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瑜抬眼望了望天花板,她有些明白江辰正的意思,也相信江辰正说这番话的诚意,只是说出来容易,做起来,真就未必了。
其实叶瑾瑜现在依旧疑惑,在江辰正心里面,叶瑾懿到底还占了多少位置,那个女人,是她心底难以解开的结,却似乎也是江辰正心头,永远去不掉的珠砂痣,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和江辰正能和平相处,说不定已经算万幸了。
“所以,瑾瑜,要不要试着……和我相濡以沫?”江辰正问出了最重要的一句。
叶瑾瑜一下子转过身,怔怔地看向江辰正。
两人默默对视了许久。
最后,叶瑾瑜终究一言不发地开门出去了。
走廊外,于悦迎上来,笑着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久?”
“没……什么。”叶瑾瑜勉强朝着于悦笑了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往楼上江夫人的病房而去。
天还没黑的时候,叶瑾瑜已经和于悦赶到了机场。
候机大厅里,叶瑾瑜坐在椅子上,望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居然发起呆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天在观察室江辰正说的那最后一句话,总萦绕在叶瑾瑜的脑海里,“相濡以沫”四个字,像一只小鼓槌,一个劲在敲打她的心。
虽然见证过母亲失败而充满伤痛的婚姻,叶瑾瑜的内心,仍憧憬着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家庭,虽然她从没有过确定的想要结婚的对象,可是叶瑾瑜总归相信,会有一天,她能遇见对的那个人,就像外婆遇到了外公,或者江夫人遇到了她一生难忘 的丈夫。
至于和江辰正的这一段婚姻,叶瑾瑜一直认为是阴差阳错,两个人完全是被强拗在一块,不知道哪一天就要分崩离析。
虽然江辰正今天说了不少,不过鉴于他和叶瑾懿之间的“暧昧”,叶瑾瑜并不觉得,江辰正是那个“对”的人。
只是……
“咖啡还是奶茶?”于悦举着两个插了吸管的纸杯,递到叶瑾瑜面前。
叶瑾瑜一伸手,将咖啡拿到了手里,她要给自己提一提神,否则脑子真成了一团乱麻,老想那些有的没的。
“瞧你,心神不宁的。”于悦笑着,坐到了叶瑾瑜旁边。
“哪有……”叶瑾瑜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于悦打量了叶瑾瑜一会,探过身问道: “从你去见过我表哥,就失魂落魄,是听说他要捐肾,所以觉得担心吗?”
叶瑾瑜莫名其妙脸红了起来,支吾着道:“到底……有危险。”
于悦叹了一声,伸手拍拍叶瑾瑜的后背,安慰她:“放心吧,表哥已经请了国外顶尖的医疗团队,再加上协和医院的几位外科圣手,一定会确保万无一失。”
叶瑾瑜“嗯”了一声,一个健康人要捐出自己的器官,无论谁,都需要极大的勇气,江辰正这么迅速地做出决定,其实真得挺厉害。
“看出来了吧,你老公人品是真得不错,昨天晚上他到我家,跟我妈谈捐肾的事,我妈都给惊住了,”于悦托着腮,道:“表哥的意思,既然有能力救自己的母亲,就要竭尽全力,他看到夫人的检查结果,就立刻请教过专家,亲属之间器官移植的效果最佳,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犹豫过。”
叶瑾瑜就这么听着,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江辰正的印象,早已不像之前那么恶劣,尤其是这一次,现在叶瑾瑜看江辰正,就感觉是换了个人一样。
机场广播里,传来航班信息播报,似乎有两架国际航班延迟了。
于悦听了一会,拿出自己手机看了半天,不禁皱起眉头。
“是姐姐的航班要延误吗?”叶瑾瑜在一旁问道。
“从洛杉机过来的飞机在平成机场遭遇雷电天气,暂时无法起飞,晚点是肯定的,现在的问题是,还不知道几点飞机能到。”于悦无奈地道。
叶瑾瑜唉了一声:“那就等吧,我跟妈打个电话,她还等着姐姐呢!”
等叶瑾瑜给江夫人打完了电话,于悦已经站起来:“走吧,大厅有点冷,我们到楼上贵宾室等着!”
跟着于悦进了楼上的贵宾室,叶瑾瑜不禁失笑,这个地方就是那回文麒闹自杀,她和景辉找过来的地方,当时江辰正跟叶瑾懿,就坐在此刻她和于悦坐的沙发上。
“笑什么?”于悦不解地问。
“这里以前我来过,感觉故地重游。”叶瑾瑜含混地说了一句,关于那些过去的事,尤其那个渣得没法说的江辰正,她决定慢慢地忘记。
“休息一会吧,飞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了呢。”于悦嘀咕一声。
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四个小时过去了……
贵宾室的工作人员过来告诉叶瑾瑜和于悦,她们等的航班大约半个小时内就会抵达,两个人对视一眼,终于都松了口气。
于悦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那说下去等吧,我刚才差点睡着。”
叶瑾瑜也笑了,江夫人后面又打了两次电话,都是问江以莹有没有下飞机,这下人总算要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贵宾室,准备坐直达电梯下去。
“我听说,江辰正检查结果晚上出来。”叶瑾瑜冷不丁地想了起来。
于悦眨了眨眼,随即笑道:“你不打个电话问一下。”
叶瑾瑜呵呵两声,避开了于悦的目光,原本她真想打,被于悦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问一问呀,说不定人家正等着你电话?”于悦用手肘碰了碰叶瑾瑜。
叶瑾瑜被逗乐起来,装着不在意地道:“算了,回去再问吧!”
“瑾瑜,你真没有感觉出来?”于悦忽地问了句。
“什么?”
于悦突然卖起了关子:“昨天表哥来见我妈,后来跟我们聊了好一会,说到江夫人,说到以莹姐,后来又谈到你,你不知道,当时表哥提起你的表情,真是,眉眼都在笑。”
叶瑾立马脸红了起来:“好了,你就笑话我吧!”
电梯门这时打开了,一男一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叶瑾瑜和于悦的聊天立马被打断,两个人一起注意到,走在后面,刻意带上墨镜和口罩,头上还戴着顶棒球帽的女人。
“叶小姐、于小姐。”前面的男人虽也是一脸的惊愕,却还记得,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孙总,这是送叶小姐去哪?”于悦打量着那个女人,直截了当地表明,她们认出了对方是谁。
这位孙总,就是刘昶的手下孙可染,而叶小姐,自然是叶瑾懿。
“是……叶氏有个国外的项目正在谈,我陪着叶小姐去做考察。”孙可染着急慌忙地解释。
“什么项目,我怎么没听说?”叶瑾瑜故意问。
孙可染有点愣住,半天说不出话。
眼见着,叶瑾懿加快脚步,往贵宾室走去,叶瑾瑜干脆点名道姓地问:“叶瑾懿,这种时候,肖芸芸的案子快要开庭了,你准备到哪考察?”
原本还想走的叶瑾懿,这时反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警察都没认定我有罪,更谈不上限制出境,叶瑾瑜,你装什么气势汹汹?”
“既然觉得自己没罪,为什么非得跑路。”叶瑾瑜直接问道。
“我乐意去哪就去哪儿,你能把我怎么办?”叶瑾懿干脆扯掉了墨镜:“或者你准备报警抓我,我等着,你报呀!”
孙可染见这是要吵起来,赶紧上来劝道:“两位,有话慢慢说!”
叶瑾懿哼笑一声:“叶瑾瑜,别以为自己赢了,没有那么容易的事,你不过暂时占了上风,总有一天……”
“你一直没有弄清楚,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对手,”叶瑾瑜打断了她的话:“实在是……你真不配!”
叶瑾懿的脸色,立刻有些变了。
“至于你说警方没有证据,对了,确切地说,肖芸芸和葛三证据冲突,现在警方还在调查当中,谁知道会不会又有新的证据出现。”叶瑾瑜还真不想看到叶瑾懿得意。
“你想怎么样?”叶瑾懿冷冷地道。
叶瑾瑜忽然笑了起来:“你有没有罪……叶瑾懿,你好像忘记了,我做了三年牢,原因你是知道的吧?”
“叶瑾瑜,你忘恩负义!”叶瑾瑾懿突然暴躁起来,显然明白了叶瑾懿话背后的意思。
“到底谁忘恩负义,又是谁告诉我,她和她丧尽天良的父亲,看着我外公倒在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却没有人性地袖手旁观?”叶瑾瑜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叶瑾懿明显慌了:“你没有证据!”
“够了,叶瑾懿,”叶瑾瑜冷声道:“你好自为之吧,别做得太过分,我可以忍一次,再忍一次,绝不会忍你……第三次。”
“不好意思,叶小姐,我要陪叶小姐赶飞机,要不,下次再谈?”孙可染感觉气氛不对,赶紧过来打圆场,还一个劲地对叶瑾懿使眼色,随即拉着箱子,两个人也不去贵宾室了,转身进了电梯,便往下走去。
“可惜没有证据,抓不到叶瑾懿。”于悦摇了摇头。
叶瑾瑜也只能苦笑,现在她也只能拿话吓一吓叶瑾懿,真要翻出旧案,让叶瑾懿绳之以法,还真过不了自己这关,真是好笑,当年她遇险,偏偏被叶瑾懿所救,这个人情,实在欠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