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许笛笙刚走进办公室,品北也跟了过来,笑嘻嘻地问:“许老板,什么时候去卡尔顿?”
刚才在车上,方助理已经向许笛笙汇报过今天的行程安排,十点半在卡尔顿酒店,是与印家的药厂项目正式签约仪式,届时还有一场酒会,三天前已经确定会参加,不过现在,他已经改了主意。
“品北,你代表我去就可以了,致辞的讲稿找小方要。”许笛笙坐到办公桌后,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桌上的电脑,眼睛盯着电脑上许氏股价昨天的走势。
“我说,可不带这样的。”品北立刻不满嚷起来:“我昨天下午才从英国飞回来,原本就准备做个三陪,陪着老板一起去吃吃喝喝,顺便看能不能泡到妞,没想到你倒是会躲懒,欺负人我傻啊!”
许笛笙淡淡一笑,很无赖地来了一句:“没办法,谁叫我是你老板,你只能听我的。”
品北愣了好一会,最后用手点了点许笛笙:“你厉害,我TM……这就去!”
一转眼品北便出了办公室,许笛笙清楚地听到,品北很不高兴地吼了一嗓子:“小方,把老板今天的讲话稿给我,磨蹭什么!”
许笛笙这时站起身,习惯性地站到落地窗前,眺望起远处的天空,今天外面有点阴沉,自然看不到蓝天白云,不过没关系,许笛笙舒展了一下双臂,没来由地感觉心情舒畅,似乎有什么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昨晚入睡之前,许笛笙忽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同奶奶的半年之约已经过了好久,如果他是半年前的许笛笙,一定会如释重负,觉得终于能够摆脱一段被强加在身上的婚姻,而现在,这段婚姻对于许笛笙来说,似乎已经不那么让人厌恶。
手机响了起来,许笛笙随手从桌上拿起,只迟疑了片刻,便摁下接听键。
“笛笙哥,刚才品北打电话来,说你今天不能参加签字仪式了?”电话里是印紫的声音,语气失落中还有些怯生生:“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去你公寓的事,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啊!”
许笛笙长嘘一口气,他以前听品北他们抱怨过,印大小姐非常会缠人,这段时间他也算是领教了,不过基于两家的合作关系,毕竟还是印天的妹妹,最终还是采取了容忍的态度。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以来许笛笙也在检讨,或许是他的态度让印紫产生了什么误会,才导致她跑上门去找千伊,对于这种小女孩之间争风吃醋的伎俩,许笛笙从他以前那些女朋友身上也见识过,并不觉得是多么严重的事,不过,既然千伊反感,那么他不介意主动离印紫远一点。
“笛笙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印紫委屈地道:“我一定会改的,我发誓,你要是不点头,我绝对不会踏进你家半步,现在我爸一直在怪我,为什么事先不同你做好沟通,我都不敢告诉也他,是笛笙哥生我气,才不来签约仪式的。”
许笛笙“嗯”了一声,并不准备同印紫多说些什么:“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不过今天有重要安排,代我向你爸爸说一声抱歉。”
“哦,笛笙哥,那你忙吧。”印紫这一回总算没再纠缠,挂断了电话。
许笛笙笑了笑,觉得印紫也不是不讲理的,至少知错必改,不像千伊那丫头,非要同他死磕。
忽然之间,许笛笙很想知道千伊此时在做什么,昨晚入睡前,他脑子一热,居然说出一句要同千伊好好过的话,现在回想起来,这是许笛笙能展现给千伊的最大让步和诚意。
许笛笙这时已经确定,他可以同千伊一起生活下去,但并不希望,此后自己的婚姻,将在吵吵闹闹中度过,
“张妈,她醒了吗?”看到时间还早,许笛笙犹豫一下,还是直接将电话拨给了张妈。
对面是张妈明显吃了一惊的回答:“少爷,少夫人一早就回乡下了,她没告诉你吗?”
“什么?”许笛笙眉心立刻蹙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千伊又去找奶奶了,刚才他还算愉悦的心情,立刻变得糟透了,这个女人到底有完没完?
“少夫人以前的保姆病了,她说去探望一下,过两天就回来。”张妈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知道了。”许笛笙恨恨地掐了电话,看来他昨天全想错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不懂好歹。
千婧过来的时候,许笛笙刚将一份文件扔到方助理面前,质问他上面有明显数据错误,为什么他就眼瞎没有看到,方助理拿着文件低头听训,直到许笛笙桌上的分机响了起来。
“许先生,千婧小姐到了,说来拜访您。”女秘书语气中战战兢兢,像是唯恐自己说错了话。
许笛笙淡淡地“嗯”了一声,吩咐道:“让她先坐一会。”随后继续责问方助理。
受气包方助理终于被许笛笙放虎归山,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随后进许笛笙办公室的,便是总不慌不忙的千婧。
许笛笙现在没什么好脾气接待千家人,他想起印紫曾提过,她正是从千婧那里打听到许笛笙同千伊结婚的事,这么一想,许笛笙更对这位看上去毫无存在感的千二小姐没有什么好脸色,就算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让人知道自己的婚姻状况,也不代表他许笛笙喜欢别人这么主动热情地向外透露自已的隐私。
“许先生,今天我送千伊去火车站了。”千婧刚坐到许笛笙对面,便直接开门见山。
“哦?”许笛笙上下打量了千婧好几秒:“是你送她回的乡下?”虽然不知道千婧的来意,不过许笛笙也没有脸让不相干的人笑话他,连自己老婆跑了的事都不知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坦荡,许笛笙紧盯住千婧的眼睛。
“对不起,许先生可能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不过,千伊毕竟是我大姐,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千婧刻意地避开了展笛笙投过来的目光,神色甚至有些微的慌乱,然而稍迟疑了一下之后,她还是继续道:“我想代千伊同许先生谈一谈。”
许笛笙毫不隐讳地冷笑起来,他记得之前千婧对千伊的态度可没这么姐妹情深,现在居然180度大转弯,倒成了千伊的代言人,难道是来同他谈离婚的?
“印紫的事……千伊同我说了。”千婧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大姐对许先生很失望。”
“都是印紫自己乱说,如果你姐姐非要信她,我也没有办法。”许笛笙哼了一声,不屑多费口舌去解释。
“许先生,就算是印紫乱说的,可她说得那么赤裸裸,哪个女人都受不了,我听大姐的意思,似乎您还在偏袒印紫。”千婧没有被许笛笙脸上不悦吓倒,反倒更加镇定:“我不是帮着我姐,不过在这件事上,她的确是受了委屈。”
许笛笙不耐烦地道:“千婧,如果千伊有什么不满,她可以自己同我说,不需要让你代她来找我,如果你今天只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很抱歉,我上班只谈公事。”
虽然被下了逐客令,不过千婧脸上并没有显得尴尬,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打扰了,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同许先生说一下,你可能不了解女人,我最知道印紫的性格,她既然敢公然抢别人的丈夫,绝不会轻易放手,印紫就是个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人,如果许先生真有意让千伊离开许家,并且认为印紫才是最适合做许少夫人的,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许先生但凡还没准备好放弃千伊,请不要随便地招惹别的女人。”
“千小姐这是专门来教训我的?”许笛笙瞪着千婧道:“是不是千伊咬死了,我就是出了轨。”
千婧点了点头:“不管是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看到你们的婚姻破裂,刚才我送她去火车站的一路上,也听出来了,千伊未必真想离开你,可能这一次太让她伤心了,如果可能,请许先生还是尽力挽留她。”
“不想离?”许笛笙一下子坐直了:“那她还要这么大闹?”
“其实大姐的性格……她从小被母亲抛弃,我爸爸对她关心也不够,所以她一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害怕别人会抢走自己的东西,却又努力表现得不在乎,甚至假意做出要放弃的样子,只是想保护自己。”千婧笑笑:“虽然有些偏执,其实她真的挺可怜。”
许笛笙一时竟愣住了,他没想到,千婧才是最了解千伊的人,或者说,这些话,已完全证实了自己对千伊所有的猜测,果然是……偏执。
说完那些话千婧果真再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离家了,只剩许笛笙自己坐在那里沉思。
“老夫人,那个女人搬到少爷公寓隔壁了!”这天,张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急吼吼地向许老夫人报信。
“你是说印紫?”许老夫人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印家这个女儿这么不依不饶,居然又缠了过来。
张妈不满地道:“少夫人这才走了不到一个星期,那女人就堂而皇之地搬了过来,性子可真够急的,瞧她整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哪比得上我们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