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模样,似乎还真对他上了心,只是……慕容锦看了眼因着吐出了全部事情而有些惶惶不安的慕容倾云,微皱了皱眉。
只是暂不提容淮对倾云是否有意了,就单拿他们各自的身份来说,他们也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倾云是慕国唯一的公主,父皇自是疼爱她的,而容淮乃是容国的将军,他父皇舍不得她远嫁是一个原因,不能让她嫁给其他国家的人也是一个原因。
现在他们看着各国鼎立,各国相制的和谐共处,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在下一秒就相对而立。
“锦哥哥,颜儿她与你说的时候有没有很生气啊?”踌躇许久,慕容倾云终于还是问出了那句一直憋在心头上的话。
慕容锦被她的话拉回了神思,他扬了扬眉,看了眼明明很紧张他的答案,却又假装不在意的倾云,抿唇笑了下,“你觉着,许颜应当是怎样的?”
闻言,慕容倾云拧起了眉,她那双本闪亮的双眸中此刻全是纠结和不安。
慕容锦此刻注意的倒不是这些,他还在想着慕容倾云的那些小女儿心思,他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点破了。
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他虽是她的哥哥,但若是现在强硬的告诉她,她与那容淮定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那恐怕也还是会让她伤了心。
再说了,那一切不过是他做的最坏打算,而现在,容淮没有喜欢倾云,他父皇也并没有说百分之百不同意他们。
“哥……”慕容倾云弱弱的喊了一身,语气里藏着不少的不安与踌躇,也隐隐带着一丝委屈感。
慕容锦被慕容倾云唤的抬起了头,他看了一眼慕容倾云后,忽然抿唇笑了一下,笑得温润如玉,笑得很是释然。
慕容倾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唇边那忽然扬起的笑意,微微有些恼了,“二哥!你在笑什么啊!”
“笑你们两个小丫头啊。”慕容锦翩然起身,嘴角微抿道,“许颜可讲了,她记性不大好,有些事情几日过去她便忘的差不多了,她还让你让你别忘了廿九的约定,还要给她带御膳房最好吃的糕点。”
初初听完慕容锦的话,慕容倾云还面露迷茫,在脑中过了一遍后,她好似忽然明白了他那话中的意思,双眼中闪烁的光芒似乎都要蹦出来似的。
“话我带到了,现在我可走了啊。”慕容锦道,瞧着慕容倾云那副模样,慕容锦便知她其实也没生什么气了,只是她与许颜一样,都是差不多的别扭性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刻的慕容倾云哪里有空搭理他,慕容锦也知道了她的性子,微勾唇一笑,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而慕容倾云则还是沉浸在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中,其实这几日,她也反思了许多,她也考虑着这两日找个不尴尬的机会,她跟许颜道个歉。
纵然许颜喜欢容淮,纵然她隐瞒于她,但是真正算起来,许颜并不知晓她也喜欢容淮,那她所做的一切她又有什么好指责的呢?
她这几日想的很清楚,她不论站在哪个角度,都是没有资格指责许颜的,更何况是用那样的话语和口气来说。
对于容淮,她也考虑的不差了,她是欢喜容淮,从那宴会之上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被他吸引,她就喜欢他,那种感觉难以解释,就好像他们两个之间,本就有什么东西互相吸引。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或者有他消息的时候,她最先关注到的,永远都只有他。
她也想要他欢喜她的。
可是,若这是用与许颜恩断义绝作为代价的话……
她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许颜了解她的性子,她何尝不知道她的。
许颜平时看起来似乎温温软软,没有脾气的模样,可其实,慕容倾云知道,她的心底是藏着一份骄傲的。
所以她才会在吵架之后不敢随意出现在她的面前,倾云怕她的骄傲让她再也不肯原谅她。
可许颜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次,明明是她言辞激烈的挑事,明明是她的错,可她却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向她先低了头。
慕容倾云垂下头,忽然轻笑出声,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许颜对着她二哥说出那些话时,有多别扭。
又有多坚决。
纵然她会难受,纵然她会不舍,可是,若要容淮喜欢她是要用与许颜恩断义绝作为代价的话,她不要!
看那样子,容淮对许颜的感觉是不错的,若是许颜真喜欢容淮,那她便不会再对容淮有一分心思。
她握了握袖中的拳,心中有些难受,又有些释然,那交杂的情绪实在是错综复杂。
几多欢喜几多愁,慕容倾云已然解开心结,而这皇宫的另一处,却还有个人在发愁。
装饰静雅的案板之上,慕容世手执一方书,坐姿端正,面上不淡不喜,可那微垂的双眸状似扫在书本之上,实则早已空洞无神,若是细看,便还可看出他手中的那方书已经许久未曾翻过页。
这两日,慕容世实在有些恼,他也不知为何这几日他一有闲暇时候,脑海里便会浮现那日宴会上慕容倾云与许颜说的话。
那日她说的具体言语,他已然记不太清了,他只隐约记得是倾云叫许颜不要再矜持,若再不下手,他那二弟就要被人抢走了。
这些话明明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他听完后,总觉得心中不舒服,就好像被一块鱼刺梗在了喉间,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总是忍不住去想此事,然后去分析她们那日说的话,去推测是不是许颜之前与倾云说过她喜欢慕容锦,所以倾云在那时才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言论。
当然,最后分析和推测出来的结果总是让他加倍纠结。
慕容世皱眉,修长的手指微微反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案板,敲的他的双眸越发的迷茫。
其实细究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么一句话上了心,想来他那二弟也是风采过人,许颜年龄虽小些,却也是佳人一位了,两人凑在一起,看着也挺合适。
可慕容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这么想的,每回将他们两个摆在那样的位置上,心中都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着,缠的难受。
慕容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盖在了桌上,面色上的倦意不再做任何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太子殿下,你这两日可是身子不适?”见他如此,一直侍奉在旁的公公走上前,一边为他倒了杯茶,一边开口关切的试探。
“无事,许是这两日朝中的事太过繁琐了。”慕容世回神,薄唇微动,吐出这么一句话后,他便开始悄无声息的收拾自己眼中外露的情绪。
慕容世自小聪慧,虽年少时也曾不懂事,但少年初长成后就内敛了许多,现在他看着似乎还是个少年郎,甚至在说事时还带着那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可实则,不论何事,这个年轻的甚至还年龄略小的少年心中都自有番打算。
轻狂却不傲,自大却又内敛,这么个矛盾的少年已不知不觉的从政两年,现在朝堂上的事他虽还没有真正做决定,可皇上已然明显的开始放开自己的权利。
这少年以后的路可还长着呢……
那公公一叹,将茶放到了慕容世面前,茶水还在不停的飘着热气,那公公的声音透着那热气清晰的传了出来,“殿下若真疲倦,可多休息一二,万不可觉着身子骨年轻便硬撑着,皇上当初便是如此,使着现在总是身子不适,时常难受。”
一番话下来,不难听出那公公口中的关怀,慕容世垂眸,点了点头。
现在这个侍奉他的公公,他父皇亲赐名为正德,原本是跟着他父皇的,据说他还未出生的时候,他便侍奉他父皇了,也算是个看着他长大的老人。
他在接触政务后,他父皇便将正德赐给了他,更是多次暗示他,正德此人是可以相信的,他父皇十来岁便执政,可能让他父皇如此相信的人却极少,正德便算是其中一个,所以慕容世对他还是抱着几分敬意的。
慕容世眯着狭长的双眼,望着那飘散着雾气的茶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对正德的那几分不同的感情,他不自觉的将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问出了口。
“你说……若是我对一个姑娘上了心,因着她或许喜欢他人的几句话而耿耿于怀,这是不是便说明……我欢喜她?”
慕容世终于把自己不想承认,努力忽略,却又忽略不了的话讲出了口。
其实从听到倾云讲完那话,自己心中咯噔那一下开始,他便明了,自己对着许颜的心决然不是像对着倾云那样的。
他生在皇宫之中,年纪也已然不小了,就这么些事其实心中都明白的。
可是他不想承认,也想不通。
就许颜那个模样,也不过是个清秀,性子也不好,从小与他争到大,人也迷糊,进宫若是一个人走,少有不迷路的时候,可他为何就心悦了她?
心悦到一想到她是欢喜他二弟的,他心中就憋屈的难受,他甚至很想问问她,他有哪点比不上他二弟了?
“老奴听说前几日皇后娘娘给殿下选妃了,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此番一瞧,太子殿下的确已到了大好的年纪,欢喜一两人是正常的事。”正德一笑,眼露欣慰,上下打量了慕容世一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颇有感慨的开了口。
“想老奴最初伺候皇上时,皇上也是差不多殿下这般的年纪,老奴还记着,那时皇上微服出巡,在灯会上与皇后娘娘有过一面之缘,皇上因着那一面就对皇后娘娘倾了心,回宫后就不管不顾的下旨,遍查了一番后,终于寻得了还待字闺中的皇后娘娘,皇上立刻便将其迎娶进了中宫,这事在当时也是美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