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一天的会,许笛笙这才揉着有些僵直的脖子回到办公室。
没一会品北跟着走了进来,笑道:“这回千百厉可抓瞎了,听说千氏股价现在正不停地跌。”
“怎么回事?”许笛笙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随口问了句。
“千雪的案子判下来了,法院发出公告,认定她有包庇及协助销赃行为,四年有期徒刑,”品北坐到许笛笙对面,指了指自己手机里的新闻:“这判决的速度,真是杠杠的。”
许笛笙哼笑一声,千百厉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物,不过这老家伙到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硬是认准他许家在帮千伊报复,这么没谱,难怪千百厉的公司会半死不活。
“千百厉这人……”品北想想还挺好笑:“昨天在印家寿宴上,他还在到处托关系想救女儿,真是凭白给人看笑话。”
这边正说着话,方助理敲门走了进来:“许先生,收到一封给您的律师函。”
品北诧异地接过方助理手中的快递,抬眼瞧了瞧,又递到许笛笙的面前:“荣成律师事务所,从哪冒出来的事务所,还真没听说过。”
许笛笙随意地将信封撕开,果然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盖着红印的律师函。
品北和方助理很快注意到,许笛笙的表情慢慢起了变化,一开始还挺淡然,到后来直接皱紧了眉头,再往后,居然又冷笑起来。
大概看了两遍之后,许笛笙抬头对方助理道:“打电话,请赵律师尽快过来一趟。”
等方助理出去,品北好奇地凑近许笛笙:“到底是谁找你不痛快,胆子可够大的。”要知道整个a市都知道,得罪谁也别得罪许家,当然更不能得罪许家的许笛笙,居然有人给许笛笙发律师函,真是够本事。
许笛笙半天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机握在掌心里,无意识地来回转了好久,明显是陷入了沉思。
品北急了,直接伸手,将一直反放在桌上的律师函抢了过去。
等看完了内容,“噗嗤”一声,品北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许少夫人好胆量,我还以为她拿离婚这事同你打情骂俏呢,搞半天玩真的,你怎么把人惹急了?”
许笛笙斜了品北一眼:“出去!”
品北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把律师函放回桌子上走了出去。
办公室终于没有了品北的聒噪,许笛笙仰靠在高背办公椅上,拨出了千伊的电话,但是,回应他的只有不肯歇气的忙音,许笛笙冷笑,看来这死丫头还把他放在黑名单里,故意要跟自己对着干?这底气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其实……许笛笙长叹一声,给千伊底气的,可不就是自己最亲的奶奶。
许笛笙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明白奶奶当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可以说精明一世,怎么到了老,就犯起糊涂,近乎荒唐地给他买了一个老婆,让许笛笙原本应该顺风顺水的人生,就此偏离了既定方向。
半个小时之后,赵律师由品北陪同,走进了许笛笙的办公室。
看到许笛笙递过来的那张律师函,赵律师稍有些吃惊,随即想起那位一脸忧郁的千小姐,其实当时赵律师已经有点怀疑她的身份,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猜对了,那一位果然就是许笛笙的妻子。
赵律师不禁在心里感叹,有钱人真会玩,一会隐婚,一会又要隐离。
出于职业素养,赵律师脸色很快恢复了平静,直截了当地问:“许先生,对于许太太的诉求,您准备如何应对?”
许笛笙还没来得及给出答案,他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看看上面的号码,许笛笙对赵律师等人说了声:“稍等。”便走到旁边的小会议室。
摁下接听键,许笛笙尽量平缓住情绪:“奶奶。”
“笛笙,是不是奶奶做错了?”电话那头,许奶奶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沮丧,她没想到,原本好意的撮合,竟给两个孩子都带来烦恼。
“奶奶,您怎么了?”许笛笙立马感觉到许奶奶情绪不对。
“千伊是不是向你提出离婚了?张妈刚才打电话,说她已经搬出了公寓。”
又是千伊,许笛笙在心里冷笑,也对,以千伊的心机,这种大消息怎会不第一时间通知奶奶呢,看来又是借奶奶来向他施压。
不过,她居然搬出公寓,倒让许笛笙有些吃惊。
“笛笙,奶奶不希望看到你们的婚姻,就这么草草收场,你答应过我,这半年时间会好好地对待千伊,就算真有什么矛盾,你是男人,要学会体谅。”
“是,奶奶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同千伊谈,一定好好地解决。”许笛笙听得出来,奶奶真伤心了,不免也有些动容:“您多注意身体,对不起,让奶奶操心了。”
放下电话,许笛笙在小会议室的沙发上坐了好一会,那个被奶奶推到他面前的千伊,其实根本不符合许笛笙心目中理想妻子的形象,不但事业上对他没有任何帮助,而且还大有要搅乱他生活的架式,现在居然又跟发了疯一样,不依不饶地闹起离婚。
不过,他许笛笙是谁,从来不会被女人玩弄于掌心,尤其故意同他做对的女人,许笛笙猛地站起,如果不给那死丫头一个教训,那不让别人笑话了他。
一直在外面耐心等候的赵律师,看着许笛笙面色阴沉地从小会议室出来,又瞧着他坐到办公桌后面拨通了一个电话:“吴老,我是笛笙,您认不认得一个叫马荣成的律师?哦,没什么,今天收到马律师发来的一封律师函,因为没听过他的名字,好奇打听一下。”
这边赵律师听得了直咋舌,吴老可是司法界权威人物,他们这些当小律师,谁敢不卖他老人家一个面子,瞧许笛笙说话口气,跟这位不是一般的熟悉,难怪都说许家人脉广阔。
许笛笙笑着继续道:“麻烦您转告马律师,我了解我太太,天生没什么主见,跟我吵了两句就呼天抢地,又架不住有人在背后挑唆,才闹出离婚这一场,我也是被这丫头弄得没办法了,您也知道,我奶奶就看重这孙媳妇,这才不怕被您吴伯伯笑话,向您老来求助,好,好,多谢!”
电话讲完,许笛笙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赵律师,这才说到了正题:“和那什么马律师见一面,看看他手上有什么证据,对了,有空同你们律师圈子的朋友递个话,我许笛笙不喜欢有人插手我的家事。”
跟小雨碰面没多久的千伊自然不知道许笛笙竟然做的这么绝。
九点半钟,西点店准时打烊,小雨在地板上铺好床褥,拍了拍枕头,冲着正在收拾箱子的千伊道:“爱妃,还不快来侍寝吧!”
两人头并头躺了下来。
更衣室很小,甚至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排风扇能透一点气,一个地铺就占满了大半活动空间,空气也不太流通,却让千伊倍感安全和温暖。
“千伊姐,真好,你今天总算勇敢一回了。”黑暗中,小雨不由又夸奖了一句。
“张妈送我到你这儿的时候,还老说我太冲动了,”千伊喃喃地道:“可我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走出来,说不定越来越没有勇气。”
“不用怕,有我支持你!”小雨拍了拍胸脯,随后又眨了眨眼睛道:“早上我们老板带我到许氏总部大楼开会,我瞧见你老公了。”
千伊“哦”了一声,将头埋进枕头里。
“你别说,还真得很奇怪,以前我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许笛笙的照片和报导,就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英俊多金,还有新闻里说他性情温和,谦和有礼,简直就是完美嘛,可那回在西点店门口瞧见他,我的妈呀,就是个浑不讲理的,我现在知道了什么叫衣冠禽兽。”
小雨喃喃地道:“今天开会的时候,主位上坐着这许老板,瞧着派头十足,全场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我就一个劲地纳闷,这个人每天带那么多个面具不累吗?”
“嗯……”千伊静静地听着小雨说话,她其实看不到许笛笙在别人面前是怎么样的,在千伊眼里,这就是个莫名其妙娶了她,又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充满恨意的男人,仅此而已。
“你工作找得怎么样啊?”小雨打了个呵欠问道。
“我努力地找吧。”千伊有些迟疑地回道。
千伊今天在快餐店坐了一个下午,学着小雨也投了几份简历,可从内心讲,她不太有信心能找到工作,虽然已经25岁,可是千伊除了在国外上学时,有过餐厅兼职的经历外,几乎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加上学的又是心理学,就算只是个文员的岗位,千伊也不确定,别人能不能看得上她。
“不用着急,”小雨嘟囔了几个字,就睡着了。
千伊帮着小雨盖了盖被子,自己翻过身去,开始发愁以后如何生活下去,况且她心里,还隐隐纠结着那一个亿,
第二天一早,有人来接班,小雨同千伊一起离开了西点店。
两人吃过早餐,千伊送小雨去搭公车,眼见着来了好几辆车,小雨硬是都没挤上去,千伊又觉得自己连累了小雨:“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就可以住员工宿舍,不用挤这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