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本宫现身为贵妃,小名岂是你等可以唤的。”盛贵妃却是丝毫不接受他的柔情,严词厉色,好不严肃。
许颜瞧着他们会面了,起身就要从藏着的地方走出来,慕容世却拉住了她,对着她摇了摇头,做着口型。
别急,看会戏。
对上慕容世那波光潋滟的双眸,瞧着他一脸的兴致盎然,许颜微挑眉,只好蹲回了藏身的地方。
而那两人,对此丝毫没有察觉。
“我不唤就是了。”子安略有些无奈,但却丝毫没有生气,转头间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道,“你可还是一直怨我,在你出事之时没有在你身侧陪着?”
盛贵妃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无甚感动,嘲讽倒有不少。
当初她幼小时,与身份相当的他结下了姻缘,若是发展顺利他们倒有可能成为夫妻,可得亏后来出事了。
他问她是否埋怨他?埋怨什么啊?他们之间现在还有关系吗?
只有没用之人,才会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女人的女人来到这深宫之中,去当一个公公。
公公,连男子最后的尊严都没有的公公,这多可笑,他还自喻是来赎罪的。
若不是他有时能够助她,这样的男子,她瞧都不会瞧上一眼。
“你若是想说这些没用的话,那我就回去了。”盛贵妃冷着脸开口,做势要走。
闻言,子安有些慌乱,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与他见上一次的,他连忙摆手道,“我不再说这些了,你……别走。”
盛贵妃抿唇,神色有些不耐,“你找我来这紫竹林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直说吧,以后若是没有什么大事,说给莫姑听就好,她会转达给我,可不要再送纸条了。”
子安习惯性的听训,标准的连连点头,可消化完盛贵妃的话后,他发现了不对劲。
他找她,给她传纸条?这……子安心头浮现起很浓重的不安。
“你,你快离开……”子安慌乱的推了下盛贵妃,赶她离开。
感觉到他的手触碰到她,她的脸一沉,没有问子安为什么忽然让她离开,甚至没有再瞧上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戏已经马上落幕,慕容世一行人便也觉得没有再藏着的必要了,就从紫竹林的深处走了出来。
“盛贵妃,既然来了,怎么不和老友叙叙旧,就这样走了?”慕容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很轻却又很清楚的响在了紫竹林里。
盛贵妃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会听到慕容世的声音,她向外走去的身影很是明显的一顿,就连转身看到他们时都还带着些疑惑和不敢相信。
不过,毕竟已在宫中混了十多年了,盛贵妃很快就收敛了眼中的情绪,勉强提上了笑意,“太子殿下说笑了,我并不只太子殿下也在此处,如何叙旧啊,不过太子殿下今日怎会有兴致在夜深时来这紫竹林?”
“盛贵妃又怎会来此呢?”瞧着盛贵妃僵硬的笑容,慕容世心情大好,也没揪着旧人叙旧的话题不放,只反问道。
“今日月色正好,我便出来走走。”盛贵妃早已找好措辞,红唇一抿,倒没让人看出什么慌乱。
“是吗?不是有约?”慕容世挑了挑眉。
听到这,盛贵妃和子安的脸色具是一变,子安上前一步,有意无意的挡在了盛贵妃面前,双眼看着慕容世,却在对着盛贵妃说话,“娘娘,更深夜重,您快些回宫休息吧。”
闻言,盛贵妃皱眉,面色迟疑,脚步略动。
慕容世却是丝毫不急,只缓缓开口,“娘娘,别着急走啊,我费劲将你们约出来,可不是真的只单纯为了叙旧的。”
盛贵妃的眉头越发紧锁,慕容世的话说到这种地步,她若还不明白紫竹林之约只是个套,那她就是真傻了。
她走上前,推开了挡在她面前子安,双眼尖锐的看着慕容世,语气逼人,“你想要做什么?”
“不想要做什么,就是一时兴起,想跟娘娘分享一件趣事而已。”慕容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娘娘可听说过一石二鸟?将毒下在浸泡双手的药水中,导致其亲手所做的糕点染上此毒,计划周全,没留一点痕迹,当真是妙计。”慕容世略带称赞的看着盛贵妃,而后又摇头叹息道,“只可惜此间有个侍女一时偷懒,将药水直接倒在了后院,长期下来,后院的泥土染上了毒性,致使那块花草在初春之际便枯败零落。”
慕容世啧啧的摇头叹息,“千万般算计却尽数败在了这样的一个异数上,当真是可惜了。”
盛贵妃的脸色骤变,死死的看着慕容世,而后忽然笑了起来,“太子殿下这是在说什么,我为何听不明白?”
“明不明白贵妃娘娘心中应该明了。”慕容世也回了一笑。
“太子殿下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就算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也不可如此信口雌黄吧?”盛贵妃扬了扬唇,双目紧盯着慕容世。
“没有证据,我也不需要证据。”慕容世一脸淡然的开口,然后拿出了袖中的那个瓶子,提步朝盛贵妃走去,“贵妃娘娘,你可认得这瓶子,你猜若是我将这瓶子给了父皇,父皇心中是否会对娘娘心存怀疑?”
帝王之心难测,一丝怀疑埋下都可酿成大祸,更何况盛贵妃想要的是慕容凌登上那个位置,更是要不得这怀疑。
盛贵妃脸色大白,她瞧着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少年,迟迟未开口说话。
“这件事情都是奴才所为,与娘娘并没有干系。”子安忽然从盛贵妃身后冒了出来,朝着慕容世走了一步,面容坚决。
慕容世看着子安,忽然发笑,“若不是子安公公如此坚决的为贵妃娘娘背锅,我倒是忘了,子安公公,哦不,不能说是公公,子安可是与贵妃娘娘有深厚情谊的人。”
盛贵妃僵住,子安的脸色也是大变,“太子殿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慕容世瞥了子安一眼,没理睬他的怒火,反而带着淡笑道,“我曾听说,饮血城向来便有习俗,从小订亲之人为表情谊,皆会用特殊粉末,在身体相同部位制上同样图案,盛贵妃,我说的可对?”
心中最深处,最小心翼翼掩盖的事忽然被人放到了太面上,盛贵妃如遭雷击,面上死灰一片。
因着小时候她与子安定下的婚约,她幼年时就被人在胳膊处刻了个极似八卦的图案,皇上也是明了的,也曾问过她为何会有这图案,她含糊的解释过,为了保证皇上不与她心生隔阂,甚至还说另一个也有此图案的人已不在世上。
皇上那时知晓,只以为她说的是实话,还有几分怜她。
可实际上……若是皇上知晓这件事,一查子安的胳膊,再知晓他是个假公公,并且与她来往密切,那可就……
慌到极处,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干脆撕下伪装,她眼眸幽深的盯着慕容世,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想与娘娘单独谈谈。”慕容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一直对他放眼刀的子安。
盛贵妃自是明白了慕容世的意思,她偏过头,看着子安,示意他离开。
子安愣了一下,然后着急道,“别信……”
“你走。”盛贵妃冷冷的开口,语气决绝,子安还想说什么,可盛贵妃却一直冷漠的看着他,眼神中不耐烦更是丝毫不掩饰。
子安叹了一口气,“我在外面候着,若……”
还未等他说完,盛贵妃便挥了挥衣袖,子安只好听话的走出了紫竹林。
“他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盛贵妃紧盯着慕容世。
“也不想干什么。”慕容世挑眉,嘴角的笑意越发上扬,“只想要贵妃娘娘帮着玉妃娘娘洗脱冤屈。”
故意让子安离开,然后才开口说让她帮玉妃洗脱冤屈,慕容世那隐含的意思是什么,盛贵妃不是没有听出。
她冷眼看着慕容世,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却也只是眸色幽深的应了下来。
瞧着盛贵妃的身影逐渐远去,一直看戏的许颜和慕容锦也走上了前,看着那快要融入黑暗的身影,颇有些感慨……
“接下来才是大戏。”慕容世嘴角扬起,狭长的桃花眼中波光明灭。
站在他身侧的许颜忽然打了个寒颤,亲眼目睹了这事经过后,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与慕容世这般不对付,居然能活到现在……
第二日,宫中的人都以为皇后中毒一事就要这样尘埃落定之时,事情忽然起了变化。
先是锦王询查玉妃宫中侍女之时,发现其中一个神情有异,多番追问下才知,玉妃让采购宫女在宫外购买的那两味药,现在还尽数藏在她那儿,之前查出的那些药物根本就不是玉妃的,她因为一时害怕所以没有敢站出来说明。
她后来交出来的那两味药,在数量也刚好和那采购侍女所说的对的上,锦王高兴玉妃可以洗脱冤屈,所以没有过多责怪于她,只罚了她三月的俸禄。
而与此同时,有个小太监因为做错事被贵妃娘娘责罚,在查实时,小太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出皇上身边的子安公公曾让他悄悄去玉妃娘娘的宫中放什么东西……
宫中的人对此议论纷纷,可对这般变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忽然又听闻贵妃娘娘怀疑子安公公就是将那两味药放在玉妃宫中的人,于是派人去查,这一查可不得了,竟查出这子安公公不是个真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