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拿着这玉露膏都看一早上了,到底是在看什么啊!”如意端着早膳进了屋,发现自家小姐还在盯着那玉露膏看,她就奇了怪了,这能有啥好看的?偏偏玉璇玑又是聚精会神的模样,感觉能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让她不禁产生一种那玉露膏别有玄机的感觉。
玉璇玑回过神,眨了眨泛酸的眼睛,便将那玉露膏随手扔给了如意。
“小姐,你这是?”如意眼疾手快的接住扔过来的玉瓷瓶,满面的疑惑。
“扔了。”玉璇玑淡淡的道,话落便自顾拿起桌上的箸子,悠然自得的吃了起来。
“小姐,这玉露膏千金难求啊!扔……扔了……岂不是很可惜了吗?”况且小姐脖颈之上的那些掐痕正需要这玉露膏。
小姐这是怎么了?早上还拿在手中左看右看,现在却是瞧都不瞧一眼?还让直接扔了?这让如意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那你去问问,谁要便送给谁。”玉璇玑不咸不淡的道,看似云淡风轻,心中却是被无数的迷雾萦绕,这玉露膏是昨晚那个男人扔给自己的,而且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善茬,她自然不敢用他的东西,更不屑去用。她若用了,岂不是默认他昨晚说的话?成为他的利刃?
啊呸!还是省省吧!
“小姐!你还看了一早上呢?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如意眉头一皱,恨铁不成钢的直跺脚,她家小姐怎么性格变得那么古怪,而且还执拗乖张得很。
“如意,相同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玉璇玑一字一句的道,她之所以会看一早上便是以为能在那瓷瓶上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可事实却是无迹可寻。
“是。”如意怂拉着脸,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便气急的走了出来。她真是要被小姐给气死了。
下意识的望了眼如意气急败坏的背影,玉璇玑不由摇头轻笑,这傻丫头,皇帝不急反倒太监急。
“对了,孙氏可有着人将娘亲陪嫁商铺的掌管权印送来?”
早膳过后,玉璇玑慵懒的半眯起眼睛侧身依在贵妃榻上,突然问道。
“未曾。”坐在矮椅上打扇的如意愣了一瞬,便如实的道。
玉璇玑的眼敛微微一动,慢慢的睁开一双幽光流转的眼睛,近日发生的事让她有些应接不暇,险些将这事给忘了,不过她本以为孙氏会知趣的送过来,也给了足够的时间,偏偏孙氏舍不得这块到嘴的肥肉,但想来是自己“架子”太大了,既然如此,她便只能自个走了一趟。
就是拽,她也得将这块肥肉从孙氏的嘴巴里拽出来,渐渐她的眸底掠过一抹玩味。
与此同时,云想院内,孙氏正因受责一事大发雷霆 。本想借此次柔儿肚痛大做文章,给玉璇玑那贱人一点教训,岂知被老爷知晓了柔儿怀孕一事不说,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老爷给责骂了一通。
这叫她如何不气?如何不将玉璇玑恨得咬牙切齿?所以她出了偏厅便去将姜氏那白眼狼教训了一顿。本以为此事算是过了,岂知方才清早老爷便差人过来,吩咐她去给去世的老夫人祈祷。
往年老夫人的忌日都是姜氏去,今年老爷却点名了要自己去,这不明摆着厌弃她了吗?而这一去便是七日,若自己不在,还不知道这玉府有多少贱人要翻出天去。
“夫人,要不让宫里的云妃娘娘同老爷说说,恐还有回旋的余地。”刘嬷嬷思前想后,见孙氏怒气只涨不收,便只能斟酌着说出了心中所想。
“快,即刻便派人将信送进宫去。”孙氏眉头一松,老眼一下的澄亮起来,推桑着刘嬷嬷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刘嬷嬷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便匆匆走了出去。
岂知方才走出屋子,便瞧见了站在门旁的玉璇玑,看她的模样好像很久之前便已经站在这里了,那他们刚刚说的话不都被她听了去吗?
望着玉璇玑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直让刘嬷嬷心中打了个寒噤,她笑的太过于诡谲,那双眼睛就像看透万物一般高深。
“老奴见……见过三小姐。”刘嬷嬷敛下眸光,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得过上次的教训,以及种种事情,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曾经的废物三小姐。
玉璇玑来了!她来干什么?孙氏的眸子阴沉一眯,挑这个时候来,难不成是来看她笑话?给她难堪的吗?这贱人……思及此,方才消减下去的几分怒火便犹如野草瞬间滋长起来。
“嗯。”玉璇玑淡淡瞧了刘嬷嬷一眼,便抬步走进了里屋。
“今个儿吹的什么风,怎么将这玉府的嫡小姐给吹过来了呀!”孙氏蔑视的瞪了玉璇玑一眼,说的似嘲似讽,阴阳怪气的。
“东西南北风,姨娘猜猜 。”玉璇玑笑了笑,只是笑意却毫无一丝温度可言。
“姨娘看今个儿吹的可是邪风,三丫头你这身子瘦弱,可得好好注意,别那日伤了风寒,才后悔没听姨娘的劝告。”孙氏语含警告的道。望着玉璇玑的老眼凌厉异常,仿似浸了毒一般。
“璇玑这身子利索得很,只是这肚子不时受风着凉罢了,倒是姨娘应该提醒二姐多加注意才是,说起来昨日二姐突然肚痛,可是将这玉府上上下下的人吓得不轻。”玉璇玑柳眉微蹙,直视着孙氏那企图将她大卸八块的眼神,眼底却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玩味的嘲讽,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孙氏既然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那就不要怪她旧事重提,伤口撒盐。
果然孙氏面色登时一阵黑一阵白的,这小贱蹄子竟还敢跟她提柔儿一事,若不是她,柔儿怎会气的动了胎气?更险些将怀孕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还有为老夫人祷告又那轮得到她?所以归根结底都是这小贱蹄子的错。
“三丫头还未说来姨娘这云想院有何事呢?”纵然怒火攻心,孙氏巧妙的压下心中如同潮水一般的怒火,笑意盈盈的问道。比起容易被激怒的玉婉柔,孙氏的确是个角色,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说到云想院三字时,孙氏特地的加重了些许语气。
个中味道便是不言而喻,云想院曾是玉璇玑的娘亲所居之所,后来玉璇玑的娘亲逝去,孙氏主掌了府中的中馈大权后,便将尚且年幼的玉璇玑赶了出去,自己则鸠占鹊巢,洋洋得意。
“娘亲生前陪嫁的商铺掌印,等了姨娘几日,见没动静,便只能亲自上门来取了不是?”玉璇玑似笑非笑的道,就像没听到孙氏那故意而为之的小伎俩一般,一个院子罢了,她不知道孙氏有什么可炫耀的?就算是曾经的主院又如何?就好比落了地的苹果,在想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 。
所以一个院子存在的价值,在于那个院子的主人是什么身份,而很显然孙氏没有这一点自知之明。
“哦,这一点姨娘倒是忘了。”孙氏愣了半晌,眼底掠过一抹精光,便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笑道,只是那笑万分的虚假,更甚至带着一丝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到嘴的肥肉就这样让它飞了吗?自然没那么容易。
“唉,你瞧姨娘这记性,这掌印啊!竟是记不起来放在何处了?”孙氏翻箱倒柜了一阵,便万分歉意的道,可那精光密布的眼底皆是不甘的算计。
这商铺在她手里握了整整五年了,这五年来都是她在打理,凭什么玉璇玑一句话便要将之夺走,这不公平啊!
“不急,姨娘大可慢慢的找,璇玑有的时间等。”玉璇玑巧笑嫣然的望着孙氏,索性便坐到桌边,提壶斟了一杯茶,品着桌上的糕点,吃的是有滋有味。
孙氏险些被玉璇玑气的一口老血喷出,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叫人头晕目眩的,这小贱蹄子……瞧她那模样是将这里当成她的玉沁院了不成?这架势分明是不拿到商铺掌印便不走了的。
“咦,快找啊!姨娘怎么不找了?”玉璇玑怡然自得的拿着咬了一半的糕点,手肘撑在桌子上,一脸意外的望着脸色异常难看的孙氏。那模样却仿似在催促一般。
心中却是不由一阵冷笑,孙氏想要用找不到搪塞她,却定然没料到她会直接坐在这里等她找,就她那点小伎俩,她怎会看不穿呢?
只不过孙氏爱演,索性她便陪着她演,这人生如戏不正是如此吗?
“要不,璇玑来帮姨娘一起找?”玉璇玑放下糕点,笑眯眯的道,话落便完全无视孙氏那几乎要将她吞了脸色,不由分说的翻箱倒柜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会在哪里呢?
终于孙氏先忍不住了。
“这是你要的,拿了赶紧衮。”
玉璇玑拉柜的动作一滞,嘴角讥讽的勾了勾,转身之时,便只见孙氏气的一张老脸都在打颤。
俯身捡起那装着商铺掌印的雕花沉香盒,打开验证了一眼,方才笑吟吟的道:“璇玑找了许久都未找到,姨娘是怎么找到的?”
“玉璇玑,给本夫人马上滚出去。”孙氏抬手指着门,朝玉璇玑忍无可忍的呵斥道。她真是受不了她了,一直念念叨叨,就跟鸟叫似的聒噪,最可恶的竟是她笑眯眯的说:不如璇玑就先在云想院住下吧,待姨娘找到为止。
这不就是逼她心甘情愿的拿出来吗?这贱人现在倒是机灵、狡猾得很,直叫恨的牙痒痒,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东西既然拿到了,璇玑自然便告辞了。”玉璇玑粲然一笑,孙氏越是如此,她心中越爽快,便笑得越发灿烂。
快要跨出屋子时,她却忽然扭头转身,笑的一贯灿烂如初。
“听闻姨娘要为老夫人祷告,这一去就是七日,姨娘可要保重才是。”
“贱人。”孙氏恶狠狠望着玉璇玑的背影啐了口唾沫,这贱人是在笑话她?保重?最该保重的是她自己吧!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思及此,孙氏长舒了一口恶气,但心中的怒火非但未减分毫,反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