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眯眼,这慕容世早晚都要登上皇位,而他还想走仕途,现在得了他这样一个人情,也算是一个助力。
林卓很受用,微勾唇道,“若还有用得上林卓的地方,林某必定助上一二。”
慕容世满意点头,三人很快离开了御史台,坐上马车,往皇宫行回去。
回去的路上,慕容世也坐进了马车,可三人面面相觑,没有言语,这让马车里的气氛更加低沉。
许颜弯头细想了一番,率先开口打破了马车里的低迷,“我们要不要再去找找宴会上的那些东西,然后拿给林卓看看?”
“先不说宴会上的东西林卓已然检查过了,就算那些东西里真的含有迷魂草,那现在那些东西在谁手里你知道吗?”慕容世轻瞥了许颜一眼。
皇后昏迷,玉妃进了大牢,后宫中能主持大局的只剩下盛贵妃一人,这几日,宫中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盛贵妃处理。
若说宴会上的某样东西里真的含有迷魂草,那对现在处理起来轻而易举的盛贵妃来说,恐怕早就清理了个干净。
三人一时又沉默了,马车离宫门口已经越来越近,只不知他们离揭晓真相是否会越来越近……
有人欢喜有人忧,自古便是常事。
宫中的某处宫殿里,这几日倒是与其他宫的紧张气氛不同,来来往往的多了不少宫中的尚书管事。
“这是近日宫中的开支,奴婢已做了备注。”一管事嬷嬷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账本递到头顶。
盛贵妃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她示意莫姑接过那账本,而后又道,“我会仔细查看的,你且下去吧。”
管事嬷嬷行礼,听话的后退着离开。
莫姑将账本递给了盛贵妃,盛贵妃拿着账本,翻看了几页,心情大好,“今日可还有人回过来?”
“许是没了,这几日恰逢月末,宫中忙碌些,还是需要娘娘主持大局,过几日可能就好些了。”莫姑一笑。
盛贵妃摇头,将账本放在一边的桌上,“这般的忙碌算什么,若是可以,我倒还想一直这般忙下去。”
盛贵妃这话可了不得,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可就是一个罪名了。
“娘娘。”莫姑有些担忧的叫了一声。
“无碍。”盛贵妃微摇头,一头华贵的簪子步摇零丁作响,“这殿中也只有你和凌儿两人,我说句真心话又有何关系。”
“谢娘娘信任奴婢。”莫姑微行一礼,表示感激。
慕容凌却是动也未动,似乎都没有听到盛贵妃说话一般,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
盛贵妃也是知晓慕容凌的性子,也没与他去计较这些,只又瞧了莫姑一眼,示意莫姑去关了门。
多年的主仆了,莫姑看一眼就明白了盛贵妃的意思,赶忙去关门。
隔绝了外界的大殿更是安静的紧,盛贵妃这才徐徐开了口,“可打探出玉妃在牢中的情形了,她可招供?”
莫姑摇头,“牢中的一个牢头恰好是奴婢的同乡,奴婢暗自询问了他,他说因着玉妃原本的身份,加上锦王和太子接连派人来嘱咐不得对玉妃动刑,所以她现在只是呆在牢里而已,还未招供。”
“太子?”盛贵妃微眯眼,冷笑道,“他倒是兄弟情深,他自己的母后还昏迷不醒呢,他倒是关心起别人的的母妃来了。”
“娘娘,奴婢今日还从子安那得了一个消息。”莫姑有些欲言又止。
瞧着莫姑这般模样,盛贵妃便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也只能抬抬手,示意莫姑讲出来。
“午膳时,子安来寻了奴婢,告诉奴婢,皇上已休书一封去向容国借玉蛇。”莫姑小心翼翼的开口。
“什么?”盛贵妃顿时站了起来,“他为何会休书去向容国借玉蛇,难不成是郑太医那里出了问题?”
“奴婢也是这般猜想的,于是又去找了郑太医,郑太医是说皇后娘娘一直昏迷,迟迟没有起色,皇上着急就召了林侍郎,林侍郎让皇上休的书。”见着盛贵妃急切的模样,莫姑赶忙又开了口。
林侍郎,盛贵妃默念了一遍,略带奇怪的问道,“他是谁?”
为何会提议让皇上去借容国的玉蛇,难不成他发觉了什么?
“奴婢……不知。”莫姑对她摇了摇头,她毕竟只是宫中的一个嬷嬷,或许因为手段巧妙,所以和各宫都有些关系,在宫中可以横着走。
可林侍郎却是朝堂之上的人,朝堂上的人和事又岂是她小小的一个宫人可以打听的了的。
盛贵妃眯眼,心中有些不安,她正打算让莫姑像个法子,将林侍郎的具体身份搞清楚,就听见了一旁那被她一直忽略的儿媳开了口。
“林侍郎是去年秋试的状元郎,去年上任后办了几个大案子,就被封为了刑部侍郎,父皇很是看重他。”慕容凌冷然的开口,而后一顿,才又补充道,“他从仕之前,拜的鬼医欧阳德为师。”
“他让皇上去借玉蛇,这可是知晓皇后中的毒是迷魂草了?”盛贵妃眯眼,说着说着就攥紧了手。
慕容凌却没再开口,莫姑瞧了盛贵妃一眼,开口安慰道,“娘娘,奴婢觉着就算林侍郎发现了皇后中的是迷魂草,那也没什么用,我们这次安排的很是紧密,他们应当发现不了,那就算皇后娘娘无事了,这不还有玉妃吗。”
她们这次本就是想一箭双雕,皇后侥幸跑了,玉妃却还是蹲在牢中,这般一想,盛贵妃便放松了不少。
盛贵妃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莫姑的话,正要吩咐莫姑干事,可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转头看向了慕容凌,打量了他一番后,开了口。
“凌儿,你觉得母妃接下来应当如何行动?”她带着抹兴致,勾唇看着慕容凌。
听到盛贵妃的话后,慕容凌拿着杯子的手一顿,随后便又自然的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他抬眸,看着盛贵妃的样子依旧是冷眉淡目,他道,“儿臣觉着,此时母妃应该为玉妃娘娘助一把力。”
“为何?”盛贵妃凝眸问道。
皇后和玉妃这两大劲敌此番都出了事,她现在正是最好行事的时候,不抓住这个机会笼络人心,为什么要去趟那趟浑水。
她明哲保身,让玉妃自然的因着谋害皇后的罪名被处死,这不是最好的吗?她为何要去插手,凭空惹来别人的怀疑。
若是再顺藤摸瓜,她可就……
“总要冒点险。”慕容凌也起了身,语气冷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现在看来,玉妃娘娘似乎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但是母妃别忘了,外面可还有锦王和太子为她操办着,母妃计划的确周全,但母妃可以保证此番行动没有任何疏漏?母妃可以保证这件事经得起他们反复推敲?”
“事情多拖一日就多一日的变故,若是再过些时日,皇后娘娘醒了,因着太子和倾云,也向父皇求情,母妃确定父皇不会顾念旧情吗?”
慕容凌的话一句又一句的打在了盛贵妃的心上,让她的心渐渐往下沉去,不论她如何做假设,她都不得不承认,慕容凌说得对。
“那依凌儿所言,母妃现在应当如何行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慕容凌刚才的话所震惊,盛贵妃居然又问了慕容凌的意见。
慕容凌的脸色无丝毫的变化,只做了个揖,尊敬却又显得疏离,“儿臣认为母妃现在应当去向父皇讨要查明此事的权利,全权料理玉妃娘娘的事。”
盛贵妃也是个聪明的,慕容凌这么一说,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玉妃没做处置,只因每人去审问与她,每人敢去让她认罪,她若是全权料理了这件事,让玉妃认了罪,那就算太子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只要没有直接证据指着她,那最后背锅的人也只会是玉妃。
想通之后,盛贵妃又是一笑,她道,“莫姑,带上御膳房刚呈上来的燕窝,我们去见见皇上。”
莫姑道是,唤来了侍女端起了放在桌上的燕窝,而后便跟着盛贵妃走出了宫门。
至始至终,他们都忘了,这殿中还有一人静静的站着。
慕容凌看着盛贵妃雍容华贵的背影,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满脸的嘲讽他扫视了眼眼前这金碧辉煌的屋子,又恢复了冷然,也走了出去。
穿的怎样的人模人样,住的如何辉煌,戴着什么美丽的皮囊,这些都是为了掩藏这些光芒之下最丑恶的东西,人性。
自私,唯利是图,步步谋划的人性,慕容凌想,自己总有一天会变得和盛贵妃一样。
为了那个全天下都想得到的位置,一步步的将自己变得和她一样……
盛贵妃巧舌如簧,本就烦心的皇上很快就被她的言论劝服,将审查玉妃的事全部交给了盛贵妃。
从皇上处出来的盛贵妃心情大好,难得的带着一群侍女们在御花园逛了起来。
而刚回宫的慕容世一行人也恰巧的路过了御花园,盛贵妃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若是以往,她或许回装作没看见。
可现在……她红唇一抿,故意绕着花台走了一圈,等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她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们知道玉妃的事交给她以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他们虽说对盛贵妃已经有了猜测,也知道她就是陷害玉妃又想毒害皇后的人,可毕竟表面上并没有撕破脸,所以只能走上前,纷纷对她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