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霖梦对于凶手性别的怀疑,没有得到陈锋认同,但她仍旧选择保留了自己观点。
经她精心调整了犯罪嫌疑人特征侧写,在涉及到嫌疑人性别方面,皆一反之前指明为男性的直白,改用了文意模棱两可的词句来形容。
组员们发觉这个明显的变化,不明内情,又不敢直接开口询问顾霖梦或陈锋,对这两位组内最大的领导,迂回旁敲侧击地打探了半天,也没得到个确实结果。
只好重新夹着尾巴,遵从指示,各司其职去办事,以免在和好了没几天的正副两位队长,神仙打架的大斗法中行差踏错踩着地雷。
觉得顾霖梦纯粹是想得太多,以致走火入魔那般想岔了的陈锋,在看到这份新侧写报告之时,反应倒未如组员们所以为的那般激动,只一笑置之,随手放到某个抽屉的角落,根本不当一回事。
而做事一贯讲究公私分明的顾霖梦,也未觉陈锋不认同自己这个行政级别,仅比他高出半个头的队长的看法,是多么大的事。
说穿了也就是在案子的侦破工作中,产生了不同看法的两人各执己见而已,尚不至于到非要争出个输赢的地步,事实胜于雄辩,坐等收官抓住凶手以后,谁是谁非,自是一目了然。
因此,两人都抱持着与其在这样的小事上,现在彼此较劲,浪费精力时间,还不如齐心协力,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想法,全身心积极地投入到案件的调查中去,懒得理会下属们自作聪明,脑补出来的那点无足经重的眉眼小官司。
于是乎,在暂且抛开各自的私见,所有行动都以能够及早破案为先的大前提下,顾霖梦主动邀约陈锋和自己一起到抛尸现场,进行模拟抛尸的情景还原,借此寻找线索的时候,他欣然应允同行。
与她共同用实际行动粉碎了组员们心里两人再度失和的猜测,两人扺达的第一站,就是距离市局最近的李美仪尸体发现地。
打量着事隔多日,撤去了黄色隔离带,恢复了正常使用,也没有人再往此处倾倒垃圾的巨大铁皮箱子,连个人影也见不到的路口。
顾霖梦恍惚似又倒带般回到当日接到报警电话,来这里紧急出外勤,亲眼目睹的情景。
那正值凌晨,街上不復白日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盛况,寂静而清冷的路面,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
李法医指挥着助手们在太阳能街灯昏暗晕黄的光线下,非常小心地把衣衫残破脏污,早己透体冰凉,没有了气息的受害者尸身,从和眼前这个崭新的绿漆大号铁皮箱中搬动出来。
犹记得当看清那张惨白的面容,认出受害者居然是自己几乎天天都见到的邻居李美仪之时,震惊又难受的心情…
“顾队,顾队,你怎么了,从来到这,就一直干站着,莫非是旧地重游,真发现了线索?”
觉察到顾霖梦状况有些许不对劲,陈锋稍微加重了力道,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猛然回过神来,低头飞快掩去了自己脸上的异样,顾霖梦才对他的话予以回应:“没什么,最近连续加班,都没有好好休息,一时有点精神不济罢了。”
“哦,我就提醒过你,要注意保重身体,今天还是别再加班啦,回家好好地休息一晚。”
听到她的解释,陈锋不疑有它,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语调和缓地说道。
他的这一建议,被顾霖梦不置可否地回避了过去:“好了,既来到了现场,我们就别再浪费时间,马上案件重演吧。”
“假设你是接受了凶手这个僱主指派任务的抛尸人,我是凶手,花这么多的钱,让人干这种见不得光的活,多少是不会放心的。”
点了点头,陈锋开始进入了角色,一边模拟动作,一边头头是道地与顾霖梦共同分析。
“为了避免你收钱不办事,更为了防止其它意外的出现,我绝对会跟在你身后,秘密全程监控你办事。”
配合着他的举止,顾霖梦对着清理过后,空无一物的垃圾桶隔空做了个抛下重物的动作后。
接口讲述下去:“而我在按照你的指示干完活以后,自然要向你收取剩余的款项,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不认识你,这样的灰色收入又见不得光,无法经由银行等正规途径转账,该怎么办?”
“买卖双方,为了彼此取信,尾款我自然不能赖账,可这笔钱又不能见光,不能过明路,就只剩下一个最安全的笨办法了。”
陈锋耸了耸肩,状若无奈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像征着钱款的牛皮纸信封,扔到大铁皮箱里。
“这样,即便你再嫌弃带着个死人到处跑,为了能拿到尾款,也不得不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了。”
如此配合无间地演练了一通下来,两人揭开了为什么凶手聘请的抛尸人,会声称从没见过凶手的谜团。
可仍然没能寻找出凶手杀害死者的第一现场,无法全部还原凶手行凶作案的全过程,也无法更进一步取证,无疑就缺少了整个案件的侦查工作之中,极为关键重要的一环。
一思及此,两人心头才浮现的雀跃感转瞬之间便淡去了不少。
“不管怎么样,案子好歹也算是有进展,也算对得起你熬了这么些天,加的班了,今晚什么都不要去想,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处理。”
仰首看了看临近黄昏的天色,陈锋率先打破了沉默,对顾霖梦说道。
直直望入他深隧的双眼,感受到他这番话里暗藏看的关怀,略松了口气的顾霖梦点了点头。
接受了他说送自己回家的提议之余,又反客为主地对他说:“我知道从这个路口,往在再走三百多米的中山南路那边有一家手艺还不错的小馆子,我现在这个点回去,也没饭吃了,倒不如和你就近到那里吃了晚饭再回去,好歹总比一个人在家里煮泡面,对付着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