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若愚道:“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爱卿说吧!朕正想让诸位臣工知道他们是这么构陷谭国凯的,如果不是爱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谭国凯奔走呼告,朕险些上了这帮人的当。”皇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扫了一眼站在一起的秦乾庭和楚梦熊。”
“谢万岁。微臣想请楚尚书楚大人执笔,做个笔录。”
楚梦熊刚想说什么,皇上举了一下手:“楚梦熊,你来执笔。侯公公,搬一个案子和凳子来。”
“是。”侯公公朝站在东偏殿门口的四个太监招了一下手。
不一会,三个太监搬来一个案子和一个圆凳子,放在高台下方,另外一个太监拿来了笔墨纸砚。
楚梦熊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圆凳子上。
欧阳若愚把朝堂变成了他问案的地方,这恐怕是他的独创吧!
欧阳若愚走到翟中廷的跟前:“翟中廷,若愚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构陷谭国凯的。这样吧!你先说为什么要构陷谭国凯?让圣上和众大臣都听听,你是怎么盯上谭国凯的?”
“老朽有罪,老朽鬼迷心窍、自不量力。”
“鬼迷心窍?我看你是财迷心窍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可能的话,你想把整个天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面去。”
“欧阳大人说的对,老朽是财迷心窍。谭家的生意做得很大,谭国凯一直是老朽的死对头。”
“老朽先效命于建文帝,后效命于圣上,谭国凯自命清高,在老朽的面前总摆出一副心高气傲,不屑一顾的样子。”
“他也是老朽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不但老朽恨他,连老朽的儿子都恨他。”
“谭国凯与你儿子很干,他为什么要恨谭国凯呢?”
“欧阳大人难道不知道谭盛两家的婚约吗?我妹妹怀孕的时候,我跟她说好,如果她生的是千金的话,就和温良定下娃娃亲。”
“可温良他姑父私下里和谭家订下婚约,之后才和我妹妹讲。我妹妹一向听妹夫的,老朽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细想一下,觉得不值当,之后,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情。”
“可不曾想,温良一天天地长大,尧箐也越长越漂亮,温良打心眼里喜欢尧箐,他不管什么婚约不婚约,一门心思扑在尧箐的身上。”
“温良到三十岁出头还没有娶亲,要不然,老朽早就抱孙子了。一想到这些,老朽就恨的牙痒痒。“
“不管老朽怎么劝,怎么开导,可温良就是不听,九头牛都拉不回头。老朽就这么一个儿子。”
“照这么说,翟温良勾结谭府三太太林蕴姗的儿子谭为义在暗中调查大少爷谭为仁的身世,也是你的主意啰?”
“主意是温良自己出的,我只是关照茅知县按照温良的意思行事。”
“侯三的死,你知道吗?”
“知道。”
“侯三是自杀,还是他杀?”
“侯三是他杀。”
“是你的意思吗?”
“是温良和茅知县的意思。欧阳大人,这是在朝堂,皇上日理万机,你让皇上和众大臣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合适吗?”翟中廷想打断欧阳若愚的提问。
“今天,朕的心情很好,就想听一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诸位爱卿,你们想不想听啊!”
“想听。”众大臣齐声道。
“爱卿,你接着问,朕刚听了一个开头,看样子,这里面的故事不少啊!”
“是,”欧阳若愚走到楚梦熊跟前,楚梦熊正在认真做笔录——至少要做出认真的样子来吧!
欧阳若愚又走到翟中廷的跟前:“翟中廷,派黑鹰到谭府刺杀谭国凯,也是你的主意吧!”
“事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刺杀谭国凯是温良、章知府和茅知县的主意,也是谭家二少爷谭为义的主意。”
“谭为义为什么要派黑鹰杀自己的的父亲呢?”
“谭国凯知道大公子谭为仁不是二太太冉氏亲生的真相之后,并没有如谭为义母子所愿,把谭为仁赶出谭家大院,反而更加重用他。谭为义想杀了谭国凯,然后取代谭为仁做谭家的大当家。”
“你们并非真心帮助谭为义做谭家的大当家,而是利用他们母子俩坏谭家的生意、吞谭家的财产,对不对?”
“不错。这也是老朽所希望的,谭家一贫如洗,他就不会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了。”
“谭为义是怎么答应你们分割谭家的财产的呢?”
“他们母子两答应事成之后,将谭家的家具生意和其它生意——除了药材生意和酒坊之外,全部给我们。”
“恐怕是你们逼着林蕴姗和谭为义母子答应的吧!”
“不错,他们不答应也不行啊。”
“威逼鲁老板把一大披假药和霉变的药卖给谭家的‘怀仁堂’,也是你的主意吧!你儿子翟温良绝想不是这种损招来。”
“不错,这是老朽的主意。”
“在歇马镇另开‘一笑堂’,想挤垮谭家的‘怀仁堂’也是你的主意吧!”
“是老朽的主意。”
“你们开‘一笑堂’的银子是怎么出的,马家出多少?你出多少?茅知县和章知府各出多少?”
“这——”
“等一下,爱卿,怎么又冒出一个马家来啊?”皇上道。
“回皇上的话,这个马家在歇马镇是一个大户人家,据说是宋王室的后人,后被贬沦落到歇马镇,最后在歇马镇落脚生根。”
“马家也经营药材生意,生意一直做不过谭家,在歇马镇,谭家诚信经营、以仁义为本,声誉比马家好很多。”
“所以,马家一直在暗中视谭家为敌人,翟中廷、茅知县和章知府利用马家和谭家的矛盾,在歇马镇另开了一家叫‘一笑堂’的药铺。想冲‘怀仁堂’的生意。”
“原来是这么回事。好,爱卿接着问。”
欧阳若愚只能把刚才问题再说一遍:“翟中廷,开‘一笑堂’的银子是怎么出的,马家出多少?你出多少?茅知县和章知府各出多少?
翟中廷一时语塞。
“翟中廷,你说不出口吧!我来替你说吧!开‘一笑堂’的银子大部分是马家出的,你们假模假样只出了一点点银子,实际上,你们是以官家的身份抵冲银子占有‘一笑堂’一半的红利。我说的对不对?”
“什么都瞒不过欧阳大人。”
“你和你的门生一贯如此,看哪家的生意好,来钱多,你们就不择手段,入空股,占五成利。”
翟中廷低下了头。
“你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谭家的大少爷稍微动了一点脑筋,他把你们打得一败涂地。”
“大少爷从各地请来前朝的太医坐镇各地的‘怀仁堂”,并将‘怀仁堂’一成的红利送给他们,凡是到‘怀仁堂’抓药的病人,看病不要银子。”
“结果怎么样呢?”皇上道。
“结果是,转瞬之间,‘怀仁堂’就把‘一笑堂’打得血本无归。”
“爱卿,你刚才提到的谭家的大少爷是不是朕的外甥琛儿?”
“皇上圣明,大少爷就是谭国凯和公主殿下失而复得的儿子为琛公子。”
“朕没有想到,琛儿——他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等过人之处。”
“启禀圣上,琛儿的能耐还不止这些呢,让翟中廷之流输的最惨的是在家具生意上。”
“爱卿,说来听听。”
“翟中廷之流勾结三太太林蕴姗的父亲林老爷——林家是开钱庄的,谭家在几个地方经营家具的店铺,在歇马镇和宁波各有一个家具作坊。”
“这——皇上是知道的——谭家经营的是紫檀家具,翟中廷之流也搞了一个经营家具的店铺‘一品轩’,和谭家的‘一品斋’打擂台。”
“他们拼命把家具的价格往下压,还截断谭家的材料来源,大少爷反其道而行之,也和他们一块降价,在价格比较低的时候,在六个地方同时扫‘一品轩’的货。”
“最后导致‘一品轩’关门歇业,损失惨重;林老爷还大病了一场。翟中廷,我说的对不对?”
“欧阳大人说的是事实。”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马啸天和翟温良、茅知县才合谋绑架了谭家的三小姐婉婉。我问你,绑架婉婉小姐,是不是你的主意?”
“这是温良、马啸天和茅文邦的主意。”
“皇上,翟中廷之流看在生意上斗不过谭家,就心生毒计,和朝中某些人相互勾连陷害谭国凯。”
“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的话,代王朱桂的案子也和他们有关,真是用心良苦啊!两车库金库银,你们几辈子都花不完,你们不但发了一笔横财,还将代王朱桂送进了大牢,真是一箭三雕啊!”
“一箭三雕?这第三雕是什么?”皇上道。
“他们以为,谭国凯的案子,只有两个人会过问,一个是微臣——因为微臣和谭国凯是至交,一个是代王朱桂——因为代王是皇上和公主殿下的十三弟。”
“微臣丁忧之期未尽,他们料定我不会冒杀头之罪到北京来找皇上,皇上,诸位臣工,在皇上派钦差到应天府抓谭国凯的同时,翟温良也派人在微臣宅院周围转悠。”