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雨自灵一边举起了自己还在滴着水宽大的袖子,“假若这份图纸真的是本宫盗走藏在身上的,为何图纸上只有淡淡的水渍?从本宫浑身被水淋湿,再到走进书房,期间至少过去了半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图纸待在本宫这么湿淋淋的袖子中,怎么可能只沾上那么一丁点水渍呢!?”
借着赵祖光的手,雨自灵将图纸正反面统统展示给了在座的每一位看,微微泛黄的老旧图纸上只有背面稍稍沾上了一点水渍,在整张图上,颜色比周围的要深上一些。
“即便这样,也不能够证明这份图纸不是你盗走的呀!说不定,这图纸你在路上匆忙藏到身上的,所以并没有沾上太多的水渍!”赵祖光还是不肯相信雨自灵的话,一句一句挑出能够猜想质疑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针对,但是赵祖光的这一举动,惹得冷晹将他牢牢记下了。
“丞相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亲身一试啊!”雨自灵说的轻松,还身后将图纸递了过去,大有你尽管检验我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
雨自灵的坦荡让赵祖光有些迥然,迟疑了一下,将手背到身后,不敢接下雨自灵递过来的图纸。
动作上不敢有所造次,但是嘴上的话语却是一点也不饶人,“皇后娘娘刚刚说的那些无非是在强调这图纸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塞到你身上的,可是这图纸占地不小,被人塞到了袖中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说的这么多,皇后娘娘可否有证人为你作证呢?”
雨自灵不慌不忙,一一回答赵祖光的问题。
当着所有人的面,拿着图纸放到了自己另外一边没有被扯怀的袖中,“本宫今日穿的衣服衣袖设计得比一般的广袖还要宽大,就连里边装东西的内衬都是极为宽大的,图纸重量极轻,占地虽然不大,但是与本宫这袖子相比,还是小了许多,敢问赵丞相,如此设计,你让本宫如何发现身上被人偷塞了图纸?”
带笑的眼瞥了一下赵祖光。
“若非特意检查,或者剧烈动作是它掉落出来,恐怕任谁都没办法直接发现吧!”
赵祖光完全无话可说,目光飘忽,躲避着雨自灵的眼神。
雨自灵轻笑一下,没了赵祖光的威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还是要将事情讲清楚。
“本宫说的这些,不是空口无凭!夏婵儿公主以及宁王都能为本宫作证,当时我们三人在一起,本宫淋湿了衣服他们都是亲眼见到的。到后来本宫被人撞了一下,婵儿公主也一直都在本宫的身边。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图纸被人放到了身上。”
理清整理事情的法发展晋国,雨自灵再看向一直蜷缩在门边不敢吭声、瑟瑟发抖的那名小太监,“还有这位小公公,想必你与那名宫女都是一伙儿的,计划得如此周密这边刚刚将图纸塞到了本宫身上,那边就立即跑来告诉本宫说皇上有事召见,还让本宫立即就来!到了御书房见本宫要走,又设计同本宫拉扯,将图纸掉落出来暴露在众人眼前,一环接一环,计划得很是周详啊!”
明显嘲讽的话语使得小太监趴在门上浑身剧烈的抖动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雨自灵处在劣势之下,准确而又精彩的将自身的嫌疑洗净,一番绝妙的言论,令人不得不信服,那些原先都在怀疑她的人神情略微激动,似是在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又似是被雨自灵的睿智给折服。
凭借着一人之力,雨自灵完美的将赵祖光对她的质疑和反击回去,整件事情已经明朗,冷晹也就不再沉默。
“来人,将那太监抓起来。”
话音刚落,书房外边随时候命的侍卫立即冲了进来,轻而易举就将其抓获,押到冷晹的面前。
“皇上饶命啊!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还没等开始审问,被扣押的小太监立即将求饶招供,胆小怕死的模样非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可怜,反而是让雨自灵趁机逼问出想要知道的消息。
“是谁让你怎么做的?”
“奴才也不知道是谁,昨晚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闯进奴才的房间,让奴才今天紧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再有人撞了娘娘之后立即将人带到御书房来。”
“看清那黑影长什么样了吗?”
“没看清,穿着黑衣蒙着黑色面巾,只能模糊的看到身影,是个男人。”
从小太监的口中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消息,雨自灵垂眸深思着,看了一眼冷晹,后者轻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那黑影安排你在有人撞了皇后之后将皇后待到书房来,那么,那个撞了皇后的人,你认识吗?”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自然散发出天子威严的冷晹,怯生生的点了点头,“认识,那是御膳房新来的宫女,菁菁。”
“去将她带过来!”
既然有了线索,冷晹打算一查到底。而被他忽略忘在一旁的夏国使臣一行人也并没有因此而想要退场离开,反而是在冷晹不出声的情况,选择静观事情的后续。一行人中,每个看戏的人神情都不尽相同,唯有夏云川,那灼灼的目光显得尤其扎眼。
他看着雨自灵从被人诬陷,到为了自己据理力争,再到现在审问从犯,展现出来的每一面都使得夏云川为之着迷,移不开视线。
有好几次,他甚至想要亲自出面将雨自灵保下来,赵丞相的咄咄逼人饶是他都看不过眼了,可是就在这个冲动在脑海中滋生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向冷晹,发现身为一国之君,雨自灵的夫君,他都能够稳坐如山,双眸中传递出来的相信雨自灵的信息,使得他为之一震。
有些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雨自灵同样自信,从容镇定的模样,夏云川双袖下的手不禁攥紧了双拳,竭力保持着面上的淡然,静看雨自灵如何力挽狂澜。
直到事情解决,夏云川看着雨自灵的眉眼中有些松动,那带着挣扎的神情并不难看出。
只是雨自灵专心于处理眼前的事情,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看夏云川。如果她稍微看向夏云川的位置,或许就可以看到那个她所熟悉的目光,那个曾经在冷冕身上也同样看到过的目光。
侍卫将那位名叫“箐箐”的宫女待到了御书房。
看到这里这么多的人,不用多说,宫女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已经暴露了,惶恐的跪倒在冷晹面前,还未等雨自灵开口,就已经是两眼泪光,一副快要哭断气的模样看着两人。
“皇上!娘娘!奴婢都是逼不得已的啊,是昨晚有个人拿刀架在奴婢的脖子上逼着奴婢这么做的!”老老实实就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是不是也是一个看不清真面目的黑影?”雨自灵估摸着面前这个奴婢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没错!就是一个看不清真面目的男人,闯进了下人们住的地方,威逼奴婢!”
太监和宫女的供词大同小异,均是看不到来人的面目。
雨自灵与冷晹相视一眼,脑海中想的都是一样:看来,来的人应该是冷燹手下无疑,绝不会是冷燹亲自前来。
由于找到了将盗取图纸罪名安插到雨自灵头上的帮凶,无奈找到的线索有限,找不出最后的凶手,这件事情只好不了了之。雨自灵在冷晹的催促下,回寝宫换下淋湿的衣物,御书房中,会议继续。
经过了雨自灵的这个插曲,夏云川之后的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会议上了,两边纷纷亮出最低的底线,在冷晹的首肯下,夏云川的同意下,既有心合作,就不再拘泥于那些琐碎的细节,两国的商贸往来一拍即合。
结束了会议以后,冷晹将赵祖光单独留了下来。
“皇上……”赵祖光欲言又止,他知道,方才自己的那一番作为,护妻心切的冷晹一定会追究自己的责任的。就算他没有徇私,秉公处理,自己在朝堂议事上公然质疑皇后,咄咄逼人,着实也冒犯了皇后,更别说是一起冤假错案,将皇后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赵丞相,今日的事情——”
冷晹还未表态,才说一半,就被赵祖光毅然的打断:“皇上,今日的事情微车有错,但是微臣的出发点是好,是为了楚国的国防机密不被泄露。可是,错就是错,微臣冒犯了皇后,诋毁了皇后的威严,在两国面前折损了她的面子,这些,微臣愿意承担!还请皇上责罚!”
赵祖光说得痛心疾首,“噗通”一下跪在冷晹面前,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赵丞相你先起来。”冷晹声音如往常一般,带着隐隐的冰冷听不出是喜是悲。
“微臣不起来,除非皇上和皇后原谅微臣,惩罚微臣,不然微臣就一直长跪不起!”
看着从太上皇那一辈开始围观的三朝元老赵祖光卑微不堪的跪在自己面前,冷晹心中实在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