,顾湘怎么就突然对做旗袍感兴趣了呢,老妈劝自己多少回让自己继承手艺,自己都没干,不过顾湘学习正好,自己以后就不怕被催促了。
“亲爱的,我把为你准备的早餐放到餐桌上了,你起来后自己热,不要忘记哦,我去旗袍店了。”伴随着关门的声音,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赵子蔺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郭柚并没有着急让顾湘忙着实践,而是想把旗袍的传统讲给顾湘听,希望顾湘能真正的热爱旗袍,而不是临时兴起。
一袭旗袍一山水,一颗初心一静守
一针一线忆春秋,一颦一笑记韶光。
这是每家旗袍店内,都会挂的一首诗。郭柚开始为顾湘讲到:“ 旗袍形成于上个世纪20年代 ,有部分学者认为其源头可以追溯到先秦两汉时代的深衣 ,民国20年代之后成为最普遍的女子服装 ,由中华民国政府于1929年确定为国服。旗袍不能脱离人体而孤立存在。女性的头、颈、肩、臂、胸、腰、臀、腿以及手足,构成众多曲线巧妙结合的完美整体,形成旗袍文化。海派风格以吸收西艺为特点,标新且灵活多样,商业气息浓厚;京派风格则带有官派作风,显得矜持凝练。”
“那么我们是什么风格呢?”顾湘好奇地问。不耻下问,这是顾湘从小养成地习惯。郭柚笑到:“别急,我马上就要讲到了。我姑姑曾经是晚清末期的一位格格,所以我自小接受的风格就是京派风格,没想到一研究就研究了这么久。”字里行间流露着郭柚对旗袍文化的深情与眷恋,顾湘听的如痴如醉。
接下来,讲到了旗袍的常识问题。“关于旗袍的衣领,目前旗袍定制,上海领及低领应用较多。水滴领很多被用于迎宾服。一般来说,可分为无袖,削肩,短袖,七分袖,八分袖,长袖,喇叭袖。答主定制的是短袖。对于有副乳困扰的,要避免无袖和削肩。七分袖温婉,八分袖严冷。对于冬款旗袍,例如丝绒一类,可选择七,或八分袖。长袖最显老,一般旧时也是大家长标配。露不露半截手腕,十分关乎年纪与青春。喇叭袖兴在民国,如今已渐趋没落,且有娇小姐风仪,没事不要随便乱选。
滚边是非常小的一个细节,然而很大程度上体现了旗袍做工。比较好的滚边是真丝素色软缎。如果是定制,只要提滚边要求,师傅会替你决定是宽滚边,单滚边,还是双滚边。不同旗袍搭配的滚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包括颜色上,最好多问问裁缝师傅的意见。很多人觉得盘扣越复杂越好。其实不是。旗袍讲究搭配,盘扣与款式设计及花色相关。开衩基本分高开衩和低开衩。即便是高开衩,开衩到什么位置也是根据身材比例,一般要量身后才能决定。
顾湘觉得自己就像老外学中文一样,听的云里雾里,恨不得拿本笔记记录下来,看着郭柚兴奋不已,讲个不停的样子,顾湘更佳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未来的婆婆对自己更喜欢了。
“阿姨,你歇会,讲了这么久,累了吧。”顾湘体贴地为郭柚倒了一杯清茶,郭柚边喝茶,边摆手,“不累不累,说旗袍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两个人听完相视一笑。郭柚又继续讲了起来,看着优雅的郭柚,顾湘觉得旗袍加身,无需描龙锈凤,也不需要纷冗繁杂。只需要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把典雅投影,把大方折射。可以是张爱玲笔下顾曼桢身上的粉红,在黑暗的日子里,折射出一道光芒;可以是花样年华里面的曼玉,转身只需莞尔一笑,却风情万种。
“觉得怎么样?”郭柚突然地提问,让顾湘吃了一惊,她刚刚早和庄公捉蝴蝶去了,“很好,中国旗袍文化博大精深,我们作为中国人,有责任有义务将旗袍文化继承并发扬光大。”顾湘向领导发言一样,把大学时为了辩论赛背诵的演讲稿全都用上了。郭柚听了十分开心,对这个未来的儿媳更是满意的不得了,比起自己的那个臭儿子强多了,那个臭小子从不肯多听自己讲话,每次自己刚刚提到旗袍就被他不耐烦地被打断了。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李延年的这句诗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在说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尽管事实表明不是,但旗袍代表了一个女人的魅力和气质,这句话我想应该没人可以反驳吧。旗袍属于袍服类中的一种,它是从春秋战国时期的深衣发展下来的,经过多年的历史刷洗改造,她便成了最有味道的衣服。旗袍的美是一种典雅而高贵的美,这种由旗袍内涵所决定的文化品位限制了它的普及、大众化,同时它对穿着者的要求也十分苛刻,这不仅仅表现在对身体的完美比例要求,更体现在对穿着者内涵及气质表现上,旗袍的美是一种距离的美,一种静止的典雅美。”
顾湘听得想鼓掌,自己虽然不知道李延年的诗,但至少度过张爱玲的小说啊,张爱玲曾说过“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而她笔下每个女人的旗袍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同的布料和底色,迥异的花样和风格,或华丽,或朴素,或妖冶,或知性。她是将旗袍作为笔下人物命运的外化,借旗袍服饰的变化来暴露隐藏在女人华美的衣服下人性的阴暗面,捕捉人物的灵魂,这也是顾湘为什么想亲手为自己做一身旗袍,正是受到了张爱玲的感染。
顾湘突然做出来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举行中式婚礼,中国的旗袍那么美,为什么要穿婚纱,对,就这么决定了,赵子蔺一定会同意的,顾湘已经在心中幻想赵子蔺穿上中山装是什么样子了。
“旗袍,像一位充满神秘而魅惑的女子,带着旧时光的味道,从古典向现代袅娜走来。她曾轻颦浅笑不动声色地走过大清国的地毯,走过中华民国的硝烟,走过烟雨江南的古巷,走过旧上海的繁华与落寞。岁月赠予她长长短短的故事,旧时光里沉淀了她丰富的底蕴和内涵。
她很温婉,很民国,很风情,有一种骨子里说不出的妩媚。她的美,总会不自觉地惹人心动。不同性情的人,也总会找到自己心仪的那种。她可以资深霸气如雍容华贵的牡丹,也可以清雅脱俗如出水的青莲。无论是妖娆还是素雅,旗袍都是性感妩媚的。也许极致的性感从来都不是裸露,而是含羞带怯的遮掩。让人产生无尽的想象。高挺的衣领,一排古老的手工盘扣,把美丽的玉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却又凹凸有致,玲珑尽现。
修长的裙摆,两侧开衩却让迷人的春光却忽隐忽现,柔美至极,妩媚至极。旗袍的美在于韵味。在于举手投足间女人柔美风情温婉的韵味。最能穿出旗袍韵味的应该是阮玲玉吧,一双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说还休的媚眼,东方女子特有的削肩柳腰柔软气质,旗袍穿在她身上,是真正有了生命,风情万种……”
刚刚向赵子蔺求救的顾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虽然这样不礼貌,但顾湘真的忍不住了,好在郭柚讲的入神,并没有察觉,顾湘现在是真的相信,郭柚是真的可以讲三天三夜,这不是个比喻,又拿起手机发短信给赵子蔺,“你怎么还没来呀,快来快来,拜托。”“已在路上。”看到了赵子蔺的回复,顾湘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中午了,赵子蔺买来了顾湘最爱吃的江南小馆的虾饺,也去福堂集买了郭柚最爱吃的糯米排骨,顾湘一点淑女的样子也没有,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郭柚怕她噎到,不停地让顾湘慢点吃。
领教到我妈妈的威力了吧,赵子蔺用眼神与顾湘传达到,嗯嗯嗯,顾湘拼命地点头,“哈哈哈!”赵子蔺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声来,看着吃饭时一直眉来眼去的小俩口,郭柚都感受到了空气中甜蜜的味道,哎呦,她这个老太婆是真的老了,现在的年轻人的世界她都不懂了。
虾饺被顾湘吃的干干净净,郭柚担心顾湘没吃饱,催促赵子蔺再去买点东西给顾湘吃,“不用啦,阿姨,我真的吃饱了,真的。”说着顾湘还指了指自己圆鼓鼓的肚皮,郭柚忍俊不禁,这个儿媳妇就像是他们母子的开心果一样,是老天专门派来拯救赵子蔺的吧。终于可以回家了,出了旗袍店的大门,顾湘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啦,不想学了?我去和我妈说。”顾湘摇摇头,表示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