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勇到底没有履行约定……
已经准备就绪的手术就此中止,医护人员遗憾地全部撤出,江辰正还记得与几位特意请来的专家握手致谢,随后又让康子晖带人先行离开,再然后,自己便坐回刚才那张长椅上,神色怔忡,满是迷茫。
叶瑾瑜是唯一陪在江辰正身边的,此时的她心情复杂,既替江夫人难过,认为吴勇临阵脱逃、不讲信用,却又代吴母松了口气。
当然,这种想法,叶瑾瑜不敢跟江辰正说,只能这么默默地守在一边。
“真失望!”江辰正嘟哝了一声,用手使劲地搓了搓自己的脸。
叶瑾瑜看着江辰正,注意到他眼眶中的红丝,不免有些心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辰正自嘲地笑了笑:“经过上一回,我早该想到那小子靠不住,居然还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真是活该搞成今天这样子,最蠢的就是我!”
“你不是还有其他准备吗,说不定肾源很快就能找到,辰正,放轻松一点。”叶瑾瑜只能安慰道。
江辰正苦笑了一声:“轻松……”
叶瑾瑜打量着江辰正,低头叹了一声。
江辰正似乎听到了叶瑾瑜叹息,又沉默片刻后中,伸出大掌,抓住叶瑾瑜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看妈,你说得没错,反正我还有别的准备。”
“你……还好吧?”叶瑾瑜望着已经站起身的江辰正,却因为他明显的故作轻松,更加担心起来。
“妈的病没治好,我没有功夫在这儿垂头丧气,看过妈以后,我还得去联系肾源。”江辰正努力地冲叶瑾瑜笑笑。
叶瑾瑜“嗯”了一声,起身跟着江辰正一起,往电梯走去。
江夫人的病房,里里面面,都显得异常安静,今天的结果,让曾经满怀希望的所有人,都有些懵住,以至于,下意识地小心翼翼起来。
江以莹一直站在内间窗前,默默地注视着外面,袁管家今天也过来了,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后,瞧了瞧正闭目养神的江夫人,有些无措地转身出去。
外间的许姐探询地看着袁管家,正要说话时,江辰正和叶瑾瑜走了进来。
内间里,江夫人似乎是被脚步声惊醒,睁眼望着江辰正和叶瑾瑜到了跟前,淡淡地笑了笑:“今天的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再等等吧,哪有事事顺意的呢!”
“妈,是我办事不稳妥。”江辰正低下头,向自己的母亲道歉。
江夫人反而安慰道:“阿正,不用自责,那么多大风大浪,我们母子三人都挺过来,现在不过出了点小问题而已,不至于就让你灰了心,我对自己的孩子们有信心。”
叶瑾瑜悄悄拉了拉江辰正的手,想提醒江辰正,在江夫人跟前,总归要振作一点。
江辰正转头看了看她,显然明白了叶瑾瑜的意思,对江夫人道:“妈,我知道了,您安心养病,我不会让您失望,美国那边的朋友,这一两天就该有消息过来。”
“妈,不着急的,等我把孩子生了,我来给您捐。”坐回到床边的江以莹摸着江夫人的手,声音稍有些哽咽。
“傻孩子,我可舍不得,”江夫人瞧着女儿,叹了一声:“我刚才回来,在走廊上听到医院的人在说,捐肾的那个小伙子,他妈妈不同意儿子捐肾,其实天下父母心,谁舍得自己孩子身上缺一块呢,既然他又不愿意了,你们也不要难为人家。”
“知道了。”江辰正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江辰正先离开了病房,叶瑾瑜留下来,和江以莹一起陪着江夫人,大概是今天折腾了好一阵,江夫人有些疲惫,很快便睡着了。
望着病床上江夫人的睡颜,叶瑾瑜莫名地想起另外一位病人,思忖片刻,对江以莹说了声“想到外面走走”,便起身出去了。
楼下吴母的病房里,吴母靠坐在床头,正看着护士给她换输液瓶。
叶瑾瑜走到里面,对吴母笑了笑;“吴伯母,今天还好吗?”
“江少夫人,您怎么过来了?”吴母笑着问道。
叶瑾瑜转头看看,故作无意地问了句:“吴勇没在?”
护士已经忙完了,吴母谢过人家后,回答叶瑾瑜:“这孩子说是跟他老师出去做什么课,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叶瑾瑜“哦”了一声,她知道这是吴勇编出来的理由,而从吴母的神情,叶瑾瑜感觉得出,她应该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这边没人照顾您?”叶瑾瑜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问道。
“早上凌小姐来看过我,还说要帮我请护工,我给谢绝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听医生的意思,我下星期才做手术,那时候小勇已经回来,也能照应到我,再说我们还借了您的钱,总归要省着点花。”吴母回道。
叶瑾瑜打量着吴母,终究没忍心说出实情,不愿意让人家平白地担心。
又说了几句,叶瑾瑜便准备离开,刚才帮着换输液瓶的护士这时进来,拿着账单对叶瑾瑜道:“江少夫人,病人预缴的钱快用完了,您看……”
明白对方的意思,叶瑾瑜直接问:“还需要多少?”
“江少夫人,小勇说他会想办法,我们已经欠您不少,不能再要您破费。”吴母在后面急着拒绝。
叶瑾瑜回头道:“吴伯母,放心吧,我和吴勇说过,我不催他还钱,以后等他条件允许了,会连本带利地还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您的病治好,回头您提醒着吴勇,努力挣钱还债,对不对?”
吴母明显眼圈红了:“江少夫人,我们…….以后怎么报答呀!”
叶瑾瑜看了看吴母,没再说什么,跟护士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护士站,叶瑾瑜在之前的账单上签完字,又将一张卡交给护士,让她帮着去缴费。
只是叶瑾瑜心里不免疑惑,既然江辰正的五十万都已经打给了吴勇,为什么他不先把吴母治病的钱给交了?
叶瑾瑜没办法不猜,吴勇会不会拿着钱自己跑掉?如果是这样,这个孩子就太令人失望了。
等着护士到一楼缴钱的间隙,叶瑾瑜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时,所有账单已经打了出来,叶瑾瑜拿过单子,准备放到吴母那边,刚踏进病房,才发现有人已经在里面。
“凌小姐,您告诉我,吴勇到底出了什么事?”吴母有些惊慌地看着床尾站着的人。
叶瑾瑜眉头不自觉地蹙起,难道小凌过来,是告诉吴母,吴勇突然跑掉的事?
“吴阿姨,吴勇一个招呼不打就不见了,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他到底在哪,您可不能骗我!”小凌声量提得有点高,神情带了些咄咄逼人。
“你也知道的,吴勇跟老师到外地有事去了,那孩子还是当着你的面跟我说的这事,什么叫骗呀!”吴母明显着急了起来。
小凌哼了一声:“我不妨跟您说实话,吴勇他……”
“小凌,病人要休息,你急着找吴勇,就继续打他的电话,别打扰了吴伯母。”叶瑾瑜直接打断了小凌的话,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悦。
看到叶瑾瑜出现,小凌愣了一愣,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问道:“瑾瑜,你怎么在这儿?”
“有什么急事,等吴勇回来再说,说不定他现在正工作,根本没有时间接电话。”叶瑾瑜特意背过吴母,冲着小凌递了个眼色,让她现在出去。
小凌看上去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身走出病房。
等着小凌离开,吴母不安地问叶瑾瑜:“江少夫人,是不是小勇出了什么事?凌小姐做什么急着找她?”
叶瑾瑜将账单放进吴母床边的柜中,道:“没事,就是小凌给吴勇找了份兼职,结果吴勇没有去做,她有点生气罢了。”
“兼职?”吴母满脸疑惑,明显感觉出叶瑾瑜话里的漏洞:“他不是到外地去了吗?”
“那个……可能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沟通好吧?”叶瑾瑜支吾道,觉得吴母猜得太准,再说下去,她未必招架得住。
眼见着,吴母越发不安起来。
这边叶瑾瑜正打算一走了之,吴母却又叫住了她:“江少夫人,麻烦您帮我拨个电话好吗,我只会接的,我得问问小勇是怎么回事,小勇说凌小姐帮过他的,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叶瑾瑜转过身,看着吴母从枕边拿出一个老人手机。
电话从叶瑾瑜手里打了出去,却好半天没有人接。
回头看着吴母期待的眼神,叶瑾瑜没敢停下来,打了断,断了又打,直到……电话那边,总算传来了“喂”的一声。
叶瑾瑜没有应答,而是直接将手机递还给了吴母。
“小勇,你在哪儿?”吴母接过电话,立刻迫不及待地问。
虽然叶瑾瑜很想亲自问一问吴勇,为什么他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然而想到吴勇连小凌的电话都不接,恐怕一听到自己的声音,马上会挂断电话,叶瑾瑜决定还是不试了,免得惹吴母又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叶瑾瑜对吴母往外指了指,示意自己这就要走了,随即便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