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街上,祝三通表情凝重,低声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本以为是京城的哪位大员来拜访福王,求他办什么事情,哪知道来的却全是东厂的高手,‘狐媚双娇’打着为徒弟报仇的旗号,也投靠了阉贼。”
“这也正常啊,阉贼和福王平时不就走的很近吗?派他的手下来王府走动也不稀奇,道长担心什么?”
“可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祝三通说了一半不说了,问荆斩龙道:“你有什么发现,打听到傅公子的下落吗?”
“我没有亲自见到傅大哥,但基本确定了他的位置,我想等到今晚上再去王府,把傅大哥救出来。”
“好,具体咱回去再做商量,王府来的这几人修为都很高,各有绝学,再加上其本身就有不少的高手,还有众多的兵将侍卫,若想闯进去救人,必须要速战速决!”
回到药铺,祝三通找到钱五,不知吩咐了他什么,钱五竟是骑着马出门,神色匆匆。
他来到后院,荆斩龙七人正在商量营救的计划,祝三通关上房门,对众人道:“诸位少侠,先听贫道把今日的情形和你们说一下。”
“贫道今日见到了福王,给了他丹药,福王一时高兴,再加上前几日他服用了丹药以后,恢复的不错,就赏赐贫道落座喝酒,并介绍了贫道,这才得以听到了一些消息。
因为他们不知贫道的身份,谈话间并无太大顾忌,这次从东厂来了五人,除了‘狐媚双娇’,还有三人分别是‘血衣女煞’叶萌萌,‘魅影之胴’方灭情,‘散花幽灵’唐巧兮,个个千娇百媚,却又心狠手辣。
她们这些人好像是奉了魏忠贤的密令来此,虽然贫道不知具体是什么任务,但很可能和信王有关。”
陆灵菲听说过信王朱由检的名字,问道:“信王怎么了?他不是在京城‘信王府’吗?”
祝三通道:“哦?陆姑娘也知道信王?”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荆斩龙对祝三通已经有了信任,他当下就把陆灵菲的身世给说了,同时也说了自己几人的经历,当然,仍旧隐去了离恨天的名字。
祝三通笑道:“怪不得呢,原来你是荆天下的儿子,荆兄为国殉难,实在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师傅的名字我虽然不熟悉,但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他也很了不起。至于公孙道长和陆大人,贫道也略知一二。”
“实不相瞒,我‘天师教’眼下正和信王暗中联络,商量铲除阉党的计划,明日,信王就要微服私访来到洛阳!”
荆斩龙道:“原来是这样,道长是担心魏忠贤想要加害于信王?”
“的确如此,要不然,这几人来的也太巧合了。”
“魏忠贤的胆子竟如此之大吗?他会不会有更大的野心?”
祝三通赞许的看着荆斩龙,道:“你们对魏忠贤此人了解多少?”
“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权势极大,是一名大太监,把持朝政,把皇帝哄得团团转,害死了不少人。”
“这些事天下皆知,却无人能阻止,‘东林党’土崩瓦解,朝廷遍布的是魏忠贤的党羽。但他的好多秘密并不为外人知道,信王和贫道私交还算可以,曾不止一次谈起过此人。”
魏忠贤出生在河北沧州,自幼就在街头混迹,结识了不少的地痞无赖,此人头脑精明,虽然大字不识,却是精通骑马射箭。
传说是他某一年在郊外遇到了一位奇人,暗中传授,那人看出魏忠贤日后有大贵之象,临行前还给了他一本秘笈。
但魏忠贤嗜赌如命,父母死后,更是终日流连于赌场妓院,经常输得精光,但却因此结识了不少宫中出来玩的太监。
有一次在赌坊,他又输光了钱,被人轰了出来。回到家中,他羞怒交加,一气之下挥刀自宫,找到在赌坊认识的小太监,要求进宫。
进宫之后改名李进忠,先是跟着太监孙遑,极尽巴结之能事,进了甲子库,后来又竭力请求做天启皇帝朱由校母亲王才人的典膳。
王才人的命运和当初受明神宗宠幸生下光宗朱常洛的那名侍女一样,也是朱常洛酒后乱性怀上了朱由校。
朱常洛留有父亲的阴影,对朱由校也很不喜欢,无奈皇后所生龙子接连早夭,只得立了由校为太子,父子两人的命运何其相似!
魏忠贤就在这里认识了典膳太监的头子魏朝,并和他结为了把兄弟,改回原名。
魏朝的上司是司礼秉笔太监王安,所有的太监头子,但此人为人正直,从跟着大太监冯保给朱常洛做伴读起步,一步步到了权利的顶峰。
明神宗和儿子先后驾崩,郑贵妃和福王图谋篡位,魏忠贤和朱常洛的宠妃李选侍勾结,意图挟持朱由校自重。
危急时,王安入宫,用计从李选侍那里骗出了朱由校,立刻择日登基,并把李选侍从西宫移出,史称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移宫案’。
另两案分别是疯汉张差闯进‘太子府’,刺杀太子的‘梃击案’,和朱常洛服用药丸后神秘暴毙的‘红丸案’。
魏忠贤在三大案中都有参与,但却毫发无损,并且步步高升。到后来更是深得王安信任,并排挤掉了魏朝。
魏朝有一个‘对食’(明代后期后宫的一种太监和宫女同桌吃饭的现象)的相好叫客轻柔,是朱由校的奶娘,长相貌美,妩媚多情。
魏朝忙于公事无暇顾及,魏忠贤趁虚而入,两人因此反目,但最终以魏朝失败退出。
魏忠贤还有一个弟弟叫魏钊,兄弟两人联合客轻柔,想要除掉王安,他们感觉到王安已经产生了厌恶,并心生忌惮。
在一次次的恶意弹劾下,天启皇帝终于把王安贬黜出京,魏忠贤仍不放心,暗中派出手下的上官惜败,在路上刺杀了王安。
朱由校对客氏特别依赖,在她的授意下,竟赐婚魏忠贤和客轻柔,太监和宫女结婚了,开创了先河。
此后,魏忠贤在宫中明目张胆的和客轻柔同吃同住,客轻柔原来的丈夫和儿子都被委以高官厚禄。
客、魏两人的权势现在已经和皇帝一样,出行都有仪仗队,随行的侍卫上千,坐在文轩之内,羽帘青盖,铙鼓鸣镝,锦衣卫玉带围腰,挎着御赐的‘绣春刀’,浩浩荡荡,尘土飞扬。
朝中的忠良之臣,被杀的被杀,被贬的被贬,魏忠贤以这些人和王安及东林党勾结为名,清除异己。只余极少数的元老,他还没有下手。
而锦衣卫、东厂、六扇门、后宫,到处都充斥着他的爪牙,据私密消息,他还在后宫秘密训练了一批阉人武者,研习火 器之术。
这些人出入宫禁都身穿甲衣,佩带武器,肆意妄为,即使连信王朱由检也要避让三分。
祝三通最后道:“三日前,贫道接到了信王的飞鸽传书,说朝中事态益发严峻,阉贼竟似有篡位之心,京中到处都是魏忠贤的耳目,信王无奈,只有秘密出城,但如果这几人是冲着信王来的,说明消息已经泄露。”
柳如烟道:“信王有决心和勇气想除掉阉贼吗?他一个皇家贵胄,能有这样的胆量?”
祝三通郑重道:“信王此人,年少刚毅,虽然和当今圣上同父异母,但两人感情深厚,他十岁时就在‘武当山’学艺,修炼武道,磨炼自己的身心,他不是顶尖的高手,但绝对是果敢勇猛的汉子!”
荆斩龙道:“说了这许多,可和今晚上去救傅大哥有什么关系?”
“你别着急,贫道说这些,是因为这里面牵涉到福王和魏忠贤的关系,如果我们能利用好这层关系,就有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众人一时不解,祝三通道:“当初福王想争太子之时,魏忠贤原是站在郑贵妃这边的,那时母子两人深得宠爱,魏忠贤自然不会放过巴结的机会,可此人非常擅于见风使舵,后来看苗头不对,反戈一击,拥立了太子。
郑贵妃十分精明,虽然心中记恨魏忠贤,但却没有表露,两人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后来郑贵妃跟着福王来到洛阳,魏忠贤虽然权势滔天,却也不敢对皇室下手,反而刻意交好。
郑贵妃心知肚明,顺水推舟,利用阉贼的势力搜刮财物,两人互相利用。但贫道分析,作为一个女人,她是不会忘记魏忠贤的背叛的,郑贵妃历来是睚眦必报的个性!
王安是郑贵妃的恩人,在当初‘梃击案’发生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郑贵妃,群臣上奏要处死她。王安见神宗为难,深揣圣意,于是对外宣称那人本是一个失心醉酒的疯汉,糊涂下犯了大罪,和郑贵妃无关。
王安把张差杀死,解了郑贵妃之围,郑贵妃对他感激不尽,但王安却死于魏忠贤之手。
若能利用这些矛盾,说动郑贵妃,让她在关键时候帮我们一把,不但能顺利救出傅公子,更能借此打击一下阉贼的气焰。”
“可如何才能见到郑贵妃?谁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