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是在走廊上找到的江以莹,江以莹红着眼圈,到底没敢进到病房。
目送着江辰正拉着江以莹离开,叶瑾瑜走进了病房。
江夫人此时正拿着本书在看,见叶瑾瑜进来,便问:“这么久?”
“就是……跟姐姐多聊了一会孩子的事。”叶瑾瑜支吾道。
江夫人打量着叶瑾瑜的神色,将书放到了一边。
叶瑾瑜坐到了床边,干脆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江夫人说话。
江夫人今天情绪明显好了不少,难道肯多说几句,却都是绕着自己的儿女:“你别看阿莹和阿正见面就吵的样子,他们感情比谁都好,刚才你看到没有,两个人当着我的面互相递眼色,就是故意吵着完,逗我开心的。”
“妈您都瞧出来啦?”叶瑾瑜笑了起来,心里也感觉,这对姐弟真不要太默契了。
“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会不了解,”江夫人叹了一声,转头看向叶瑾瑜:“其实阿正现在想法有些变了,瑾瑜,我看得出来,他已经意识到曾经误会了你,你要不要,给他一次机会?”
叶瑾瑜低着头,脑海中莫名浮现昨晚卧室外的情形,心开始“怦怦”地跳起来。
“咦,以莹姐没在?”有人咋咋乎乎地在门口来了一句。
江夫人与叶瑾瑜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看到是景辉从外面进来,叶瑾瑜笑道:“刚才姐姐和辰正一起走了,不过……”叶瑾瑜心生促狭,随口开了句玩笑:“我说你什么意思呀,难道不是来看我妈,专门找姐姐来了?”
江夫人立刻被这一句逗乐,看向景辉,也调侃道:“这个时间,该上班的都上班去了,你怎么跑我这儿来的。”
“伯母您说对了,我呢,就是那种不该上班的,”景辉背着手走进病房:“我爸可是说过,养我这个没用的儿子,已经认了命,只要我吃饱喝足别惹事,他就心满意足,我可是孝子,当然得听他老人家的话,好好做个败家子。”
“你这孩子,成天胡说八道,”江夫人啼笑皆非,随后倒表扬了一句:“我觉得景辉挺有出息的,帮慈心雅集做了不少事,像你这样的艺术家,真要被捆住手脚,就可惜了,你爸在外头不过是开一开玩笑,其实心里面,到底尊重你的选择。”
“伯母这一说,我茅塞顿开,”景辉嘿嘿一笑,猛地从身后捧出一束鲜花:“伯母才最了解我,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得拜您做干妈!”
江夫人瞧着景辉,笑了起来:“只要阿正不拦着,我当然肯。”
“辰正……算了,我跟他还是当朋友,要当兄弟,我预计得为他做牛做马,”景辉嘟哝道,将花束随手递给叶瑾瑜。
“伯母,感觉好一点没有?”景辉站到江夫人,总算说了句探病的人该说的话。
“你以莹姐怀孕了,我今天很高兴,觉得身体一下子好多了。”江夫人感慨道。
“哟,还有这事,”景辉立马眉开眼笑:“伯母,恭喜您,这是要当祖母了!”
趁着景辉陪江夫人说话功夫,叶瑾瑜拿着花瓶,到卫生间去清洗,准备将景辉的花插起来。
再回到病房,叶瑾瑜恰好听到景辉在说:“不能不说,刘昶这人脑子活,居然找到我姑父,前晚把我诓过去吃饭,喝了半天酒,才把意思说明白了,就是想让我不出庭作证,让那肖芸芸能全身而退。”
“诸建?”江夫人显然吃了一惊。
叶瑾瑜站在玄关处,不由停下脚步,江诸建好像在恒洋货运有个职务,至于他跟刘昶的关系,叶瑾瑜之前也没在意过,现在看来,能帮着刘昶给自己内侄搭线,江诸建跟刘昶两人交情匪浅。
“伯母放心吧,我可是一口拒绝了,刘昶胆子也挺大,现在肖芸芸算是人赃俱获了,他还敢做小动作,他可是当场拿出支票,这叫贿赂证人。”景辉哼了一声。
叶瑾瑜一时有此听得入神。
关于肖芸芸这件案子,叶瑾瑜也曾到警方配合过调查,江辰正这一次态度明确,表示一定要追究到底,而据叶瑾瑜所知,警方已经按非法禁锢和故意伤害两项罪名,准备对肖芸芸提起公诉,而因此,罗律师也撤销刑事自诉,只要求民事赔偿。
案子审到这个地步,刘昶居然还准备救肖芸芸,叶瑾瑜不能不承认,她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或许对肖芸芸真有几分感情,只是这种感情,是建立在对自己婚姻的践踏和对妻子的伤害上,真是让人觉得恶毒。
叶瑾瑜私下也觉得庆幸,江辰正显然没有掺和到这些人里面,至少证明,这一次他言行一致,没再买刘昶的账。
“对了,这一回事情还闹大了,”景辉又乐起来:“不知道伯母有没有看过辰正提供给警方的视频,里头那个葛三提到了一个叫昆哥的人,结果警方细查下去,这个人是被通缉多年的黑社会老大,警方可是找了他好苦。”
叶瑾瑜终于走进了病房,问道:“后来抓到这个昆哥了吗?”
景辉转头看看叶瑾瑜:“警方按照葛三交代的地址查过去时,已经人去楼空,不过,倒是逮到他的几名手下,也算没有白跑。”
“昆哥……这名字听过好几回。”叶瑾瑜嘀咕一句,这个人的名字像是常被人提起,
江夫人似乎先想到了,提醒道:“瑾瑜,当初你那个朋友周舒在家门口遇袭,动手的两个人,似乎就是那个什么昆哥的手下。”
叶瑾瑜恍然大悟:“对呀!我就觉得这名字熟得很,只是……”
突然间,叶瑾瑜愣了一下,她记得当时周舒出事,罗律师告诉自己,这个昆哥想对付的是她叶瑾瑜,而背后,有周家的指使。
叶瑾瑜不能不怀疑,时隔那么久,难道周家还不肯放过自己?
“你觉得这次周家也出手了?”江夫人似乎猜出了叶瑾瑜的心思:“瑾瑜,周舒遇袭后,我曾请周家的家长到我办公室协商,他当时并不承认曾派人对付你,现在看来,或许周家并未涉入其间,而是有人故意放风,转移我们的视线。”
叶瑾瑜不由长吸一口气,如果不是周家的话,那么,真正想害自己的,只有与那个昆哥暗中颇有来往的肖芸芸。
景辉这时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下,瞧着叶瑾瑜道:“我这段时间为了你的事,可是在警局常来常往,名声都快给搞坏了,有一回有人警察哥儿们给我打电话,居然打到我家座机,我爸正好接的电话,听说是警察,吓得一个劲盘问我有没有杀人放心,差点要带我去自首。”
本来还在想着心事的叶瑾瑜,这时又被景辉的话给逗笑起来。
“不过,我现在跟几个警察也混熟了,倒是听了些关于昆哥的事,听说这人从年轻起就混了黑道,歪门邪道的事做了不少,之所以被通缉,是因为这些年不少绑票案都跟他有关,现在正在突审他手下,听说是准备当个大案来办。”景辉兴致勃勃地道。
江夫人似乎有些累了,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景辉,话说够了吧,要不你忙自己的去?”叶瑾瑜立刻在旁边下逐客令。
没想到江夫人立马睁眼,笑道:“你呀,怎么赶起景辉了,我听听他说话,挺有意思的。”
“伯母,您发现没有,辰正没事对我呼来喝去,您这儿媳妇也一个德行,瞧着还真是两口子,一个鼻孔出气,专门欺负我这样单纯的老实人。”景辉抱怨道。
叶瑾瑜直接推了一把:“老实人,我妈身体不好,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伯母,我可不想走,她赶我呢!”景辉扮了个鬼脸,跟江夫人道了别,便往外走去。
叶瑾瑜跟到门外,倒是认真地谢过景辉:“谢你来看我妈,还有因为我的事,让你三天两头去警局。”
景辉立刻大笑起来:“刚才开玩笑呢,是有朋友拍警局的形象宣传片,让我给掌镜,谁没事找警察玩儿去呀,不过肖芸芸还有昆哥的事,还真是确切消息。”
“交给警方吧,希望恶有恶报。”叶瑾瑜叹道。
景辉往病房看了看:“伯母看着精神还不错。”
叶瑾瑜笑笑:“姐姐回来,又快有小宝宝了,妈今天心情挺好。”
“听我姑妈说,只能换肾?”景辉问。
叶瑾瑜想了想,走到电梯间,干脆跟景辉说了实话:“原本江辰正准备把自己的肾换给他妈妈,不过昨天结果,配型不对,江辰正心情有些不好,回头你要是遇到他,能开解就开解一下。”
“捐肾是吧,不成我试试?”景辉立马道。
叶瑾瑜看了看景辉,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笑了一下,随即推了景辉一把:“你说着玩就行,这事别提了,就算是配上了,我妈和辰正也不会肯,而且你爸妈要知道,说不这干脆打断你的腿,索性让你什么地方都去不成了!”
“我说的是真的!”景辉叫了起来。
电梯门这时打开,叶瑾瑜趁机将景辉推了进去:“心意我们收下了,你可别做这事,我老公会找到肾源的。”
“你老公?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趁着电梯门没关,景辉大声取笑了叶瑾瑜一下。
叶瑾瑜斜了景辉一眼,在电梯间犹豫了片刻,走向了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