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可能因为是起的太急的缘故,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侵袭了大脑,迫使我只能闭上眼睛才能缓解我的痛苦。
这还是梦吗?
我闭着眼睛一边缓解眩晕一边思考,却迟迟不敢睁开眼睛。
我承认,我很害怕。我害怕我睁开眼睛之后噩梦就会重演,我怕极了那张趴在我眼前狰狞可怖的脸。
沉默了良久,我的心里在不断做着斗争,可到了最后我的理智还是打败了我的恐惧。我慢慢的睁开眼睛,一只,两只,视野被打开,我也暗自松了口气,我很庆幸我所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开始仔细打量我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个简陋的房间,但空间却不小,这间房里,除了有一张桌子和几条板凳之外,外加还有四张床,我正躺在其中一张上,不远处灰黄色的墙上还挂着一排衣架,我巡视的目光固定在了衣架上所挂的的一抹粉色上。我撩开盖在我身上莫名样式的毯子,光着脚踩在肮脏的水泥地上,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向着衣架的方向走去。
摸着手上那件粉色的衣服,我确定了我的猜测,这是小辣椒的衣服,也只有她才能把这种款式穿出小公主的感觉来。
“哎呀,小絮絮,你怎么下床了啊?”
周洁扯着她的大嗓门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我被吓一跳,连忙抚着心口转身。
“周洁,你小点声,吓我一跳。”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略带一些歉意的表情,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安心。
“啊啊!习惯了嘛,你快去床上躺着!唉唉唉?你怎么光脚啊,这里可是工地宿舍啊,万一有个什么玻璃钉子的,你的小脚丫就完蛋了,晓得不?你站着别动,我给你找鞋!”
看着周洁风风火火的样子我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先前的恐惧都被周洁的大嗓门挥霍一空了,我无奈的笑笑。
“周洁,我这是怎么了?”
我很疑惑现在的状况。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发烧哎,四十多度,可把我们几个急坏了,你好像烧糊涂了,隐隐约约还说着呓语,可那时可是在车上啊,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老三只好先用我们带的酒精帮你消热。这不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们就赶紧把你送到这里来休息了嘛。”
周洁碎碎念的把原由讲给了我,边说着还把边把手放在了我的头上试了下温度,摸着到我体温正常了之后才露出了一脸傻笑,心口一股暖流划过。
“谢谢你,周洁,不过刚刚你说我说呓语,那你知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
我注意到了一个字眼,呓语。
“嗯…好像听到了一点,好像有‘你是谁’和‘快跑’。其他的我就记不清了,毕竟你那时候发着烧呢,谁会在意那些梦话呢。对了,你问这干嘛?”
周洁想了想,又疑惑的看着我。
“没什么。”
我敷衍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多说。但脑中却在思考着那两句话,我敢肯定梦里的那句‘快跑’并不是我说的。因为到现在再回想起来那个梦,梦里的场景、气味、感觉以及对话依然是那样的清晰,真实的难以置信,就好像一不小心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记忆犹新。
“哦~我知道了难道你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生怕说梦话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来的吧?哈哈,快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
周洁若有所思的看着突然沉默的我,然后一脸戏谑的双手抱胸,准备听我的坦白。
“噗嗤…哈哈,没有啦,我哪有什么秘密,就算是有,我又怎么敢隐瞒女侠你呢?”
我回过神,看着她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出来。
“二姐,你醒了啊?你俩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在我和周洁的嬉笑间,老三跟小辣椒也回来了。
小辣椒一脸惊喜的扑向我,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我的胸前蹭了蹭。
“亲爱的,又占我便宜。”
我按住胸前那个不安分的小脑袋,把她远离我的胸。
“好了别闹了,一会老师要召集全体同学参观这个地方呢。你们收拾下,二姐你一会去吗?如果你不想去我就帮你请假。反正咱也是个病号不是?”
老三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询问我的意见。
“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吧,我没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心想,毕竟是刚来的第一次参观,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比较好。
“嗯…没事就好,对了,这个房间就是我们的住所了!一会儿参观回来,我们要分工大扫除喔!”
小辣椒兴高采烈的蹦上了我旁边的一张床,像只小袋鼠一样在上面蹦蹦跳跳,把床弄的吱呀作响。
“集合!同学们各自来前面领安全帽带上,这里是工地,所以危险系数很高,一会参观的时候,同学们要注意自己的脚下,还有不许乱跑!听到了吗!”
带队老师拿着喇叭、头顶安全帽扯着嗓门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
“咦~这帽子好丑啊。”
“很配你,哈哈。”
“……”
同学们嬉闹着领了各自的帽子,跟着带队老师进入了工地。
小辣椒很贴心的扶着我紧跟着队伍的后面。
而打闹着的周洁早就跑在前面准备跟老三大战三百回合了。
带队老师把几个禁区给我们说了一下,那里些禁区里主要是有很多危险的机器跟电缆,她又跟我们说了几个设营查体的主要方位,以便过几天给工人们体检。
小辣椒由一开始的兴高采烈渐渐的越来越无趣,她实在忍不住了,便把小脑袋转向了我。
“老二,我不想走了,好无聊啊。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好不好啊?”
我对她笑了笑,看她一脸苦恼的样子,我也就懒得再去纠正她对我的称呼了。
“好,我也觉得怪无聊呢,我们两个去那边坐一下吧!”
她一听,脸上的表情立刻晴转阴,扶着我蹦蹦跳跳的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坐下后,我们两个都没有在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不远处那一个个忙碌的身影。看了许久,我才隐隐的听到小辣椒感叹道。
“原来,我们住的房子都是这样建起来的,他们好辛苦呀!”
说完,对着我们所看的方向杞人忧天的叹了一口气。
我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小辣椒总是那么可爱。
“哎?老二你看!那边有个大叔好像在哭耶。”
我正在感叹着小辣椒呆萌的样子,她却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指着不远处示意着我。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中年大叔正光着膀子拿着手机,用一只粘满沙土的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
我和小辣椒相视一眼,似乎有心灵感应般一起站起身,向着那个大叔的方向走去。
临近,那个大叔似乎依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只是在自顾自的哭着。
我们看着他的那张黝黑苍老而又略显憔悴的脸,同情心蔓延。
“大叔,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
小辣椒看着他哭的那么伤心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就开口打断了那个中年大叔的悲伤。
听到动静,他慢慢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向了我们。大概是因为哭得眼神有些涣散,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我们,所以又再一次的低头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泪水。
“……额……小姑娘,你们是?”
他终于看清了我们,平复了一下情绪,对我们挤出一丝微笑,但是并没有打算回答小辣椒的问题。
“啊!大叔你好,我们是来这里实习的学生。”
小辣椒很热情地向他介绍了我们。
那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大叔,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刚刚为什么哭呢?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你的吗?”
小辣椒依然不忘起初的问题。
“没什么,谢谢你们,我就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他挠了挠后脑勺,略带一丝微笑地回答小辣椒,但并不打算告诉我们他哭的原因。
我轻轻地拉了一下小辣椒,示意她,那个人不想说我们就不要再问了,可小辣椒却没有懂我的意思。
“二姐,你拉我干什么?大叔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们真的很帮你。”
小辣椒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我有些头痛的抚了抚额角,这孩子还杠上了…
“那好吧,其实,刚刚我接到家里来的一个电话,我的女儿生病住院了,但我却没有钱拿回去给她治病,我们这里的包工头已经有半年没有发工资了。家里人在电话里说,我要是再不拿钱回去给她治病,我女儿就可能……呜……”
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小辣椒固执的追问下,那个中年大叔居然真的说出了原因。
那个中年大叔说着说着,便又哭了起来。他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胡乱的摸着脸上的泪。他在我跟小辣椒两个外人面前不顾形象的流泪,可想而知,他到底是有多么的绝望。
“喂!那边那个是老梁吧!果然是你!?又给我偷懒是吧?赶紧给我滚去干活!不然今你年一年的工资都不别想要了!快滚!”
小辣椒刚要开口安慰那个中年大叔,一个粗鲁的叫骂声,铺天盖地的从那中年大叔身后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