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凉飕飕的瞄了她一眼不语。
她登时一个激灵,张口便将他送到嘴边的清汤咕噜喝下。有人便宜伺候,不吃白不吃,否则惹他不悦,那才是得不偿失。
“穆凉雪,你怎么找到那条道上的?”她骨碌碌的望着他,心中甚是好奇,她被截杀的那条道很是僻静,几乎到了夜里便无人影。若不是他来的及时,恐怕她已经交代在哪里了。
“路过。”他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将碗搁到了桌上。
“好吧!”她挑眉轻咳了一声。
“不然你以为本侯是特意去救你的?”
他突然的靠近,近的两张脸几乎贴到了一起,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拂着淡淡的清香涌入鼻腔中,四目相对,那双似笑非笑的紫眸仿似看透了一般噙着戏谑。
她小脸一热,不自然的别开视线,下意识的向后移,她觉得这气氛突然就变了味呢?
然而似察觉到了她想干什么,穆凉雪的大手登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退无可退的继续被那股暧昧的气息所笼罩。
“穆凉雪……”她望着他,眼底犹如清澈泉水般静止,倒映着他俊美无匹的轮廓。
“嗯?”他静静地望着她,常年笼罩在眼底的阴翳渐渐转淡。
“我想……”她望着他小脸上涌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咬了咬唇瓣,似乎有些难为情……
强势如她,那曾这般表露过娇羞的模样?哪怕他们翻云覆雨之时……
“想什么?”他望着她噙着一抹邪笑,不禁觉得心痒痒的,就好似有根羽毛来回的拂过心尖。
“想吃晚膳啊!”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望着他笑眯眯的道,眼底止不住的得意,活像只奸计得逞的坏狐狸。任你精是鬼,不也一样上了老娘的当?她就说这混蛋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吧!瞧他那模样,她就知道他想些什么。
原本的暧昧气息,被她这么一句话给打的烟消云散。
望着笑眯眯的她,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这该死的女人胆子大了,竟然戏弄他!
“混蛋,你干什么?”她被他突然打横抱抱起,下意识的便勾住他的脖颈,一双美眸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本侯先吃。”他朝她妖孽一笑,不言而喻的语调暧昧无比。言罢,他抱着她信步朝床榻走去。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她本是玩心一来的戏谑了两句,那曾想竟然勾起了他的精虫。
“侯爷,妾身今日身子不舒服,要不……”她一副打商量的望着他,眸子泛光,可怜兮兮的,活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
“本侯轻点。”他懒洋洋的打断了她的话,仿似看透一切的紫眸满覆精光的笑望着她。
该死,她心中啐骂了一句。便如丧考妣的哭丧着一张小脸,很是欲哭无泪。
无疑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小姐,需要奴婢帮忙吗?”如意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杵站在厨房门外,望着忙活的玉璇玑问道。
也不知今日小姐是受了什么刺激,这天才灰蒙蒙亮呢,便到厨房来一阵捣鼓。
“不用。”她忙活着,望了眼锅中沸腾的热水,便将事先搓好的汤圆放进了进去。
“小姐这是饿了吗?”如意睡意朦胧的揉着眼睛。
“你回去睡吧!”她瞄了眼尚且困意不减的如意,忍俊不禁的勾唇一笑,言罢,又瞧了眼时辰刚刚好的汤圆,便着手将刚刚翻到的米酒放了进去。
“哦!”如意又打了哈欠,她昨晚跟着泠风侍卫听了一夜的墙角,虽然什么都没听到,还是止不住的兴奋了一夜。
望了眼如意的背影,她不禁摇头一笑。末了,她望向在沸水中已经浮起来的汤圆,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殆尽,徒留几抹霾色阴翳。
眸子警惕的四下一扫,确定无人后,她自顾掏出一个小纸包出来,望着白色的粉末融入了汤水中,她眼眸一眯,压抑许久的恨意如潮水般涌来。
她端着汤圆回到寝院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醒了,只见他慵懒无比的依在床榻上,手中拿着书卷,微微垂眸之际,长长的睫毛亦跟随着投下一道好看的剪影。青丝如瀑般松散的垂下,白色亵衣随意的拢在身上,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的撩人。
一时间不禁出了神,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什么是倾城绝色秀可餐,公子如玉世无双。哪怕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在他跟前都不得不黯然失色。
“杵在哪里干什么?”他将书卷搁置在一旁,揉了揉眉心,不咸不淡的问道。
“咳……”她轻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望着他心中不禁诽腹一个大男人生那么美做什么?
“吃汤圆吗?”她当然不敢把心中那句话说出来,而是干笑了两声,端着刚刚出水,还冒着热气的汤圆朝他款步走去。
“你喂吗?”他理所当然的问道,深邃而不易看透的紫眸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
嗯?她喂他!
她不禁怔了一下,随即鄙视的反问道:“你又不是没有手!”
他还小吗?还要她喂?她心中不禁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很显然她将昨晚他喂她吃东西的回忆抛之脑后了。
“那便不吃了。”他神色清冷的瞥了他一眼,看模样似跟她使起了小性子一般的傲娇。
“算我欠你的。”她本来想说爱吃不吃的,可突然眼皮子一跳,想起了什么,便终是妥协又无奈的道。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泛笑,只不过那笑意却无一丝温度可言。
望着他将汤圆一个又一个吃进去,她脸上的笑意却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依是那副无奈却不得不喂他吃的模样,然而心中却冷意肆虐。
他亦是望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弧度,神色清淡不明的没有丝毫异样,心底却仿似洞悉一切的寒意渐浓。
两颗透彻的玲珑心之下,是最波云诡谲的心思,最后是谁算计了谁?一切都犹未可知。
“小姐,国公府那边来了消息,秋儿夫人昨日去了。”
穆凉雪前脚刚走,如意便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去了?”玉璇玑还想着穆凉雪方才吃汤圆的神情,她总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很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难不成他发现她在汤圆里动了手脚?…………她自顾否定的摇了摇头,依照他的脾性,若是发现了端倪,恐怕现在她便不能安稳的坐在这里了。
直到如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方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盯着如意,她没有听错吧!昨日她去国公府时还好好的,怎么那么突然?
“属实吗?”凝眉一皱,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冷将军亲自派人过来传的信,不会有假。”如意咬了咬唇,瞄了眼甚是不信的玉璇玑万分肯定的回道,初闻此消息时,她比自家小姐还惊讶。
这人说没便没了,换谁一时之间都接受不来。
“备马,我们去国公府看看。”玉璇玑闭眼一瞬,淡声吩咐道。
“是。”如意应了一声,转身便小跑了出去。
主仆二人赶到国公府时,只见大门紧闭,而牌匾跟府门外的石狮子上都挂了白绸。
看来秋儿真的……玉璇玑不觉心中难过的叹了口气,刚刚再来的路上如意跟她说得到的消息说是秋儿因难产而死的,如今她却是相信了。
秋儿是冷天澈的侍妾,身份又是拿不出排面的,于是除了秋儿的院子布满了白绸之外,国公府的其余地方一切如常。
倒不是冷天澈无情,而是依秋儿的身份,能做到如此这般已经算是最好的了。换做其他大户人家死了侍妾,便是一张草席裹着出去的,好在秋儿还有灵堂跟棺椁。
听闻玉璇玑要来,老国公来瞧了一眼便才回的自己的院子,而冷天澈并不在府上,也不知是太过神伤,还是故意避开她,而她也没多想什么。
灵堂中除了一些守夜的婢女、婆子跟小厮,便还有一向看秋儿不甚顺眼的玉婉音。
只见玉婉音一袭白衣,发髻间还装模作样的别了朵百花,她怀抱着安睡过去的孩子坐在软榻上,远远的玉婉音便瞧见了信步走来的玉璇玑。
眼底掠过一抹阴影,玉婉音冷冷一笑,总算是来了,她抱着孩子站起来十分“殷勤”的迎了上去。
什么叫黄鼠狼給鸡拜年不安好心呢?这便就是了。
“三姐来了。”玉婉音冲面无表情的她浅浅一笑,只是那笑意却无一丝温度可言。
然而她并不想搭理玉婉音,瞧都没瞧上一眼,她便熟视无睹的与玉婉音擦身而过。
玉婉音面色一沉,心中啐骂了一句,便兀自转过身来朝她走去,边不紧不慢的走着边嗤笑得意的道:“秋儿妹妹生了男孩,可惜却没那个命享这个福。”
她置若罔闻的望着前方,神情不为所动的接过如意递来的三柱香。
玉婉音也不骄不躁的抿唇冷冷一笑。
“将军将这孩子交给妹妹我,三姐是不是该替妹妹开心呢?”
玉璇玑拿香的手顿了顿,故而祭拜后便将香插入了香炉中。面上虽不动声色,心底却暗涌不断。
天澈表哥怎么想的,竟会将孩子交给玉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