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谢长安的意料,苏凝薇被送回了燕郡王府,只是谢长安不知道的是,这其中亦有燕郡王的一份力。自然,荣安候也知道了此事,一时不免家宅不平,下人皆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
忠亲王府。
萧钰正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晒太阳,望着手里的兔子耳环心生惆怅,兀自怪责,“萧钰啊萧钰,你何时这般没脑子?这都见了两回长安了,这兔子耳环竟然还未送出去……唉,莫不是这脑子这得傻坏了?”
不知何时站在萧钰身后的萧元忍不住轻笑出声,收起折扇,欣然走到萧钰跟前,“钰儿啊钰儿,不是大哥说你,怎这般不利索?这兔子耳环再不送出去,黄花菜都凉了。大哥听闻,昨日燕世子又往荣安侯府送了礼,可怜的谢二小姐啊……”
“大哥,莫要再取笑我了,明日,不,今日,大哥,你派人将这耳环送与长安吧!”
萧元故作为难,偏生不松口,似笑非笑地望着萧钰,没头没脑说了句,“今儿天气真好,若是有人演上一场皮影助兴便是尽善尽美了。”
“大哥,你且等着。”话落,萧钰一溜烟跑进屋内倒腾,不多时便抱着一木匣子出来,后边还跟着抱着幕布的天青,“大哥,钰儿这就给大哥演,大哥想看什么就给钰儿说!”
见幕布搭好,萧元挥退天青,对兀自挑选着皮影的萧钰道:“这几日公务繁忙,这身子骨紧得不行,浑身不得劲,正缺一人拿捏拿捏肩膀……”
闻言,萧钰忙放下手中的“谢长安”,紧走几步至萧元身后,拿捏起萧元的肩膀,“大哥,这力道如何?可要小弟再大些力?”萧钰如此说着,便也是如此作为,手上下力气一捏,叫萧元痛并快乐着,只萧钰是在抗议,却只作不知,一本正经道:“钰儿,小点力道便可。”
萧钰清俊的脸上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乖巧道:“好,钰儿便小些力道。”毫不意外的,萧钰只用蜻蜓点水般的力道拿捏,连蚊子叮咬的力道都不如,叫萧元误以为萧钰已不再身后,忙回头,“钰儿?”
萧钰只装傻,“大哥,何事?小弟拿捏得可还行?”说话间,手轻飘飘地落在萧元的肩上便拿起,如此循环往复。
萧元无奈一笑,不再逗趣萧钰,朝萧钰摆手,“钰儿,今日谢二小姐写了封书信来,你可要看?”萧元自怀里掏出书信,递与萧钰。
“自然要看!”萧钰忙不迭地接过,二话不说地拆开信封,取出书信,潇洒不失刚劲的字叫萧钰见之欢喜,兀自憧憬,“长安可是想我了?”急忙一目十行扫过,欣喜逐渐退却,只余下轻皱的眉头。
仔细端详着皮影的萧元回头瞥见萧钰的神色,忙放下皮影,询问道:“钰儿,怎么的脸色不大好,可是书信里说了什么?”
萧钰抬头,却是神色如常,清亮的眸子微眯,将书信递与萧元,“无事,只是不能那苏凝薇与燕郡王妃谈判了,左右我们还有法子,便任由他去……我只是担心,谢老夫人这般强势,倒真是不好办啊。”忽而叹气,抬头看向萧元,愁眉紧锁,“大哥,我便这么不如燕世子吗?那谢老夫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将长安嫁与燕世子啊……”
萧元一笑,拍拍萧钰的肩膀,“无碍的,在大哥心中钰儿是最好的,自然好过燕世子。”
闻言萧钰愈发萎靡不振,浑身失了力气般瘫倒在躺椅上,生无可恋道:“大哥这般说,便是说我不如那燕世子,哎,到底技不如人,怨自己,不怨旁人。”
“大哥不是这个意思,钰儿莫要妄自菲薄,如今旁人只知你还傻着,你自然不如风光霁月的燕世子,这自然得怪你自己。”顿了顿,萧元收拾起翻乱的皮影,“钰儿,你当真不与谢老夫人说明实情?”
萧钰以手掩面,遮住略微刺眼的阳光,毫不犹豫地摇头,“事到如今,若是说了,反倒是寡然无味了。既然谢老太太这般强势,我倒要与她争上一争。”萧钰心中莫名燃起战意,勾唇一笑,“大哥,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想要的人,自然也要自己争取,这可是大哥教我的。”
“好样的钰儿,大哥支持你,若是争不过便抢,谁又敢多说半句。”生在天家,性子温和不表示没有与生俱来的霸道。
“左右长安是我的便是!”
“钰儿,可还需回了书信?若是不必,我便着人将这兔子耳环送与谢二小姐。”
萧钰翻身面向萧钰,语气坚定道:“为何不写?大哥你须得写,便写我如何想念长安即可,旁的好似无事可写,那边如此吧!哎,我何时能亲自回信与长安?我的字分明要好过大哥才是……”
燕郡王府。
闲暇时,燕清岚最爱去的便是园子,偌大的王府,也只这一处清静。可这几日去园子的路上却不清静。
主仆二人闲散走来,正好瞧见连三个仆从拉着一人朝后头去,路上带出一道模糊不清的血迹,不多时便有婆子前来清理,好似清理之后便可当做无事发生。李才福见状暗暗惊心,只低头跟在燕清岚身后。
“看来府里的总管,又要换上一换了。”至此,燕清岚心有隐忧,燕郡王妃这般心狠手辣,又那般不待见谢长宁,日后谢长宁若是进了门,还不知如何对付,谢长宁又那般柔弱,想来……
“阿福,你去府外处出院子,买些知根知底的丫鬟,再找个厉害些的婆子好生教导,日后我有用。切记,莫要让人发现,尤其是王妃。”李才福连声应下。
不过走了几步路,丫鬟暗搓搓嚼舌根的声音入耳,“表小姐莫不是疯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屋子全给砸了个干净。”
“何止如此,见着人就抓,囔囔着要找世子爷,还说她有了世子爷的孩子,是未来的世子妃,鬼知道那孽种是哪里来的,且不说谢大小姐那般貌美,世子爷天人之姿,如何看得上表小姐那般……”
“咳咳。”李才福猛地走到丫鬟跟前,厉声道:“再乱嚼舌根,舌头可是不想要了?”
两个丫鬟已经,抬头瞧见不远处的燕清岚,当即身子抖得如筛糠子一般,齐齐跪下,“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话落,俯身猛的磕头。
燕清岚不欲出声,朝李才福摆了摆手,兀自往前走去。李才福会意,声色俱厉地教训了丫鬟几句便让她们散了,自个儿忙跟上燕清岚。
燕清岚脚步一顿,回身看向李才福,“阿福,那苏凝薇当真有了身孕?”如今想来,当日是过分了些,可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他已忍无可忍。
“回世子爷,已请了大夫为表小姐看过,大夫道表小姐并无身孕。”
这厢主仆二人说着苏凝薇,那厢燕郡王妃风风火火地朝软禁着苏凝薇的屋子去,一双怒目,以及一身难掩的怒火,见着燕郡王妃的丫鬟皆垂头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嘭”的一声,屋门猛地被推开,燕郡王妃怒不可遏地朝屋内走去,“苏凝薇,苏凝薇你给我出来!不是挺能耐吗!还知道找人对付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猛地一推,还未来得及反应的苏凝薇跌倒在地,燕郡王妃又不解恨,俯身甩了一巴掌,护甲在苏凝薇娇嫩苍白的脸上画出数道红痕,“怎么哑巴了?苏凝薇,你不是能说会道?再说几句与姑姑听听啊?”
苏凝薇不做声,只捂着脸,目光怨毒地盯着燕郡王妃,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伸手抚向腹部,慌张道:“孩子,我的孩子!没事的,娘保护你,孩子乖,孩子不怕,娘在,没人能伤害你,不哭不哭。”苏凝薇兀自轻抚着腹部,面色温柔,轻声抚慰着。
燕郡王妃只当苏凝薇做戏,冷哼一声,“苏凝薇,别再装疯卖傻了,你哪来的孩子?不要以为如此我便能心软,苏凝薇,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与你,你为何不知收敛,非要让自己落得这么个下场?”
苏凝薇恍若未闻,神色温和,莫名有几分慈爱,竟哼起了小曲,抚摸小腹的双手不停,仿佛小腹里真有一个小生命在一般。
“苏凝薇,别再装疯卖傻了!”燕郡王妃怒从心头起,猛地将苏凝薇推到于地,抬脚轻踢,居高临下道:“再装也无用,如今你只是残花败柳,莫要再痴心妄想!若是安分些,我便找个老实本分的人,让你安稳过好下半生,如若不然,哼!”
苏凝薇只是惊慌失措地护住腹部,“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没事的,没事的,孩子莫怕,娘会保护你的,孩子乖……”眼里除去担忧,便是着急和慌张,更无其他。
想来,苏凝薇是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