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爹就是这么想的——但爹的心里没有底。”
“琛儿说的对,他们是想把我们逼入绝境然后由他们来垄断市场,到那时,只有他们做紫檀家具,一家独大,价格就只能由他们说了算。”谭国凯道,
“琛儿,你是怎么猜出爹的想法的呢?”
“爹问为仁账上还有多少银子,还要动用五百两黄金,肯定是想和他们赌一把。”
“琛儿,你先在普觉寺,后在程家班,不曾做过生意,你怎么会想出这个办法来的呢?”昌平公主非常吃惊。
“老爷,老奴算是开眼了,老奴没有想到为琛大少爷和老爷一样,也有经商的脑瓜子。”蒲管家道,“这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没想到琛儿身在程家班,却深谙商事。”谭国凯道。
“蒲管家说的对,为琛少爷确实有经商的头脑,这——我很早就看出来了。”程班主道。
“琛儿身在程家班,义父让我打杂跑腿、管账,所以,接触了各色人等,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多少见识一些。”
“爹,从表面上看,我们的家具生意是陷入了困境,细细思量,这对我们谭家来讲应该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我们手上有银子,就可以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谭老爷的脸上还带着一些疑问:“琛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的呢?”
“爹,娘,琛儿说一件事情,你们就明白了。”
“琛儿在普觉寺呆了七年,受悟觉住持很多教诲,悟觉住持虽然身在佛门,但他看的杂书却比经书多,要不然,琛儿也没有机会读那么多的书。经书,悟觉住持从来不让我碰。”
“这是为何?”蒲管家问。
“是啊!身在佛门,不读经书,他这个住持还怎么当啊?”昌平公主道。
“悟觉住持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遁入空门的,寺院里面的僧人,大都是无路可走才许身佛门的,洪武皇帝不是也做过和尚吗?”
“悟觉住持虽然是住持,但寺院中的事情,他大都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平时,他写字,画画,再就是看一些杂书。琛儿的蝇头小楷和丹青就是跟悟觉住持学的吗!”
“吾儿也会写字和绘画?”昌平公主道。
“悟觉住持从四岁就开始教琛儿写字了。他除了教琛儿写字,还教琛儿绘画和读书。”
“我们在普觉寺的时候,悟觉住持怎么只字未提啊?”昌平公主道。
“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悟觉住持从不会提及,他不但教我练字、画画、读书,他还跟我讲人世间的道理——大部分是生意经。”
“琛儿估计悟觉住持在出家前经过商——至少是他的家里是经商的,他经常带着琛儿到山下走走。”
“在普觉寺的附近有一个小集镇,有两户人家世代以制香为业,一家姓张,一家姓王,悟觉住持经常带着我到下山,到这两家去进香。”
“他不偏不倚,张家买一点香,王家也买一点香。”
“香客们上山都要经过这个小集镇,上山的时候,香客会在张、王两家买一些香。”
“有一年,寺院的香火突然旺了起来,上山的香客络绎不绝,张王两家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恰好张当家病倒在床,生意就交给了两个儿子打理。两个儿子想独霸生意,就暗中把价钱往下降,明面上,张家的价格和王家一样。”
“果然,张家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王家的生意却越来越差。”
“王家就在暗中打听,这才发现张家坏了规矩,私下里降了价,于是,王家也降了价。”
“两家就斗起来了。张家看王家也降了价,干脆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明码标价,把价格降得更低。”
“几个回合下来,两家赚了吆喝,却陪了钱。”
“后来,有一个人给王家人出主意,既然张家不想好好做生意,那就把张家的生意连锅端了。”
“所谓连锅端就是暗中派人把张家的香全收了,把张家制香的工人也挖到王家的作坊去了。”
“从此以后,王家一家独大,又把香的价钱提到了原来的价钱上。”
“王家并不想独霸生意,最后,王张两家讲和,张家也答应不再破坏双方约定的规矩。”
“价格一个样,香客想买谁家的就买谁家的。这件事情在琛儿的脑海里面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爹,娘,张王两家的情形和‘一品斋’、‘一品轩’现在的情形如出一辙。”
“琛儿果然悟性很高。现在的谭家和琛儿口中的王家,情形何其相似。爹觉得琛儿的办法可行。”
“为仁,你派六个可靠的人到青州、梧州、滕州、应天府、杭州和宁波,把黄金和银子分成六份,让他们带过去。”
“到地方后,先和几个掌柜商量一下,让他们找好库房,然后跟‘一品轩’一块降价,最后派人到‘一品轩’去扫货。”
“千万切记,要另外找库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们谭家的人在收‘一品轩’的货。”
谭为琛补充道:“刚开始,一次不能买的太多,还要装成豪门大户和达官贵人。时机一旦出现——价格到了不能再降的时候,那就要看出手快不快了。”
“琛儿说的对,总之,一定要悄悄地进行,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爹,琛儿算一个。”
“大哥用不着亲自出马,这件事情交给为仁去做,大哥和爹尽管放心,为仁一定找五个可靠的人,加上为仁,一共是六个人。”为仁道。
“爹,娘,琛儿也该为谭家做点事情了。”
“夫人,你看呢?”谭国凯怕昌平公主舍不得。
“娘,您就让琛儿去吧!”谭为琛站起身坐在母亲的身边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
“去吧!娘不拦你了,这样吧!老爷,您看这样行不行?”
“夫人快说。”
“让蒲管家跟琛儿一道去。”
“这样最好,蒲管家心事细密,行事稳当。蒲管家,辛苦你跟琛儿走一趟。”
“爹,您看这样行不行?”谭为仁道。
“你说。”
“我让陆掌柜带两个人到青州去,青州应该是他们的窝,大部分家具都要经过青州从水陆两路运往各地,大部分木料都要经青州码头运到刘家堡。”
“陆掌柜用不着出面,我担心有人会认出陆掌柜;大哥和蒲管家去应天府,如果朝廷已经迁都的话,那么,大哥在应天府就有地方落脚了。”
“这样安排最好,我也可以随琛儿到应天府去。”昌平公主道。
“其它四个地方,你预备怎么安排?”谭国凯道。
“我到宁波去,宁波最远,宁波紫檀家具的市场很大,我到宁波去对付他们,我带‘怀仁堂’的贵娃去,加上‘一品斋’的师傅,三个人对付他们足矣。”
“高鹏,我想让你到梧州去。你看怎么样?”
“不行,你还是到青州比较合适,宁波太远,不方便我们之间的联系。所以宁波一定要安排其他人去。”谭国凯道。
“老爷,为仁少爷,看家护院,我行,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高鹏道。
“有‘一品斋’的师傅在,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我再让二墩子跟你一起去。”
“这——高鹏的心里就有底了。这些年,高鹏不曾为谭家做过什么事情,这次,我一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老爷,我到宁波去吧!姬飞脑袋瓜非常好使,让姬飞跟我到宁波去吧!”
“爹,我看行,这样就可保万无一失。”
“行。滕州,你打算安排谁去呢?”
“滕州,我准备让为礼去,让二顺跟为礼到滕州去。”
“行,待会儿,你就可以去安排一下,除了带一些散碎银子以外,全部带银票,你们先到青州,把黄金兑换成银票。今天晚上,我为你们送行。”
“爹,送行就算了吧!事不宜迟,今天晚上,我们就动身到青州去。等我们把事情做成以后,爹准备庆功酒就是。”
“行,爹就喜欢你这种性格。为避人耳目,你们几拨人水路、陆路分开走,今天晚上到青州即可。”
“我们明白。”
“夫人,你和琛儿明天辰时走。”
“行,听老爷的。”昌平公主道。
之后,谭国凯将昌平公主、谭为琛、谭为仁领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间,房间里面非常暗淡,老爷房间里面所有窗户的窗帘都是拉上的。
谭国凯走进卧室,走到一个四门衣柜跟前,让谭其琛和谭为仁移开衣柜。
兄弟俩用力将衣柜移开。
老爷的房间所有的墙都由一块一块长宽一致的浮雕木板装饰而成。
谭国凯走到一块浮雕木板的跟前,将右手按在浮雕木板上,先用力摁了一下,又轻轻向上方推了一下,很快,两块浮雕木板慢慢隐身到上方一块浮雕木板的后面。
一个由窄渐宽的暗门呈现在兄弟俩的眼前。
两块浮雕木板原来是两扇进入密室的暗门。
谭国凯的房间在东堂的旁边,密室应该在东堂和卧室之间的夹墙之中。
谭国凯指导兄弟俩打开密室的暗门,颇有些深意,密室的机关迟早是要告诉谭为琛和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